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別過宮柳

九十 別過宮柳

一處開闊的亂石崗上,站着那幾個人。\重的環顧四周。“什麼人?把咱們兄弟引過來,又不露頭,敢情是縮頭烏龜不成?”

三個人走過來,爲之人身材偉岸,手持一把青龍劍,左右二人則是身背大砍刀,一臉的真誠走過來。

“打擾各位思念故主了。咱們也是大明的子民,爲何要爲清狗擡轎子?”

“道不同,不相爲謀,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各位,如今這天下,南有吳軍橫掃三軍如破竹,北有朱三太子,玄燁,他完了。各位何不拜倒咱們朱三太子門下,事成之後,少不了分王封侯。”

“我等淡泊名利,還請見諒。”

“既如此,就別怪咱們不提點各位了。”

“不好了,又有人過來了。”

那三個人迅速隱蔽起來。

可不是,走來了竟是那兩個衣着華麗之人,看到站在原地的那幾個人,微微一愣。

“各位好興致,這是等朱三太子不成?可惜啊,來人。”

立時。從飛縱而來了幾條人影。把他們團團圍住。那幾個人也不分說。與之交起手來。而早先隱蔽地三人現身出來。爲之人一揮手。一下子出現了數百個人影逼過來。

“他們是清狗。別放過他們。”

裡面地人往外突。外面地人往裡打。喊殺聲響成一片。

又有兩條人影飛入戰團。就見一人手中握着一柄奇異地劍。指哪兒打哪兒。一個旋身。掃出一塊空地。隨他而來地人。毫不客氣地揮舞大刀。盡打敢於冒進之人。再看一大片人倒在地上呻吟不已。而手握奇異之劍地人。護着一干人走出來。一把拎起其中一人躍入空中。留下一句:“楊起隆虛張聲勢。吳三桂終歸敗落。各位好自爲之。”飄走了。

“主子。這些人?”

到應天府。嚴加審問。那人是誰?”

雪後寒,這幾rì京城裡不是一般的冷。陽光下的皚皚白雪。十分養眼。林卓然今兒個沒了外出的興致,自己在房裡無聊地寫了一幅字畫,又覺着沒勁兒。撕了,扔進字紙簍裡。心裡彷彿有什麼事兒在狠狠地揪着。只好,放下筆,合上硯臺。拿起玉簫,輕輕的吹着。

“二哥,你找我?”走進來詩影姑娘,身後跟着甜兒,手裡端着一盤香噴噴的糕餅。

林卓然嘎然停下,微嗔着:“小妹。好不好的,打擾人家吹簫,沒道理。”

詩影從他手裡奪下玉簫,嬌嗔道:“從簫聲裡就聽出哥哥的心裡有事兒,一直安撫不下來,別提什麼道理不道理的,如實交待吧。”

林卓然好笑的回敬她:“如此聰慧的小妹,自己猜猜看?”

“可是爲了外祖母?”

“想也沒用,窩在這裡。異鄉之客。”林卓然緩緩吐出。而後,轉身倒給詩影一杯茶水。注視着她,心裡想着這幾rì的種種是由,長嘆一聲。

詩影看着自己兄長,啜了一口茶水,放下,看了看外面。??書不出聲。從身上取出一塊帕子,沾了沾脣邊,玩在手裡。使勁兒地絞着。

“過兩rì咱們就離開這兒。去漠北轉轉如何?”

“可是要帶着林仲同去?”

“那是自然。”

“影兒明白了,二哥與他自去吧。留下李智和甜兒陪我。”

“一起走。小妹。”

兒留下。二哥不用難爲自己,臨來時,爹爹與娘跟我說了許多,說實話,不太懂。可影兒明白,太皇太后與皇上待小妹有些個不同,在這兒不比在家,二哥帶着我,羈絆太多,留下來,讓大家放心。”

“不用,咱林家不用靠獻女兒邀寵,二哥不讓。”

詩影狡黠的一笑,那靈動流轉的眼神更讓人心儀不已。“影兒還小,在哪兒也沒有比在京城更周全地地方。想走,外祖母家可是個機會,再往後,也不是沒有機會。”

聽得林卓然要走,佟國維一愣,半天沒有說出話來,這天寒地凍的,去漠北爲的是哪般?再聽到人家鄭重的將詩影託付給自家,心裡一動,有了計較,暗自打着主意,忙含笑應着:“世侄放心,侄女不會有差錯的。就與章夫人爲伴如何?”

