第七十三章 果然來了

高勇身爲蜀川三郡官銜和爵位最高的人,接駕之後就跟在了趙煜的身邊,陪着趙煜直入蜀王行宮,除了趙煜洗漱更衣的時候高勇在外面等之外,後面照例接見各位蜀中郡官員和賜宴的時候,高勇都是陪在趙煜身邊的。

倒是陳瓊到了成邑就溜走了,只用攝魂心法跟高勇打了個招呼。畢竟她在蜀川郡官員眼中禍國殃民到了極點,這個時候貿然露面,萬一大家要天誅國賊,趙煜臉上會很不好看。

趙煜在宴會上看起來精神不怎麼好,表現也不怎麼活躍,在座的都是人精,看出皇帝疲憊之後,很快就都識趣地告辭了。

宴會之後,高勇被趙煜留了下來,陪着他來到充做書房的側殿當中後,趙煜摒退左右,只留下了高勇一個人。

武帝趙癲受嶽鳴的影響,所以並喜歡閹人,中興周室之後就不再接受太監入宮,到了趙煜這一輩早就沒有宦官這個職稱了。不過皇帝們就算再勵精圖治,正常的享受也還是需要的,爲了填補太監留下的工作崗位,皇宮當中就大量使用女官來填補。

在這個享受基本靠人的時代,一般來說,皇帝身邊是很難沒有人的,通常來說,皇帝上朝或者跟官員開會的時候,身邊還會有專人記錄,這個就是傳說中的起居注。

當然皇帝也不是每件事都能見光,私下裡過日子根本不要人記錄,自然也不要人跟隨,不過在這種時候,皇帝身邊的女官是不算人的,就算皇帝和妃子在一起的時候,身邊也會留下伺候的女官,像這樣把所有人都趕出去的情況非常少見,在高勇的記憶裡,至少趙煜當上皇帝之後就再沒有和他這樣獨處過,心中不禁忐忑起來。

高勇一路從達瑪王城趕回來,雖然很多時間都是被於歡帶着縮地千地,不能說話,但是於歡也不是工具人,總有賢者時間可以讓高勇思考人生,所以他有足夠的時間考慮回到蜀川之後的情況。

高勇又不是沙雕精,當然知道陳瓊這麼一鬧,算是跟蜀川官場徹底翻臉了,要不是打不過陳瓊,蜀川百官能生撕了他。

不過對於趙煜的態度,高勇就有點摸不清了。都說皇帝和武林共治天下,其實武林人物只是在剛正面的時候可以算做一股不可忽視的勢力,對於朝廷來說,各大門派佔的那點地方根本就不算事。而對於皇帝來說,真正的一生之敵其實是把持地方的世家大族。

高勇是跟着趙煜一起長大的,趙煜當太子的時候就和兩個小兄弟說起過地方大族對於朝政的影響,所以他登基之後,才一面讓趙炫掌握羽林衛,一面縱容高勇征伐四方,其實就是給自己在高低兩個社會階層培養幫手。

高勇去年回長安述職的時候,趙煜就對高勇搞的兩次科舉很有興趣,覺得這是一個挖世家大族牆角的好辦法,可惜世家大族們也不傻,趙煜要有樣學樣阻力重重,只能慢慢找機會。

從這件事看起來,高勇覺得趙煜應該不會再意陳瓊砍翻蜀川官場的舉動,但是他拿不準趙煜會不會爲了籠絡蜀川官員處罰陳瓊,畢竟就算在高勇看來,陳瓊幹得也太過火了,如果讓他這次輕鬆滑過去,以後其他人有樣學樣那就天下大亂了。

所以這時發現趙煜擺出一幅要和自己密謀的樣子,高勇就覺得心裡沒底,心想難道是想跟自己商量怎麼處罰陳瓊?看這樣子,可不像是要罰酒三杯這麼簡單。

高勇知道趙煜這個人極有主意,一旦下定決心,很難再做更改。如果他已經想好怎麼處罰陳瓊,高勇還真不一定能保得下來。而且在這件事裡,高勇的身份還比較尷尬,因爲陳瓊在蜀川做的這些事分明就是爲了救他,他要是死保陳瓊,恐怕反而要讓趙煜忌憚。

高勇這裡正在患得患失的時候,趙煜已經先開口了,他看着高勇,思索着說道:“你比我小三歲,今年應該三十一了吧?“

“啊?是!“高勇被趙煜的問題弄了個措手不及,趙煜比趙炫大兩歲,比高勇大三歲,哥仨幾乎一起長大,除非趙煜老糊塗了,否則不可能記錯。所以高勇雖然知道趙煜這只是要起個話頭,但是仍然覺得莫名基妙,心想到底什麼事需要從年齡上開始呢?

然後趙煜的下一句話就解除了高勇的疑惑,他說道:“古人云三十而立,你也應該大婚了。”

高勇先是鬆了一口氣,心想從年紀順到結婚倒是的確可以一套下來,然後才覺得心裡一緊,心想就爲這事用不着摒退左右吧?除非皇帝心中已經有了人選,而且擔心自己不肯答應落了面子,所以纔要單獨說。

想到這裡,他連忙起身向趙煜拱手說道:“臣志在四方,尚無成婚之意。”

這個理由是高勇已經用熟了的,所以說起來也比較順溜。除了他的確需要四處征戰之外,高勇作戰喜歡身先士卒,上了戰場危險性當然也就比較高,高勇從前一直是用不想耽誤別人家好女兒的理由來搪塞的,趙煜既然想要高勇替他征戰四方,又想把趙燁嫁給高勇,當然就要考慮到長公主守寡的可能。

沒想到這次趙煜明顯有備而來,看着高勇連連擺手說道:“坐,坐,私下說話,不必拘禮。”

他看着重新落座的高勇,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現在的品級已經是正三品上了,我打算調你回兵部任職,先安穩幾年,順便把終身之事解決了,就算以後再掛帥,也不要像這一次這樣莽撞了。”

要說起來,趙煜的勸告其實還是很中肯的,高勇從前親自衝陣,除了他武力值夠高之外,也因爲他只是神策軍的統領,手下滿打滿算也就七八千人,主帥自己的衛隊就是全軍精銳了,他不出去尋找戰機,就會浪費很大一部分戰鬥力。

但是現在他已經官居正三品上,正經開府建衙的封疆大吏,三軍主帥,再自己去衝陣影響就太大了,就說這一次他失陷達瑪高原,連趙煜都不得不親臨蜀川,批評他行事莽撞就沒什麼毛病。

看到高勇語塞,趙煜笑了一下,溫聲說道:“我欲以長公主下嫁,你意下如何?”

高勇心中一顫,心想果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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