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項功法到後來已成爲不傳之秘,只有天師和嫡傳子弟纔可以修習
就是怕有人濫用“詛咒功”。
必會遭致天譴,連帶天師一脈並受其殃,江湖中人也漸漸不聞其名了。
張小明的“詛咒功”並未修成。
即便修成也不敢對功力高於自己的人濫施“詛咒”。
一旦“詛咒”對方不成,就會變成對自己的“惡咒”了。
不過“詛咒功”對有病或受傷的人最見成效,其理不言而喻。
“你那項功法對常人或許有效。”大智神僧又說道,“但對歐陽震旦的魔功卻屬無用。
“中土各派武功中,只有劍仙門的武功纔是破除魔功的利刃。”
張小明吐了吐舌頭,打消了對歐陽震旦冒險施以“詛咒”的念頭。
“少天師,詛咒功是什麼功啊?我怎麼沒聽到過?”沈丹馨好奇地問道。
“就是你恨一個人,就天天在心裡想着讓他死,念念不絕,他就死了。”
“這法子有效嗎?”沈丹馨不信地睜大眼睛。
“小姐,他騙你的。”苗玉笑道,“這法子若有效,世上的人早死光了。”
“有效,真的有效,不騙人。”張小明舉右手鄭重保證。
“真的?”沈丹馨和苗玉齊聲問道。
“真的,一天無效你就念上兩天,一年不靈你就念上兩年,有個六七八九十年肯定能咒死他。”
沈丹馨和苗玉笑得直打跌,其他人也笑得不得了。
不知不覺間,幽靈王的陰影卻從大家心上移開了。
沈祿和高炳勳兩人擡進一張大食桌,隨後侍衛們依序爲各人擺好杯碟碗筷之屬,而後便是酒肉飯菜。
雖在旅途中,依然堪稱豐盛。
自早上以來,大家都是粒米未入飢腸,早已餓得後背貼上前腔,既經生死患難,彼此間也都熟絡異常,如家人一般。
當下無人謙讓,都大飲大嚼起來,只有大智神僧依然只是清水乾果,不過對充溢帳篷內的酒肉香氣也並不介意。
沈祿和十幾名沈家秀的貼身侍從在帳篷內站立伺候,侍衛統領高炳勳則在帳外佈置崗哨和巡邏。
“遠斥侯,謹烽火”正是他在皇家禁衛軍中學到的入門常識。
高炳勳是沈家心腹親信中唯一部姓沈的人。
高家也是武林望族,高、苗、曾、顏曾被武林中人稱爲“四大家”,雖遠不及五大世家那般煊赫,卻也曾經是中土武林四大支柱。
時移境遷,高家式微,苗家除名,曾、顏兩家子孫凋零,氣懨懨不振,“四大家”幾乎成了衆人觸景生情,緬懷往昔崢嶸的廢墟了。
一心想重振家聲的高炳勳,知道根本無法逾越“五大世家”這五座高峰,只好另闢蹊徑,選擇在軍界出頭,竟欲以自己在軍界的功業重樹家聲。
所以他原名高樹聲,他投身天元帝的禁衛軍後,幾年間便以他的不凡的身手、勤勉、恭謹和忠心得到天元帝的賞識,晉升爲御前侍衛,成爲宮中的紅人,天元帝親自爲他改名“炳勳”。
誰知沈家秀在一次覲見天元帝時,也看中了他,便以一斗明珠爲贄,向天元帝要他去任沈莊的侍衛頭領。
高炳勳本來不願放棄已經在望的錦繡前程,無奈天元帝視沈莊爲自己的“國庫”,巴不得有自己親信的人爲自己守着,何況那一斗明珠耀眼,更難婉拒。
便解除了高炳勳的軍職,命他去沈莊就任沈莊侍衛——高炳勳眼中“民兵隊伍”的統領。
他怏怏不樂的上
任後,才發現沈莊的侍衛、警衛兩軍遠比天元帝禁衛軍還要精良,只是人數少了一半。
而沈家秀待他如兄若弟,視爲左右手。
令他倍感知遇,便把對天元帝的忠心又都轉到沈家秀身上。
高炳勳一任就是十幾年,不僅位高權重,薪水豐厚,而且在沈家秀的口頭指導下練成了幾項武林絕技。
若非沈莊有禁令:不許進入江湖,他真想重返武林,去圓舊日之夢了。
高炳勳巡查一圈,見明崗暗哨均已就位,周遭亦無異常情況,才放心返回。
沈祿迎面走過來,笑道:“高兄弟,你快去吃飯吧,我替你守一會兒。”
“豈敢。”高炳勳笑着說,“莊主和客人都吃過了嗎?”
