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的正殿之外,滿滿當當的站着幾百個人。而趙侍郎所站立的位置,則在人羣中的第二排,他的面前站着其餘的五位尚書跟紫無寧,而在他的背後則站着更多的官員跟士兵。
在這幾百人的人羣中,大金國的並肩王,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直接挖食戶部侍郎的心臟。
這尚在跳動,依然飽含着對大金無比忠誠的鮮血,在惡魔一般的紫逍遠的口中濺射而出,噴了趙侍郎一臉。
找侍郎的身體瞬間冰冷了,在兩個呼吸之間,他的意識還沒有崩散。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甚至還用手向左邊胸膛摸了一下。
空洞,血淋淋的空洞。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但是他清晰的感受到,那爲大金跳動了二十多年的胸膛,不但不再跳動,甚至已經不再完整。
帶着不甘很悔恨,趙侍郎的身體向前撲去,撲到了已經妖魔化的紫逍遠的懷中。
紫逍遠那已經算不上人臉的面龐,呼呼的發出奇怪的聲音。他緊緊抱住侍郎年輕的屍體,不知是悲傷還是喜悅。
隨後,他張開血本大口,低下頭狠狠的在侍郎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人雖然已經死了,但血液還沒有來得及凝固。依然帶有壓強的血液,毫不保留的灌進了紫逍遠的口中。
紫逍遠仰頭長嘯,趙侍郎血淋淋的屍體,被他甩到了人羣中。
然後紫逍遠身子一動,‘砰’的一聲從原地消失,下一刻再次站到了宮殿上方。
他的雙眼如墨,看着亞瑟的表情中卻越來越倨傲。
“鄉巴佬,你剛纔那招鹹鴨蛋果然還挺厲害,但是卻已經傷害不了現在的我了。”從一個惡魔的口中,吐出人類的語言,不但詭異而且恐怖。
亞瑟的拳頭握的咔咔直響,眼中的怒火越來越濃。
“紫逍遠,你真是那喪心病狂了。那個人,可是你忠實的下屬,你怎麼忍心殺害他跟他的兒子?”亞瑟一步一步的走向紫逍遠,語氣中怒意滔天。
“沒錯,老趙父子確實是個好手下。”紫逍遠淡淡的說,語氣中也微微有點惋惜:“可是他要真是忠於本王的話,就該爲本王獻出他的一切。這一切中,當然包括他和他兒子的生命。”
他說的理所當然,語氣沒有絲毫的波動。
無視着越走越近的亞瑟,他伸出指節和指甲都同樣突出的手指,指向站在下方已經陷入呆傻之中的衆人。
“包括他們在內,都應該爲本王的千秋霸業,爲我冥君的無上榮耀,獻出他們的一切。”紫逍遠搖頭晃腦的說道。
地面上的衆人,已經完全的震驚了,餘下的五位尚書,不管他們之前站在哪一派中,現在的心情難以用語言去描述。
紫逍遠,他們的並肩王,竟然在現在的這個時候,變成了這麼一副樣子。
眼睜睜的看着趙尚書替他犧牲,同時在衆人身邊,趙侍郎還被他噬心飲血。這些大金的官員們,都開始心寒了。
與虎謀皮者,死。與惡魔同謀者,更是死無葬身之地。
這個時候,還是年輕人反應最快,同樣震驚的錢侍郎,首先大聲喊道。
“並肩王已經走火入魔了,現在王宮太危險了,咱們趕緊逃離這裡吧。”
他這一開始呼喊,把大家都驚醒了。沒有錯,已經是這個時候了,不趕緊逃命跑路,難道真的準備在這裡陪葬了。
除了錢吳兩位尚書之外,所有人都擁擠着向宮門處跑去,誰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停留片刻。
“父親,您也快走吧。”錢侍郎拉着他父親的胳膊,不住的央求着。
錢尚書雖然年事已高,但是骨頭很硬。他把腰桿一挺,轉頭望了望同樣一臉堅毅的吳尚書。然後堅決的搖了搖頭。
“兒子,你走吧,我要留在這裡。”
錢侍郎愣了:“爲什麼?”
