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成點頭:“這個倒是真的。”
他轉頭瞧向小堂妹,說:“我說的不僅僅是鋪子的事,還有那個陳光祿,前陣子我瞧見他了。”
櫻寶眨眨眼:“他來咱們鋪子找事?”
“這個他還不敢。”姜成道:“我在這裡好歹還認識幾個捕快衙役,金五升遷做了捕頭,他的孫子還認了你嫂子做乾孃呢。”
櫻寶有些詫異。
大堂嫂滿打滿算才二十來歲吧,這就給人做乾孃了?
仇蓉笑道:“金五兒媳前幾年生幾個孩子都沒了,去年又生了一個大胖小子,非得認我做乾孃,還說是廟裡大師給卜算過,讓他家給小兒找個姓趙的做乾孃,再尋個姓仇的。趙就是把小兒罩住的意思,仇算作囚,把小兒囚住不讓走。”
櫻寶還是第一次聽到有這種說法,簡直哭笑不得。
紅宵笑道:“我二哥也有個乾孃呢,姓冷,也是大師批過的,說二哥八字火旺,得找個八字爲水的認乾親,或者找個姓冷的人家也行,我二哥的乾孃就姓冷。”
二妮一聽咯咯笑個不停,將張玉英鬧個大紅臉。
“要你多嘴!”玉英瞪了妹妹一眼,夾了一塊雞肝給張小郎,說:“快吃,吃過飯我教你寫字。”
張小郎點點頭,笑得眉眼彎彎。
他想一輩子跟着二哥哥在這裡住,再也不回那個家。
吃完飯,姜成帶着妻子兒子回家。
姜雲娘將院門關好,又去院子裡轉轉,給小黑喂點吃的,這才洗漱回房休息。
櫻寶與二妮躺在一張牀上,透過麻紗帳與窗櫺,看向天邊的月亮,就聽二妮絮絮叨叨說起家裡的事。
“櫻寶啊,你可不知道,有個織娘差點將三嬸氣到吐血。”
櫻寶:“?”
“我阿孃爲啥氣成那樣?”
“嘿!我跟你說啊,你回去後就當啥都不知道,千萬別說是我講的。”
“到底啥事啊?”櫻寶推了推二妮姐。
二妮一手搖着蒲扇,大腿翹在二腿上,慢悠悠道:“那個織娘長得可好看了,就是不學好,她也有丈夫孩子,卻整日纏着三叔這樣那樣的,被三嬸給攆回家去了。”
櫻寶麪皮抽了抽,問:“什麼這樣那樣?”老爹這是給阿孃帶頂綠帽子了嗎?
二妮用蒲扇拍了小堂妹一下,“小孩家家的,別問那麼多。”
“不是你跟我說的麼?”她就想知道老爹犯沒犯錯。
二妮語塞,但很快就自找場面,說:“好吧好吧,我就學給你看。”
隨後她夾着嗓子學着女子說話,聲音嬌滴滴:“姜相公,奴家的手破了,姜相公,人家的衣裳好不好看嘛······”
二妮學着那女子說話,忍不住咯咯咯笑起來。
櫻寶沒覺得好笑,一個勁推着二妮:“你倒是說說我爹是個什麼反應。”
二妮笑了一會兒,說:“三叔說,你牙上黏了個韭菜葉子,然後那織娘就跑了。”
櫻寶:······
老爹不愧是老爹,埋汰人都不用損字。
第二天,櫻寶早早起來洗漱,再帶着小黑出去轉一圈,讓它撒撒歡。
姑母比她起的還早,已經在鋪子旁邊搭建的竹棚下襬起食攤子。
而小郎竟也在旁邊幫忙,幫客人盛粥拿筷子。
等客人吃完粥,他還會將碗筷拿到一個木盆裡洗洗乾淨。
來吃早飯的,有一半是對面縣學的學生,他們剛剛結束農忙假回到縣學,估計手頭比較寬裕,所以大多出來吃早飯。
這路邊,與姜雲娘一樣賣早食的有不少,此刻攤子旁也有人在吃飯。
櫻寶竟看到一個相貌不俗的男子在另一個餛飩攤吃餛飩,正是自己的生父陳昌平。
只見他帶着生員專用的方巾,身穿青色長袍,明明已經三十多歲,看起來卻比真實年紀小不少。
旁邊一人似乎是他同窗,邊吃餛飩邊跟他說話。
櫻寶悄摸地從他們身邊經過,就聽他們說今年秋季去府城鄉試的事。
回了家,見二妮姐在做早飯,櫻寶便去幫忙燒火。
“二妮姐,跟我一起回去麼?”她問。
二妮正在揉麪蒸饅頭,說道:“我不回去,一回去他們又要給我說親,煩都煩死了。”
櫻寶:······
好吧,等二堂哥回來,自己就一個人回去。
不過師父可能也要去川河鎮,他說上次只是路過隨便看了看,這次要在村裡住一段時間,瞭解村民的生活情況。
二妮揉好兩屜饅頭,讓它們醒發一會兒,這才上鍋蒸。
面是姑母姜雲娘天不亮起來發酵的,自己拿一部分去做肉餅,其餘都留在竈房,讓二妮蒸饅頭自家吃。
吃完早飯,櫻寶在二妮姐的陪同下去醫署。
師父與大師兄依然很忙的樣子,並不在醫署,只有二師兄獨自守着院子。
櫻寶發現自己種下去的果苗全都竄出老高一截,葡萄更是爬了藤,長的還挺茂盛,就是還沒開花結果。
“小師妹,你今兒怎麼回來了?”張閔坐在水溝邊,百無聊奈地用一根柳條抽着水面,“師父跟大師兄去金頂山了,明兒纔回來呢。”
櫻寶:“我就是回來問問,你們還去不去川河鎮了?不去的話,我自己走了啊。”
“去去去!怎麼不去了?”張閔立刻跳起來,笑得一臉諂媚:“我還要去瞧瞧你家的荔枝林,還有那個什麼鹿苑。”
小師妹沒事總跟他吹牛,說她家鄉怎麼怎麼好,比荊州那苦寒之地好千倍。
他倒要看看,那偏遠小山村到底是不是跟她說的那樣。
櫻寶瞥一眼就知道二師兄想拉什麼屎,她也不戳穿他,指了指二妮姐道:“這是我二堂姐,也曾學過醫術,你說她能進醫署唸書麼?”
張閔撓撓腦袋,“這個你要去問師父,只要他老人家同意,醫署兩科隨便進。”
“好,等師父回來我就問他。”
櫻寶扭頭對二妮道:“今天咱們就不回鋪子了,省的來回跑。”
大熱天的,自己洞府內存着一堆大冰塊不能拿出來,她心裡急啊。
回到醫署就不一樣了。
陰陽科沒人敢光顧,自己只要在洞府內將果肉冰飲做好,就能悄悄拿出來了。
“嗯。”二妮點頭。
其實她挺羨慕小師妹能進這樣的地方學醫,如果自己也能進來當學生,她一定好好學,再不像以前那般不開竅了。
隨後櫻寶帶着二妮在水溝旁的涼亭裡乘涼,邊觀看二師兄在溝裡泡澡。
張閔鞠一巴水撒過來,氣道:“你們兩個怎麼回事?不知道男女有別嗎?我在洗澡哎······”
櫻寶:“我們先來的。”
二妮沒吱聲,但她力挺小堂妹。
張閔指着兩人還要說什麼,忽然瞧見一羣人走了進來。
爲首的那個,竟然是蕭承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