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儀天下”是不能隨便說的,特別是對於男人來說,起碼家裡開得起動物園,兼職演個電影總票房都得過五十億纔有這個資格,很顯然這兩樣陳瓊都夠不上。
“澤被蒼生”這個雖然沒有上面那個限制嚴格,可不是誰都能用的,所以陳瓊覺得很驚訝,皇帝給他寫這個是啥意思?
別看皇帝是高勇的好兄弟,他也猜不出趙煜送陳瓊這幅字的意思,畢竟嚴格來說,他和趙炫其實都是趙煜的跟班,老大想什麼,小弟是很難猜到的,更別說趙煜從小被人培養的一項技能就是不讓人猜出真實的想法。
要說起來,這已經是趙煜送給陳瓊的第二幅字了,第一幅字是陳瓊主動通過高勇向趙煜求來的,也是四個字,“皇家水運”。
現在這四個字供奉在排幫在成邑的總舵裡,當然現在排幫已經不叫排幫了,而是皇封的皇家水運公司,用陳瓊的話來說,這還沒成國企呢,就已經完成混改了。
本來按陳瓊的意思,他是想欺負這個時代的人不懂行情,忽悠一張“皇家”的虎皮來披着,然後再給趙炫一成乾股,借用羽林衛的勢力保駕護航,至於高勇,大家自己兄弟,談錢傷感情。
然而這件事從一開始就跑偏了,長寧公主趙焮在高勇這裡聽說了陳瓊要請皇帝賜字的事之後回去告訴了趙燁,然後趙燁覺得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起碼可以幫助高勇解決蜀川賦稅難收的問題,於是主動提出捐資相助。
有她帶頭,長寧公主無論願不願意也得跟上,李弦既然聽說是陳瓊主持,更是大方,乾脆把高勇發還給她的蜀王財產全都捐了,反正她是要去長安居住的,這裡的不動產又帶不走,正好做個順水人情。
因爲有趙燁插手,趙煜除了寫字之外,另外從自己的內庫裡拿了五萬貫拔給陳瓊。皇帝都掏錢了,趙炫自然也不好意思白拿乾股,只能真金白銀的掏錢。倒是高勇因爲在蜀川賑災的時候填了不少私房錢,現在囊中羞澀,反而沒有投資。於是陳瓊的水運公司就真成了皇家持股,實錘皇家財產。
真要說起來,在這些投資裡面,三位公主的投資是最實在的,李弦拿出來的不動產實實在在就在漢中,有高勇主持,自然也不可能被人漂沒。趙燁身爲長公主,又深得兩代皇帝喜愛,家資自然極厚,拿出來的都是金珠寶貝,也和趙炫一樣,都是實打實的東西。
只有趙煜那五萬貫,聽起來很多,然而上上下下經了好幾道手續,到了陳瓊手上,只有不足四萬貫的錢帛。這還是看在趙炫和高勇的面子上大家沒有太明目張膽的結果,而且很明顯這已經成了慣例,高勇只能苦笑,趙炫則直接假裝不知道。
如果這皇家水運的掌門人另換一個人,拿了這些錢之後,就算想盡歪門邪道也要十倍百倍的儘快回報過去以爲晉身之資,然而陳瓊不是一般頭鐵,根本就沒拿皇家當回事,既然把錢忽悠到手裡,已經決定三年不分紅,全部用來投資工商業,反正這時代也沒人想到專款專用,水運公司的營利拿給煤鐵聯合體投資也是左手倒右手。
至於三年之後,那時陳瓊早就遠走高飛,管他洪水滔天。
高勇是全程看着陳瓊操作的,而且陳瓊希望自己離開後,高勇能接手這些心血佈置,自然也不會瞞他。到時候有陳瓊一手訓練出來的管理層,再有高勇背後撐腰,蜀川工業的種子肯定可以生根發芽。
高勇當然不知道陳瓊已經想出那麼遠去了,還在老老實實琢磨皇帝賜字的意思,想了想說道:“可能是覺得你喜歡皇上的字吧。”
陳瓊聽了,向高勇翻了個白眼。他現在瘦得幾乎脫像,倒是一雙眼睛又大又亮,因爲可以一展心中所學的緣故,所以精神也好,雙眼當中光彩照人,這時雖然吃得滿嘴流油,形象全無,但是凝視高勇的時候,仍然有勾魂攝魄之感,看得高勇下意識低頭閃避。
陳瓊早知道自己的外貌不妥,偏偏又不能像高勇一樣上陣的時候弄個黑鐵面具遮臉,所以平時待人接物的時候一向很注意儀表,除了沒有微笑脣之外,基本上就和某位拍劇可以全程不到場的影星一樣,儘量少做表情。
不過他本身就不是嚴肅的人,天天板着臉憋得太狠,在高勇這種熟人面前也就很自然地放鬆下來,雖然看出高勇神情有異,也不在乎,藉着酒勁瞥着他說道:“這話你也信?他要練字,就算不寫‘HELLOWORD“,怎麼不給我寫個‘同意’送來?”
高勇一愣,問道:“這個‘哈羅我的’與‘哈羅凱帝’是什麼關係?”
當初陳瓊差點弄出個謀反大案之後,高勇曾經勸陳瓊不要鋒芒太露,陳瓊當時回答說“老子不發威,他們當我是hello kitty”。
於是高勇就腦補成這位“哈羅凱帝”應該是個喜歡扮豬吃老虎的君王。只是沒想到他們家族還有其他人,倒是人丁興旺。
陳瓊斜眼看了看高勇,含糊說道:“這個重要嗎?這個不重要。”他毫氣幹雲地揮了揮手,正想說話,卻聽到房門外有個清脆的女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守在這裡幹什麼?”
然後房門一響,一個素衣女子推門進來,看到高勇,頓時一愣。
高勇也有點傻眼。這時代雖然沒有女子不能拋頭露面的陋習,但是通常年輕女子也不會晚上跑到單身男人的住所去,像長寧公主趙焮在成邑的時候,天天跑都督府打卡,吃過晚飯也是要乖乖離開的——周朝皇室不禁止公主參政,所以趙焮跑都督府可以解釋成好奇蜀川政事,但是如果逗留太晚的話,那就有礙物議了。
所以高勇看到這個年輕女子毫不見外地走進陳瓊的房間,頓時嚇了一跳,連忙轉頭去看陳瓊,心想“賢弟請自重,你可還沒成年。”
陳瓊倒是沒有多想,或者說這房間裡的三個人就他沒有想太多,招手笑道:“二姐來得正好,這位就是我常常說起的蘭陵王高兄。”
那女子一雙美目在高勇身上輕輕一轉,微笑向高勇一福,說道:“草民雲二姐,見過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