“都吃過了,連我都吃完了。你快和弟兄們去吃,然後換回外圍的弟兄。”
高炳勳應了一聲,擡頭看見明月在天,周邊稀稀朗朗的散佈着幾顆星星,雲淡風清,天幕湛然。
沈祿也看了一會兒,嘆道:“都是魔教妖人鬧的,鎮日裡天昏地暗,也沒個晝夜,如今連月白風清的夜晚都覺得難能可貴了。”
兩人正欣賞着這良辰美景明月天,忽見遠處關牆上亮起火把,雖相隔甚遠,依稀可聽聞人語喧譁,馬嘶蹄踏聲,旋即便是一陣雜沓的馬蹄聲。
“夜開關門,發生了什麼大事?”高炳勳大驚道,他擔任宮中侍衛多年,知道雖然國家承平日久,但九大邊關的關門卻是晝開夜閉,而且關門一旦關上,除非有大軍出征、凱旋、皇帝御駕經過,纔可以在夜間打開,其他任何情況都不可以在夜間開啓關門。
“會不會是魔教賊子乘守關士兵不備,奪取關門,出關來截殺我們?”沈祿不無擔憂的說。
“總管所慮極是。”高炳勳略一沈吟,便從懷中摸出一隻竹哨吹了起來,四周瀰漫的草叢中立時竄起無數人影,向這裡聚攏來,這竹哨聲正是召集侍衛的號令。
幾個大帳中正在歇息的侍衛們也聞聲衝出大帳,一個個盔甲鮮明,戈矛在握,顯然是在穿着甲冑休息,而兵器並未離手。
“什麼事?”
沈家秀也急急走出帳篷,他先向天上望了望,見空曠無物,才放下了心,他還以爲是幽靈王去而復返哪。
“莊主,關門突然打開了,從關上下來一隊人馬,向我們衝來,敵友不明,所以屬下召集衛隊準備迎敵。”高炳勳上前稟報。
沈家秀側耳聽聽那疾速馳來的嗎蹄聲,面色也立時凝重起來,心裡隱約覺得要出什麼大事。
“莊主,屬下帶人迎上去,探明是何路人馬。
如果是魔教賊子,屬下就拼死擋住他們,莊主和總管馬上繞到別的關口入關。”高炳勳手按在劍柄上,他心裡認定來者是敵非友,已準備打一場惡仗了。
“不必,等他們到近前再說,龍虎關號稱天下第一重鎮,不會那麼容易被魔教奪到手。”沈家秀說。
高炳勳率侍衛們上馬,刀劍出鞘,戈矛直指,準備廝殺,許飛揚等也早出帳篷,聚在一處。
“爾等何人,夤夜在關外逗留?”那隊人馬將近,傳來一句喝問聲。
“你是什麼人,可是郭將軍帳下?”高炳勳大聲問道。
“哪個郭將軍,某家便是郭將軍。”
“原來是郭將軍,我們是沈莊的人,在下高炳勳。”
大隊人馬馳至,軍士們一字排開,從後衝出一將,勒住坐騎,在馬上抱拳行禮,“真的是高大人,請恕末將不知,未能早迎。”
高炳勳擔任天元帝御前侍衛時,
與各地的總兵鎮將交往甚多,侍衛品級雖多,卻是天子左右炙手可熱的紅人,所以那些封公封侯的元勳宿將也都尊稱他“大人”。
高炳勳雖離開宮中,卻因沈莊的地位,聖眷依舊,宮廷內外的人依然稱呼不改。
“郭將軍,何事夜啓關門,可是有大的戰事?”
