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這個傻子,怕事又要發瘋了。”
不遠處,自始至終都在關注着陳太阿戰況的拓跋罌,忽然嘆了口氣。
再看那陳太阿,就見身形猛地向高空飛去,直至到那雲層底下停下,俯瞰着身下的宋道然。
隨後他整個人似是在冥想一般眼眸低垂,但也只是一轉念的功夫,他雙眼忽然重新睜開,一抹電光自他眼眸中一閃而逝。
只見他雙手持劍,猛地擎天一指,一股龐大的劍壓隨之轟然散開,一道道紫色的電紋在他手中鴉九四周閃爍,整片天空都開始被縱橫交錯的劍氣覆蓋,攪得漫天流雲亂舞,景象猶如末日將至一般。
“星雲墜地!”
他冷喝一聲,雙手橫握鴉九,腳下猛地踩虛空,整個人便似那天外飛隕一般,帶着一道道紫色的電花,跟一聲聲“轟隆”的氣爆聲,衝着下方的宋道然飛射而下。
“算你小子有種!”
宋道然愣了愣,隨即面色有些難看地罵了一句。
他沒想到,這陳太阿,居然真的用出了星雲墜地,而且威力絲毫不遜色於陳慶之。
不過作爲太初閣百年來最強閣主,他倒不至於被這一劍給嚇到。
只見他手中五明扇華光大盛,體內御風訣全力元轉,朝那陳太阿連扇七扇。
七層覆蓋着雲霧的厚厚風牆,這風牆之上還有道道符文閃爍,流光溢彩極是壯觀,它們如同一塊塊飛速旋轉的圓盾,將宋道然罩在下方。
“看你如何破我這風神盾!”
宋道然看着那攜着巨大威勢,如星隕般飛落而下的陳太阿,一臉豪邁地道。
不過連續揮動五明扇七次,就算是他宋道然,也覺得有些脫力。
幾乎是一瞬間,只聽“咚”地一聲,手持長劍化身星隕的陳太阿,直接貫穿了最上面的一道風神盾,緊接着是第二層,第三層……眨眼之間連破五層。
不過好在到第五層時,陳太阿那如星隕般飛落而下的身形,總算是停了下來。
見此宋道然滿心後怕地長吁了一口氣。
“好險,這弒仙劍的威力,也未免太可怕了些,若是在來一劍只怕……”
正當他這麼感慨了一句時,頭頂的發生的一幕,忽然讓他一陣語塞。
只見那陳太阿在這一劍威力耗盡之時並未選擇退散,而是接着提起了手中的劍,再一次凝聚真元,又是一式星隕墜地刺向他的風神盾。
隨着“砰砰”兩聲,宋道然的風神盾,應聲而破。
沒有了風神盾阻礙的陳太阿,手持長劍,身似星隕,周身泛起陣陣紫電,伴隨着雷鳴般轟隆的聲音,自空中飛落而下,劍鋒直指被罡風龍捲包裹着的宋道然。
“這是人是鬼?”