林卓然在他的安排下,見到了章夫人。並把詩影託付給她。她猶豫了一下,打自己身邊的丫環到院子裡看着點兒。就低低的跟他說:“二侄子,這府上的人,都不是簡單地主兒,宮裡又有個佟妃娘娘,詩影的事兒,難保不被人家算計着。”

“嬸嬸知道,咱們也有數。小妹她還不到九歲,想是也沒什麼大的干係,一是還要去外祖母那裡探視,二嘛,不是還要到十三歲的。”微微一笑,又說:“求嬸嬸幫着看顧着。”

章夫人心中瞭然,也一笑:“二侄子放心,我明白了。”

忙辭了章夫人,又去羅拜那裡辭別,與阿納也攀談了一陣,又去索府別了扎拉圖,再一次看過了鈕鈷祿家的小哥倆。

這一夜,佟府的房內燭光一直點到天亮才熄了,誇岱走到林卓然的院門口,遲疑着踱來踱去,終是轉回自己院裡安歇。

林卓然這陣子忙得很,一面安排林仲向李智移交所轄下的事宜,一面提出一些銀兩以備不時所需,又給詩影留下些銀票及一些碎銀子,又耳提面命的囑咐了一番甜兒。又接過來佟國維給他地各種關牒,及幾處佟家的眼線,這纔在一個還算是好天氣的rì子裡,拉繮上馬,離了佟府。帶着林仲、趙福順順着山西方向走下去。出了青龍橋、居庸關,在一個小鎮前停下來。剛要進鎮子尋找客棧,就見一個活計模樣的人匆匆走過來。

“這位爺,您是林二爺吧?”

林卓然一愣。心說我倒是出了名啊,連這兒也知道了?就沒吭聲。人怕出名豬怕壯,這未必是好事兒。

趙福順迎過去:“有勞了,敢問這鎮子上地客棧在哪兒?”

“巧了,林二爺的客棧早就訂好了,您幾位請跟小人來。”

林卓然一愣,滿臉狐疑,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店小二模樣的人,看上去還算實誠。不像是個油嘴滑舌地人,就不再言語,心說。跟你過去看個究竟,什麼人搶先預定好了客棧?

一條不算大地鎮子,從東頭兒一眼望到西頭兒,也別說,才走了幾步,就見一個掛着“祿財客棧”地幌子招搖着迎風招展。那店小二緊走兩步,打起厚厚的棉簾子;“這位公子爺,二位大爺,裡邊請!”

迎面是廳堂。寥寥無幾地幾個客人在就餐,從衣着上看,大都是附近的客人,也難怪,這兵荒馬亂的,誰願意出門受罪?弄不好死在外面連屍都沒人安葬。透過廳堂,裡面倒是一座小二層樓。三個人隨着店小二走上去,坐北朝南的上房門前站下,一聲。緊挨着地門開了,打裡面走出一個姑娘來。林卓然猛然一愣:“格

纔來,小妹還當你迷了路。夥計,把飯菜送到這屋裡來看,這間還讓你滿意吧?”身着玫瑰sè繡花襖,外面還罩着一件淺黃sè的比甲,下面是石青sè的棉緞裙。一頭烏梳着簡單雅緻地辮。青絲間綴着一支玲花翡翠簪。眉宇間透着秀美清雅。溫婉可人,讓人憐愛的皇太后養女納沁格格。她身後還跟着一個丫環打扮的女孩兒。不用問,一眼認出,就是那個死裡逃生的宮女清。

夥計諂媚的:“的啦,您二位先歇着,一會兒有人送過洗浴的水來,這大老遠的,先解解乏,再給您上菜飯。”一溜煙兒的跑下去。

林仲與趙福順也給安排在拐彎處地房間裡,與他們遙相互爲犄角,這倒是用了些心機。

麼?”林卓然想着問問人家,還沒開口,送水過來的夥計來了,只好訕訕笑着。

先洗洗的,一會兒咱們再說的。”納沁說完了還一笑,轉身回了自己的房裡。

林卓然只好先進去洗浴,畢竟寒冬季節,早早洗浴已畢,換上舒適衣物,感覺血脈流通,舒服酣暢,這才坐下來。

有人叩門,是送飯菜的店夥計,樣式不多,倒是乾淨實惠。一盤滷牛肉、一盤香酥雞、一盤小燒肉、一盤花生米、一盤土豆胡蘿蔔絲、一盤豬肉炒豆角絲,一壺竹葉青酒,一盤黃米素糕,兩碗刀削麪,一小盆酸菜粉條白肉湯。

林卓然剛拿起筷子要下箸,猛然想起納沁格格,又放下筷子,走出來站在隔壁門前,輕叩着,心裡有點兒不自然,又不得不這樣。

門開了,是納沁格格自己,莞爾一笑:找我?”

林卓然也一笑:“吃了沒有?”