錢尚書平時是個很嚴厲的父親,但是今天,在這個危及的時刻,他卻露出了笑容。
“人總要有所擔當,如今正逢國家動盪,我必須要負起兵部尚書的責任,雖然我現在已經不是尚書了。”他用手撫摸着他兒子的頭髮,深刻的說。
“老錢,現在的這個時刻,你必須官復原職。”站在他身邊的吳尚書,擠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我一直不服氣,一直想跟你分個高下。今天,咱們先攜手一戰,如果不死,我必然要跟你好好放手一搏。”
趙尚書仰天大笑,用手捋着花白的鬍子:“好好好,就這麼辦,就這麼辦。”
隨後他用手輕輕推開面前的年輕人:“兒子你先走吧。記住,不管今日過後,金國由誰掌權。你都要向我保證,絕對不能把靈魂出賣給惡魔。”
錢尚書的這句話說得很大聲,慌忙逃跑的所有人全都聽到了。
尤其是餘下的三位尚書,更是心中慼慼然。
錢侍郎很想留下,但看到他父親絕然的眼神的時候,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意氣用事。
俯下身子,重重的磕了三個頭之後,他起身就向撤退的人羣走去。
他不敢回頭,作爲兒子將自己的父親丟下,這種事情讓他心中劇痛不已。
紫逍遠又長嘯了一聲,用長長的指甲指了一下撤退的人羣。然後對着依然抱着頭蹲在地面上,渾身顫抖的紫無寧喊道。
“無寧我兒,不要再剋制了。就是現在,替父王把這些叛逃的懦夫,給我解決掉。”
蓋世太保猛然擡頭,他的眼睛變得跟他的父親一樣烏黑。
渾身的衣服也都撕裂了,他也成了紫逍遠的那副讓人可怖的模樣。
雙手一支地面,雙腿也在地上猛的一蹬,如同餓狼一般的向人羣撲去。
“動手!”錢、吳兩位尚書,同時大喊一聲。
然後兩人渾身散發着綠色的電芒,一同衝向紫無寧。
魔化之後的紫無寧,在修爲上突破極大。本來只是三階修爲的他,竟然跟兩個四階中斷的金國大高手,戰了一個平分秋色。
三人在空地中上下翻騰,人影亂飛,已經完全看不清所出的招數。
紫逍遠現在臉部面貌變化極大,否則是可以看出他微皺的雙眉的。雖然依然魔化,但他還是爲兒子擔心着。
“並肩王,不要溜號了。咱們兩個的戰鬥,現在纔剛剛開始。”不知不覺間,亞瑟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紫逍遠猛然回過頭來,黑色的魔氣纏繞在雙臂之上。
他瞪着黑漆漆的雙眼,用長長的舌頭舔了舔鼻尖:“鄉巴佬,就你那點本事,已經不是本王的對手了。本王現在的修爲,已經達到了五階中段,就算是她,我也不放在眼中了。”
紫無寧所說的她,自然就是安靜的站在一邊的詩詩。詩詩跟驚天不屑的一笑,很明顯都沒有把紫逍遠的話聽在耳中。
反而是無痕,他沮喪的低着頭。對於現在的局勢,他已經完全無法控制了。
亞瑟把右手撫上臉頰,遮蓋住臉上的刀疤。
“並肩王,你別太囂張了。你以爲只有你會扔底牌,我就不會麼?”白色的戾氣猛然如同泄閘的洪水一般涌出:“我今天就要用石中劍,鎮住你這個暴走的惡魔。”
右手向外一揮,銀色的石中劍終於再見天日。
自從三個月前跟森萬頃一戰之後,石中劍就一直被亞瑟封藏在疤痕之中。
如今,面對着殘忍到泯滅人性的紫逍遠的時候,不出石中劍,亞瑟實在沒有必勝的把握。
亞瑟拔劍的動作很酷,而且也很新穎。紫逍遠也算是見多識廣,可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臉皮之中竟然還能藏的下一把寶劍。
他很想笑,但卻又笑不出來。因爲石中劍一出,亞瑟的氣質陡然變了。
亞瑟手持石中劍,臉上的白氣慢慢的迴歸到疤痕中,往宮殿的房頂上一站,真可謂是淵停嶽馳。
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無痕的氣勢越來越盛,讓魔化後自信心爆棚的紫逍遠,竟然微微有點膽怯了。
“不能猶豫了,現在就出手,絕不能在氣勢上面輸給這個下里巴人。”紫逍遠不再羅嗦,上臂一揮,胳膊幻化成兩條鋼鞭,衝着亞瑟就砸了過去。
亞瑟也不後退,提着石中劍也迎了上去,寶劍往頭上一架,狠狠的跟鋼鞭撞到了一起。
紫逍遠的雙臂,現在跟真正的鋼鞭沒有區別,甚至在硬度上,還要更甚幾分。
這一下相撞,那就是實打實的力量的相撞,沒有半絲取巧之處。
火星亂冒,兩人都被震得向後倒退數步。
兩個各退五步之後,同時咬牙強行定住身形,然後舉步再上。
剛纔的相撞,讓兩人的手臂都痠麻無力。短時間內,都不打算繼續力拼。
兩個人開始轉換了戰鬥模式,還是劍來鞭往的好不熱鬧,但是不肯輕易相撞在一起了。
身形飛舞,一會躥上,一會躥下。但基本都是在房脊附近,挪移的空間很小。
金國的正殿上下,就如同分水嶺一般。上面是亞瑟跟紫逍遠蝴蝶攢花一般的閃打,下面則是蓋世太保跟兩個尚書在一起死磕。
其餘百官早就順着大路跑遠了,王城附近的百姓,雖然也聽到了劇烈戰鬥的聲音。但各個房門緊閉,誰都不想多管閒事。
風在吹,雨在下,雷霆在轟鳴。
兩組五個人的戰鬥,打的熱火朝天,勢均力敵。
“呆子,你猜誰會贏?”詩詩歪着頭看向驚天。
驚天擺了擺手:“我想還是亞瑟大哥的勝率高一些,畢竟有石中劍的加成。”
詩詩深有所感的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石中劍號稱神王的武器,如今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無痕嘆了口氣:“不管誰勝誰負,我大金國在這次政變中,受到的衝擊已經無法估量了。”
無痕的傷感,驚天二人當然都明白。他們也跟着嘆了一口氣,但還是準備開口安慰一下他。
可沒等兩人開口,一個聲音突兀的在他們的身畔響起:“殿下不必掛懷,有道是天道無常,輪迴之日漸進,人族慘遭塗炭。金國身爲公國之一,自然免不了受到衝擊。”
三人回頭一看。
在雨幕之中,一個瘸子一拐一拐的在寬大的房頂上走來。正是本應身在三傑廟中的,丁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