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出魂家。”這句話在宮殿內外同時響起。
這句話給所有人的震撼都是無語倫比的,所以他們都小聲的重複了一邊。螞蟻多了咬死象,雖然每個人都說的很小聲,可大殿內外聚集着數百人,所以這聲音匯合之後也是極爲巨大的。
在這小聲重複的人之中,有驚天自己,也有國王傲天。
“爲什麼?”傲天拍案而起,再次重複了剛纔的問題,可是這回的聲音中充滿了巨大的憤怒,幾乎是吼出來一般。
殿下的衆人,尤其坐在第一排的幾位一品大員們。隨着這個吼聲,身體劇烈的哆嗦了一下,他們同時在爲魂國的未來而擔心。
他們也在思慮一個問題:如果國王魂傲天和少家主魂驚魂因爲此事而鬧翻,自己究竟應該站在哪一邊。
“不爲什麼。”魂驚魂不動聲色的坐在那裡,猶如沒有看見國王那扭曲的面孔一般:“因爲他出手傷人,打傷了家主府尤達大管家之子,而且還畏罪潛逃三個多月之久。”
傲天轉頭看了看站在殿下的他的兄弟,只見驚天被氣得渾身發抖,絕望而憤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魂驚魂。憑藉着多年當國王的經驗,以及對自己弟弟的瞭解。傲天立刻得出了一個結論,自己的弟弟被誣陷了。
“驚魂兄弟,我想這其中應該有着誤會。”傲天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把聲調放的儘量平和:“你也知道,驚天自小在修煉上就沒什麼天賦,連一階的魂師都不是。據我所知,尤達管家的公子叫做魂良善,他已經是二階的咒印師了。驚天怎麼會有能力傷害到他?”
聽着國王放下身段的語氣,魂驚魂得意的笑了。他知道,眼前的這個王兄還沒有和自己撕破臉皮的決心:“你怎麼知道這小子沒有能力?王兄啊,你太善良了,你被他給騙了。”
“什麼意思?”傲天被他說的有點迷糊,難道驚天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
“王兄,你別急,我證明給你看。”驚魂那白的瘮人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伸出同樣白皙的雙手,拍了兩下。
站在殿外的四個白衣少女,如同突然得到命令一般,猛然縱入大殿。四人同時的一揮手,每個人的手中都出現一把鋒利的長劍,劍鋒所指正是驚天的小腹。
“不要。”國王傲天大喊一聲,可惜他修爲太低,根本來不及施救。殿下的衆人中倒是頗有幾人能施出援手,但是考慮到在旁督戰的驚魂少主,他們都沉默了。
長劍吐着寒光,劍身上閃爍着橙色的光芒,四女竟然都已經是築基期的玄者。
驚天自己明白,魂驚魂在以前可能知道自己的玄者修爲,甚至可能也知道自己會用焚金指。他命令四女向自己攻擊,就是要逼自己出手反抗。好證明自己有能力傷害到魂良善,以此作死自己傷人逃逸的罪名。
那自己應不應該還手呢?這種情況下不還手就是死,還手的話那就一定會在魂家除名。怎麼辦?
想到自己曾經在魂家受到的屈辱,驚天覺得自己如果不是魂家之人,可能就不會這麼不幸了。管他呢,除名就除名,保命要緊。
驚天不知道白衣四女是從哪裡學來的劍術,但是他知道他們手中的長劍很是一般。
這三個多月以來,驚天經常拿出飄雪劍譜觀摩。雖然他一直沒有辦法練習,但是劍譜上對於劍術的見解卻讓他受益匪淺。四女的劍招雖然凌厲,但是在驚天的眼中卻漏洞百出。
好,今天我就施展一下這幾個月所學的成果,讓你們見識見識遠古玄技。
說動就動,驚天的身上瞬間佈滿了橙色的電芒。然後只見他雙臂一晃,口中大喝一聲:“空明拳第四式,拳戰四方。”
驚天的兩條手臂忽然變成了四條,四條手臂掄起四個拳頭,向衝着自己刺過來的四女的劍尖狠狠砸去。
空明拳雖然是一品的玄技,但是他屬於遠古技能,本身的品級相當於現在的二品技能。而四女的出劍主要是爲了逼驚天還手,所以只是普通的劍招。當劍尖和驚天的拳頭相撞的時候,巨大的衝擊力將四女的虎口崩裂,同時不由自主的被震退好幾步。
“焚金指!”一招得手更不留情,驚天欺身而上,衝着其中一女的手腕上的脈門就是一指。
白衣少女避無可避,只能運玄氣於脈門,硬抗這一指。
шшш ●Tтkā n ●c o
雞蛋碰石頭。
少女手中的長劍被震落,身體也倒飛出去,在空中噴出一口鮮血,還未落地就已昏迷。
驚天一矮身,揮手撈起長劍。把劍指向仍在後退的另外三女,按照飄雪劍譜上的運氣方式,把玄氣注入劍身。
嘩啦啦,長劍破碎成無數碎片,這些碎片挾着橙黃色的光芒迅速射向三女。
三女的身形還在後退,雖然手中持有武器,但卻來不及格擋。也只能和暈倒的少女一樣,將玄氣注入要害部位,硬抗這一擊。
噗噗噗,她們三人的下場還不如暈倒的那個,要害部位雖然在玄氣的保護下沒有被碎片射入。但是大腿和手臂這些地方,現在都扎着長劍的碎片。白色的衣褲上流出殷殷紅血,讓人不忍多看。