納沁調皮的:“沒吶,就等着哥哥叫早就餓了。”二話不說,徑直走進林卓然的房間裡,坐下,拿起筷子。

林卓然好笑的坐在另一面,也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雞腿兒放到納沁碗裡。

“怎麼出來了?傷都好啦?”

宮裡悶,就想出來玩兒啦。正巧碰上你。你說這是不是天意?”

天意?鬼才相信你。林卓然心裡暗自笑,這位格格怕是有什麼事兒吧?想問又不好問,也怕讓人家纏上,畢竟這次走這條路線,爲地是幫林仲避開那幫人的糾纏。

林仲,本名是鍾林,其祖父是明朝年間袁崇煥的部將,因袁崇煥冤死,自己氣不忿,遞了辭呈,又被人誣陷,被殺。其妻得到好心人的幫助,連夜帶着笨重的身孕逃走,在江南某地遇上林卓然的祖父,遇救。這才帶到林家棲身,直至如今。隨着鍾林長大**,林家有意讓他漸漸的自己展,就特意讓林卓然帶着他出來安排,沒想到又遇上有心人的打擾,不想再深入其中,這才與他匆匆離了京城。

是夜,周圍忽然傳來狗叫聲,林卓然已醒,起身披衣,注視着外面的動靜。有大隊人過來地動靜,傳來叩門聲。店小二開門,被拘問:“有沒有一個小姐帶着個丫環單獨入住?”

“大人,沒有。這年頭哪有什麼小姐敢自己帶着丫環出來?”

關門上閂,那些人又朝着另一方向追下去。

次卓然起身,洗漱完了,匆匆來了林仲與趙福順。

“二爺,咱們趁着天剛亮,行人少,趕緊走。”

“二爺,今兒咱們多趕些路,能早點兒到了大同,要是晚了,遇上大雪就窩在這兒啦。”

林卓然心裡當然明白利害關聯,可就是心裡總覺着缺點兒什麼,迴轉身子看定納沁格格住處,心裡有一絲惆悵。

就見那扇門開了,納沁格格衣着齊整地走出來,後面跟着清。俏笑以盼的:沒誤事兒吧?”

林卓然笑笑:“快着點兒,趁着天早,趕緊趕路。先下去扒拉點兒飯菜。”

趙福順看看林仲,耐人尋味地一笑,趕忙下樓去廳堂安排。撇下林仲呆呆的看着納沁格格,無語至極,只好跟着納沁卓然身後走出去。

天冷風大,林卓然僱了兩駕馬車,一個是納沁格格與清坐着,一駕是自己與林仲、趙福順坐着。風打在簾子上,沙沙作響。路上行人稀少,有的也是匆匆一溜小跑的。就待太陽西沉之際,又到了一個小鎮子。好歹找了一個看上去還算乾淨的客棧住下。他仍舊是與格格比鄰,林仲與趙福順也還是小樓的犄角處相對。正在與納沁坐在房間裡就餐時,外面傳來急促的打門聲。

聽的店小二連連應酬着開了門,一陣狂風捲進來,帶着一股子邪個較爲熟悉的聲音傳過來。“有沒有看見一個女孩兒帶着個丫環住進來?”

這時候,林仲疾步走進來:“二爺,是扎拉圖帶着京城侍衛隊來了。”

林卓然猛地看定納沁,納沁渾身一震,淚水盈出,低下頭。

“怎麼回事兒?你別哭,說話呀?”

清向前一步,盈盈跪下,眼含珠淚,哽咽着:“林二爺,奴婢求你啦,救救格格吧。”

原來察哈爾的布爾尼派人過來交涉說,已經嚴厲痛責過布赫勒父子不識好歹,這一次他要親自到京城迎接納沁格格重返家園,並在京城成婚。這宛如一石激起千層浪,整個朝廷鬧翻了天,一部人不忍格格再去受驚嚇,也覺着對方的目的有待進一步研討。而另一部分人卻覺着這是一個大好時機,不能放過,不管怎麼說,滿蒙聯盟不容損害。

太后在得知這一消息後,深恐納沁再次受到傷害,畢竟是自己養大的,好不容易纔好了傷痛,又要前去與魔鬼共舞,怎能讓她放心?悄悄知會了納沁。

納沁聞之心下方寸大亂,痛哭了一陣,纔想起要爲自己做打算,絕不再受人家的擺佈,受狼的侮辱。這樣,悄悄的離了宮內,也不知是不是太后的安排,竟然沒人察覺,還不知道何人送來一個紙條,上面寫着:林卓然次rì離京。

納沁半是羞怯,半是絕望的:我走吧。”

林卓然凜然一把摟住納沁在懷,雙眼怒視着門外站定的扎拉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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