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眠睡醒的時候都四點了,他揉着眼睛出客房,往鞋櫃上望了一眼,秦唐還沒回來呢。
說不上來的感覺,失落佔的更多。
二狗的貓貓頭往他腳踝上,留了四五根黃色的貓毛,褚眠彎腰把它抱起來,往零食櫃走,從裡面掏了條小魚乾捏着手裡讓它咬。
“二狗你說哥怎麼還沒回來啊?”
“是有事耽擱了嘛?”
他點開手機屏幕空蕩蕩的,連條未讀消息都沒有,只能又鎖屏打開電視和秦二狗一起看《海底小縱隊》。
結果越看越心裡不是滋味,他中午睡覺之前還在網上查了海洋館的資料,算是做了攻略,在小本子洋洋灑灑的記了一整頁,連附近四十米的奶油冰淇淋特別好吃都知道了。
他還想着等逛完之後和秦唐一起去吃呢。
褚眠的手一下一下的在秦二狗腦袋上捋,動畫片演的什麼他已經看不下去了,拿起手機給秦唐發了個微信,換鞋就出了門。
“哥,我先去海洋館門口等你,你到時候直接來找我吧,我等你。”
褚眠手機裡有秦唐給他發過的紅包,數額不小,但是他不敢亂花,出門沒敢打車,而是掃了輛小區門口的共享單車。
天氣已經不太熱了,車子騎起來帶風,海洋館離小區的距離不算短,過了四個紅綠燈纔到,蔚藍色的背心後背被熱汗浸了一片。
“哥,我到了。”
褚眠鎖好車子背對海洋館朝着攝像頭有點拘謹的比耶,給秦唐拍了張照片。
上條發出去的消息沒得到回覆,秦唐大概是還沒有看到,他安慰自己。
沒有秦唐陪同,褚眠也不想自己進去,大樹下有長椅,他揹着書包坐過去,黑色的包放在腿上抱着,眼巴巴的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羣,像是幼兒園在等待家長認領的小朋友。
有夫妻帶着孩子來的,也有正在熱戀的情侶,或者關係好的朋友,褚眠看到一個小姑娘手裡拿着冰淇淋甜筒,和他做攻略時在圖片上看見的一模一樣,是奶油味兒的。
褚眠舔了舔嘴角,他有點想吃,但是又忍住了,他更想等着秦唐來,他們兩個一起吃。
郝多餘看着海洋館對面的長椅上的男人像褚眠,他拍了拍身邊孟釐的肩膀:“對面那個男的,看見沒有,就是我跟你說的在酒吧衛生間那個。”
“哪個?上廁所偷着跟你比大小的那個?”孟釐的斷眉看起來又兇又狠,眼神往遠處褚眠的身上掃,彷彿只要郝多餘敢說是,他就能過去給人個過肩摔。
郝多餘翻了個白眼,他還氣着昨晚被弄得狠了:“滾蛋。”他扯着孟釐的衣服袖子朝褚眠的方向走,“是那次在衛生間提醒我錢包被偷了的那個。”
“哦,那個啊。”孟釐一向除了對郝多餘之外的男人都沒什麼興趣,郝多餘拽他袖子的手還揪着塊肉,特疼,他反手掙開胳膊摟住郝多餘的肩膀,高高大大的身影靠過來,把光都罩住了。
郝多餘看他,他的手就隔着衣服在人鎖骨沿上慢吞吞的揉,那裡有個他嘬出來的痕跡,特明顯。
“別瞪了,再瞪成斜眼兒了,給你擋着點光,不是怕被曬黑嗎?”
“感情我還得謝謝你了?”
“不客氣,不客氣,今兒讓我上牀睡?”
“孟釐你大爺。”
“我大爺就是你,讓我上牀睡,你想當我祖宗都成。”
他們倆吵吵鬧鬧的走近了,才被褚眠發現,小孩兒抱着書包站起來,看看郝多餘看看孟釐,有又看看他們摟在一起的身體。
“不認識了?”
“……認識,你是郝多餘,我們加着微信的。”褚眠聲音聽起來乖極了。
郝多餘笑了過去在長椅上坐下,嘖了一聲顯椅子被太陽曬的燙屁股:“瞧着像你就過來看看,沒想到還真是。你坐這兒幹嘛?來海洋館玩的?”
“嗯。”褚眠有點怕孟釐,他覺得這個男人長得兇兇的。
“這是孟釐,我男朋友。”郝多餘介紹完才十分不走心的問了句,“你不恐同吧。”
“不。”褚眠搖搖頭,又看向孟釐,老實的跟人打招呼,“……你好,我叫秦三餅。”
孟釐還是一副酷酷的模樣,就是身上的花短褲太顯眼了,有點不配他的氣質:“你好。”聲音也低低沉沉。
褚眠從小就膽慫,再不敢看孟釐,轉頭問郝多餘:“你們是從海洋館離出來的嗎?”
“對啊。你自己來的嗎?上次你說的那個哥哥呢?沒和你一起?”
褚眠的手揪着書包揹帶:“我和我哥約好了,他辦完事就會來找我了。”
郝多餘瞧他那可憐樣兒十有八九是被哥了,碰了碰孟釐的胳膊跟人小聲道:“你先回家,我陪他待會兒。”
孟釐不動也不應聲,就那麼用眼神靜靜地看着郝多餘,兩個人相處了這麼久,暗示太清楚,郝多餘咬了咬牙比出兩根手指:“最多兩回。”
孟釐笑了,起身揉揉郝多餘的頭髮:“回去給我打電話,來接你。”
說完又朝着褚眠點點頭道:“再見。”
褚眠:“再見。”
藍天碧海椰子樹的花短褲背影慢慢遠去,褚眠的身子慢慢放鬆下來,吐了口氣,郝多餘看見卻笑了問:“怎麼,你怕他啊?”
“嗯。”褚眠乖乖點頭,“你不……”他本來想問‘你不怕嘛‘可是想起剛纔兩個人的相處方式,他下意識就覺得,孟釐一定對郝多餘很好。
“我不怕他。“郝多餘突然笑的特別曖昧,“我還能讓他喊我哥哥呢,你信不信。”
“啊?”褚眠沒懂,傻乎乎的問,“你比他大嗎?”
“靠,你沒懂我什麼意思啊,那你跟你哥也太沒情趣了吧,沒勁。”郝多餘身子往後靠,懶懶散散的。
褚眠腦筋轉的沒郝多餘快,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才反過味兒來,着急的一巴掌拍在了郝多餘大腿上:“不是,我和我哥不是你想的那種,你誤會了。”
那一巴掌打的郝多餘差點沒跳起來:“不是就是不是吧,你打我幹嘛,靠,拍紅了。 ”
褚眠脖子紅了一片,趕緊給人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你要是再打重點兒了,我可就揍你了。”郝多餘擺了擺手,他是真覺得褚眠老實,就是那種軟乎乎的,麪糰似得,看起來就好欺負,但是也乾淨,所以才願意交個朋友。
“帶着你又是酒吧又是海洋館的,我還以爲你們是那種關係呢,不好意思了,親哥?”
“……不是。”褚眠低着頭看着腳尖。
郝多餘出櫃多年,分辨直男和gay一看一個準兒,一聽不是親哥,眉頭一挑,話裡帶着幾分笑意:“那你喜歡他?”
“……我,我不知道。”
褚眠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