四個白衣少女頃刻間就都喪失了戰鬥力,躺倒在地上。宮殿之中的衆人一聲不響,不是他們反應遲鈍,而是他們不知道應該如何解決現在的這種情況。
傲天看到弟弟平安無事,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可是當他想到驚天使用玄技而平安無事,甚至還傷到人的時候,他又嘆了口氣。
魂驚魂的臉色因爲一直都很慘白而看不出變化,可是從他重重的呼吸中,還是能感受到他內心的巨大波動。
他咬了咬嘴脣,轉頭對傲天說道:“王兄,你看到了吧。這小子現在已經是築基境界的玄者了,而且還會使用最少三招歹毒的玄技。我現在認爲,把他逐出家族都是便宜他了,他很有可能是玄國派來的奸細,我們不能縱虎歸山。”
他越俎代庖的拍了拍手:“衛兵,把這個奸細抓起來。”
大殿兩側的衛兵沒有輕舉妄動,他們把目光投向傲天,希望國王能給他們一個明確的指示。
傲天面無表情的坐在龍椅上,對着魂驚魂淡淡的說:“就算驚天會使用玄技,也不能說明他就是玄國的奸細。他的先祖是偉大的神符師,他的父親是魂國的前任國王,他的親哥哥是魂國的現任國王。他,從小到大都沒有出過王城一步。他,怎麼可能會是奸細。”
魂驚魂掃了一眼驚天,驚天正用極度憤恨的眼神看着他。他又看了一眼已經甦醒和三個掛彩了的白衣少女,她們臉上的冷傲不見了,正滿臉羞愧的望着自己。
驚魂支撐着單薄的身軀站了起來,用盛氣凌人的目光望着國王魂傲天:“這麼說,王兄打算包庇你的兄弟了?”
傲天仰着頭注視着他,兩個最能影響魂國未來的年輕人的目光糾纏在一起。
大殿上的衆人,無論是文武百官還是社會名流,甚至是宮女侍衛和百姓遊民。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他們都知道。如果這兩個年輕人真的都互不相讓的話,那整個王城,整個王國,甚至是整個血玉王朝都會面臨一次驚心動魄的大變動。
引起這個事件的始作俑者,那個已經被廢除王子身份,並且逐出家族的少年正站在大殿的中央。他如同他們一樣,緊張的望着另外兩個年青人的對視。
許久許久,衆人心中那可怕的風暴並沒有掛起。一國之主傲天,首先妥協了。他低下了高貴的頭,閉上了眼睛。一滴眼淚,順着臉頰滑落下來,落在鋪地的金磚之上,摔的粉碎。
“少家主,我用一個國王的尊嚴請求你,放過驚天吧。”傲天低着頭,悲愴的做着最大的讓步:“讓我和我的弟弟在這除夕之夜相聚最後一次。明天,我就會將他逐出王國,永不再見。”
大殿之下第一排中走出兩個人,他倆相互對望一眼,會心一笑,然後同時跪下:“請求少家主答應吾王的請求吧。”
這兩人一文一武,是魂國的文宰武帥肱骨之臣。他們二人一帶頭,殿上殿下的人,除了四個白衣少女和八個家主府的轎伕以及驚天本人之外,剩下的人都跪了下來。
“請求少家主答應吾王的請求吧。”
這句話隆隆響起,響徹在王城的每一個角落。
看到這樣的情景,魂驚魂也知道民心不可違。
“王兄,希望你記得說過的話。”說罷他一揮衣袖,搖晃着走出大殿,鑽進了轎子。轎伕一聲不響的擡起轎子,跟着四女飛快的跑出了王宮的大門。
其餘的人也都緩緩站起身來,識趣的慢慢退出大殿。他們都知道,應該把這爲數不多的時間留個這對苦命的兄弟。
很快,大殿上只剩下驚天和依然低着頭,坐在龍椅上瑟瑟發抖的國王。
驚天慢慢的拾階而上,走到傲天的身邊。
“我應該管你叫王兄,還是大哥?”驚天單膝跪地,把手放在傲天的膝蓋上。
傲天擡頭,臉上已經被淚水佈滿。他抓住驚天的雙手,深深嘆了口氣。
驚天發現他的眼角,竟然出現了幾條明顯的魚尾紋。一個剛過二十歲的青年,正是精力旺盛的時期。可這位年輕的國王,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竟然一下子衰老了很多。
“驚天,大哥對不起你,大哥沒有辦法保護好你。”傲天痛苦的自責着:“可是兄弟,你也要理解我的苦衷。我身爲一國之主,心中不能只想着你啊。如果我爲了你和家主府引起衝突,那整個國家都會大亂的。”
“大哥,你不要說了,我一切都懂。生在帝王之家我們,很多時候都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驚天今天剛和卿卿分別,他不想讓悲傷的情緒再次蔓延,更何況現在還是除夕夜。
“大哥,馬上就是新年了,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聽了一定會高興的。”他對着傲天笑了一下:“我現在不但是築基境界的玄者,而且還成爲咒印師了。大哥,我完成了你一直對我的期望。今天是咱們兄弟的最後相聚,大哥不要難過,咱們應該開心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