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九點半,深處鬧市區的特別科總部大樓變得異常的靜謐。
走在那長長的走廊上,就像是在走着人生最後的旅程。那電梯的入口也不知道通往什麼地方。
跟往常一樣出了電梯,自己的專車早已停在了那裡。
“老總,去哪?”
“去……”
“是!”
秘書郭意文立刻打開車門站在一邊,等候老總上車。
就在葉布依即將上車的那一刻忽然停了下來,掏出煙來點上,還給郭意文遞了一支。
“小郭,你跟我了多久了?”
郭意文抽着煙低眉順眼的說道:“快十五個月了……老總……”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郭意文身子晃了晃,一下子就軟倒下去,再沒聲息。
就在這當口,停車場四周從各個地方冒出一撥人飛射過來,在最快的時間內掰開郭意文的嘴巴,詳細檢查之後立刻將郭意文嘴裡的一顆牙齒下掉。隨後給郭意文上了手銬腳銬。
“毒牙!氰化鈉!”
另外一撥人立馬對郭意文搜身。全身上下一處地方都不放過。
郭意文的手機被最先摸出來插入數據線,一頭連着電腦極速翻查翻閱。
“查到了!”
“您出門的時候,他距離您不到三百米。車禍發生時候,他距離您最近,不過四十米。”
“找到了!”
“電話號碼一致。”
“車禍之後,他打了十三個電話出去,接了二十五個電話。其中接電話的號碼全部來自高笠,打出去的電話有七個也在高笠!”
“是他乾的。內鬼!”
“看好他。不要讓,他死了。”
葉布依低頭冷冷看了郭意文一眼,嘴裡叫了一句二五仔。將香菸丟進車子菸灰缸關上車門摁下車窗遞過去一張紙條輕聲說道。
“關進天殺!
車子無聲啓動,車尾燈紅光漸漸遠去。不到一分鐘內,停車場內收拾得乾乾淨淨。
空調冷風輕送,窗外霓虹五彩,繽紛燦爛。
從總部出來一路過去,途經了金鋒的親王府和故宮,看過了廣場,也看到了紅門,十里長路宛若自己這一生的心路歷程。
坐在舒適的真皮車座椅上,葉布依一言不發貪婪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煙。目光留戀不捨的看着窗外的一景一物。
那象徵着團圓美滿的萬家燈火,那莊嚴肅穆的紀念碑,那古樸厚重的故宮,那最高的電視塔,那西山,那頤和園……
葉布依從未象今天這樣對這些早已看厭倦的東西如此的在意。
當仔細看的時候,這些平日裡不起眼的景物是如此的美麗!
在車禍發生之後的半個小時,特別科已經秘密的將那四個逆行而上的勇士抓捕。
車禍發生四十分鐘後,肇事的兩臺車已經被特別科查了底掉。而兩個肇事司機也被送到秘密醫院進行最好的搶救。
車禍發生後的五十分鐘,整個海關機場碼頭邊檢站已經進入到最高戒備。
這個戒備等級,等同於上個月抓捕金鋒。
車禍發生之後的一個小時,也就是送自己老婆孩子上車回家的時刻,李家在神州培養的八萬人和這些年通過各種各種方式回來的兩萬多的僑胞僑民移民全部上了各個機場碼頭邊境的黑名單。
當自己步行走回特別科的途中,全神州一百五十八個機場出入境口岸已經全部換上特別科和長纓的人。
全神州各個邊境陸路口岸包括特區出入境口岸也在同時換上了國際巡捕和長纓的人。
當自己在辦公室裡喝茶抽菸打秦廣王電話的期間,002聶長風、005曾天天、009王曉歆、010周皓以及和其他010以後的大佬們已經緊急起飛飛往神州各地。
這些隊伍裡,都由自己特別科的人帶隊。
在自己從特別科出來坐上車子到現在的這個時間段內,全神州各個綠衣特勤已經接到一級備戰命令,就連上廁所就揹着傢伙什。
天網……
要收網了!