宋道然一臉的驚愕,在他看來,連續用出兩式“星隕墜地”,簡直就是鬼神之舉。
不過此刻他已經沒時間感慨了,他很清楚,如果不能擋下陳太阿這一劍,自己就不是身敗名裂這麼簡單,很可能會直接身隕於此。
他拋去雜念,閉目凝神,左手食指伸出直指陳太阿的方向,右手五明扇開始飛速朝着指尖扇動,一團極小的旋風開始在他指尖生出。
原本就護在他周身的罡風龍捲,此時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極速擴大,轉瞬之間龍捲已經將鹿臺西面整個廣場都覆蓋其中,一股龐大的吸力向四周擴散,靠的近一些的修者,腳步都有些不穩,身形不由自主地別那龍捲吸了過去。
就在許多修者覺得快要支撐不住時,隨着一道轟鳴的雷聲炸響,一道紫電華光自空中飛落,猛地刺入那巨大的罡風龍捲之中。
隨着“轟”的一聲,原本威勢駭人的罡風龍捲,連同四周吸附的雲霧一起,被這一劍震開。
沒了罡風龍捲的阻隔,宋道然的身影無遮無攔地出現在鴉九的劍鋒之下。
而幾乎是在鴉九刺穿宋道然護體罡風龍捲的同時,宋道然迎着鴉九的劍鋒,送出一指。
“風神指。”
他目光凌厲地暴喝一聲。
隨着他這一聲暴喝,他指尖那團極小的旋風,與鴉九的劍鋒撞在了一起。
那團看似極小,在於鴉九碰撞的一瞬,散發出一股極爲恐怖的威能,就好似一道能夠傾覆一艘巨船的颶風,被封印在了宋道然的指尖,最後再驟然釋放出來。
隨着這股恐怖的威能與陳太阿的星隕墜地之力相撞在一處,整個西面的廣場霎時之間,被咆哮着的風暴籠罩,一些實力不濟的修者,甚至直接被罡風捲起的氣浪拍下山崖。
而陳太阿跟宋道然,同樣被這兩股巨力震飛。
那宋道然更是直接裝在了青石地面上,哪怕是有着符文保護的青石板,此刻也被他撞得快快碎裂。
“咳咳咳”
宋道然咳出了幾口血污,猛地吸了幾口氣後,纔算緩過來。
“想必那小子也不好受吧,這一指可是凝聚着我畢生所學。”
他一邊喘氣,一邊在心裡想道。
“不過我一個活了一百多歲的人,這麼對付一個孩子,是不是不太好啊,而且這小子還是陳慶之唯一血脈,要是死在我手裡,日後下了黃泉,不好跟陳慶之交代啊。”
他馬上又擔心地想道。
其實他跟陳慶之的關係,並不是什麼仇人。
兩人都是年少成名,不自覺地就將彼此當做了對手,雖然宋道然敗多勝少,可心中對陳慶之並無仇怨。
當初陳慶之身隕時,他正好在閉關,一出來聽說老對手身隕了,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有些沒緩過來。
所以先前聽聞陳慶之還有後人,心中更多的是驚喜。
之所以跟陳太阿說兩人是仇人,不過是想讓對方與自己放手一戰。
只讓他沒想到的是,陳太阿的實力之強,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最後甚至到了,讓他不得不使出風神指這一殺招的地步。
“這小子,不會真的沒捱過我那一指吧?”
他越想越是心慌。
正當他努力想要爬起來時,一個人影忽然破開宋道然身前的雲霧,出下在他面前。
“你輸了。”
那人提劍指着宋道然,神色自信而陽光地說道。
來人正是陳太阿。
雖然他肩頭又一處傷口,衣衫更是破敗不堪,但他氣息沉穩,完全不似遭受了重創的模樣。
宋道然看着拿劍指着自己的陳太阿,先是愣了愣,繼而身子往地上一道,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似瘋似癲地“哈哈”大笑道:
“是,我輸了,我輸了,輸的心服口服。”
故人之子沒死,太好了。
他一邊說,一邊在心裡想道。
陳太阿見狀,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默默將鴉九還入鞘中。
“怎麼,不殺我嗎?”
宋道問突然道。
他說話時,眼睛一眨不眨,直直地望着天空的浮雲。
“我想起來了。”
陳太阿也看了眼天空,忽然沒頭沒尾地說道。
“想起什麼來了?”
宋道然問。
“我爹在我小時候,跟我講過一個故事,那個故事裡,他有一個整日只知道閉關修煉的朋友,而這個人最厲害的一招,便是風神指。”
陳太阿笑着看了眼宋道然,說完徑直轉身,邊走邊背對着宋道然擺了擺手。
“原來他是把我當朋友啊。”
宋道然依舊躺在原地,目光直直地望着頭頂的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