“不是,是陛下有封手諭要送給沈先生,上有十萬火急的令印,末將不敢稽延,馬上出關送信。”
“這你倒是省得走路了,我家莊主在此。”高炳勳一揮手,侍衛們向兩旁散開,顯出後面的人來。
來人正是龍虎關鎮守總兵官、世襲一等侯、龍虎將軍郭登。
他望見沈家秀,忙滾鞍下馬,疾趨至前,單膝跪地,“末將郭登,拜見沈先生。”
“將軍免禮。”沈家秀上前扶起他,心中卻在疑惑,“將軍適才說陛下有手諭給我?將軍可知是何事?”
“末將不知。”郭登站起身,從懷中掏出一封火漆封就的書函,雙手呈給沈家秀。
沈家秀見書函上果然有傳遞兵書戰報專用的“十萬火急”的令印,便撕開來,從中取出一張薄而光潔的紙。
沈祿近前晃燃火摺子,沈家秀就着火光一看,上面只有寥寥幾句話:
沈先生左右:
朕久別先生,鄙吝之心復萌,渴欲一睹尊顏,先生速來見朕,以慰思念,以療朕鄙吝之疾。
沈家秀不由得笑了,他還真以爲有何大事,這才十萬火急的召他入京,原來是又缺錢花了。
所謂“鄙吝之心”指的就是伸手要錢,療疾也不用他物,銀錢足矣。
“沈先生,您已到關下怎麼不進關?反而在關外露宿?”郭登問道。“
“我來得急了些,關門已經關閉,所以在這裡將就一晚,準備早上進關的。”
“沈先生,別人進不了關門,您還不是隨到隨開。”郭登笑了起來。
“我乃一介草民,豈敢因陛下寵愛壞了朝廷的規矩。
郭登力邀沈家秀入關休息,沈家秀知道無法推辭,便命侍衛們收拾好營帳傢什,上馬入關。
在路上,郭登才知道沈莊被魔教大舉圍攻,莊毀人散的事,嚇得險些從馬上掉下來。他身爲龍虎關總兵官,除守關以外,就是要保護沈莊的安全。
而今沈莊被毀,沈先生險些遇難,他卻懵然無知,這失察失職之罪只有一個字:
“斬!”
“沈先生,求您看在我多年的情分上,可要救救末將了。”他拉住沈家秀的馬僵,出言哀懇道。
“郭侯爺,我們被數萬魔教妖人圍攻,那時候你幹什麼了?我們日夜盼望救兵如大旱之望雲霓,卻見不到你的一兵一卒。”沈祿在馬上怒目相向。
“沈總管,末將委實不知啊。”郭登立時汗出如漿。
“不知?數萬魔教賊子從你關上經過,你一個不知說得過去嗎?”沈祿明知是莊主不許自己派人向郭登求救,但肚子裡的怒氣還是一股腦兒傾瀉在郭登頭上。
“末將失察之罪上通於天,不敢遮飾推諉。
“末將回關後即刻發兵征討,剿滅賊寇,回來後等陛下治罪了。”
“等你去時,連魔教的影子都找不到了。”沈祿譏諷道。
“阿祿,休得胡說。”沈家秀出言制止住了沈祿,又拍拍郭登的肩膀,“郭將軍,你不要擔憂,此事我會進宮對陛下說,與將軍沒有絲毫關係,魔教中人神通廣大,未必是從關門進出的,將軍怎會知情?”
“沈先生,末將身家性命全靠先生的美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