全國共計五十萬各個編組各個職能的特勤大部隊已經整裝待發!
就等自己,一聲令下!
因爲,自己,是天網總指揮!
一年以來的辛苦和勞作,在今天晚上就要見分曉見成果!
曾經的金鋒又是棋手又是棋子,耗盡了他所有的能做的一切的一切,包括不顧自己的地位,不顧自己的名聲,不顧自己的產業,不顧自己的將來……
揹負億萬萬人唾罵,揹負漢奸走狗天誅國賊的謾罵,揹負那刻在歷史恥辱恥辱柱遺臭萬年的唾棄……
又是棋手又是棋子的金鋒,完成了他能做到的一切,也成功的將李家隱藏得最深的人馬全都揪了出來。
金鋒已經走了,現在,該自己了。
該自己這個背後的棋子和棋手站出來了。
所有的時機已經成熟,天網,該收網了!
看不見的敵人是如此的多,如此的強大,如此的喪心病狂,自己再不收網,可能就沒機會了!
外來物種入侵家園,已經生根發芽開枝散葉,再不清除,整個神州就要被他們滲透個稀巴爛。
“十萬漢軍零飄落,獨吹邊曲向殘陽!”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嘴裡默默唸着金鋒送給自己的詩,葉布依拿着煙的手徑自輕輕抖動起來。
一瞬間,葉布依忽然明白過來,自己爲什麼不抓金鋒的真正原因了。
自己和金鋒,都是一路人!
骨子裡,都是對這片熱土的摯愛,都是對這個民族強大的迫切的希望。
血脈裡,都是流淌着人定勝天絕不服輸的血液。
無論敵人多麼的強大,神州血脈從不低頭,絕不認輸!
這是我們神州從黃帝開始就流傳下來銘刻在每個神州血脈骨髓裡的精神。
從大禹治水,從婦好伐戎,從衛青霍去病的揮師北征,從漢武帝南征南越,從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的陳湯……
從冉閔殺胡,從馬援定交趾,從唐太宗滅突厥,從郭子儀射殺吐蕃大食聯軍主帥威震天下,從李槊退吐蕃……
從隋煬帝伐高笠,從北宋到南宋更是可歌可泣。
從重八老爺滅元,從永樂皇帝遠征蒙古,再滅安南,從萬曆的殺倭再到樑鳴海戰……
哪怕是到了晚清,左宗棠依然擡棺北征……
餘下的這一百多年來,飽經創傷的神州又怕了誰?
這一刻,葉布依讀懂了金鋒。
“你等南風起……”
“我等,故人歸!”
嘴皮蠕動中輕輕唸誦着這句半截詩,不知不覺兩行熱淚無聲無息的滑落下來。
“金鋒!金鋒……”
“南風要起了,我給你送南風了!”
“我等你回來!”
“記得,要回來!”
這一生,葉布依只流過兩次淚。一次是知道自己小平安是憨憨的時候,自己的老婆跪在自己的面前哭着說沒照顧小平安。
餘下一次,就是現在。
“老總。到了!”
“知道了!”
黑暗中,葉布依擦掉自己的眼淚,板着臉沉聲迴應。輕然推門下車。
“老總!”
“老總!”
“葉總!”
葉布依踏出車子的時候,旁邊幾輛黑色的車也下了人來。
郭噯主動的給葉布依拎包,陳明昊主動接過葉老總最摯愛的保溫杯。
“老總們都在吧?”
“都在。”
“郭噯,你跟我進去吧。其他人忙自己的去。”
“是!”
“是!”
昏昏的燈光下,葉布依和郭噯的身影被拉得老長,重疊而後又分開,又變得扭曲折彎。
晚風輕拂,湖面盪漾,古樹參天,楊柳飄飄,一片雄壯壯闊的古老建築羣在燈下如此的多姿多嬌。
踩着古老的地磚穿梭在綠樹花海中,每隔十米就站着一個黑衣人,目無表情目光呆滯的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