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遺事謎團
這是個秋末冬初時分,傍晚,飄飄灑灑的飛雪從天而降,而落到地面上又化成了水。??書整個天際沉醉在溼氛圍裡。
黛玉在這隱秘的正房稍間內,注視着裡面那豪華奢飾的古董、環壁宮燈、金質西洋自鳴鐘表,腳下是暖暖的地火龍。她端坐在一sè雕刻着先禽異鳥,鋪滿白sè熊皮褥子的榻上,榻下一溜腳踏,朝西的一面放置着一排楠木交椅。塔前的几上擺着幾盤的果品,茶盤上放置着泛着清香味的上等龍井茶。通着明間的入口處,有一個紫雕架子大插屏鑲嵌着臨海的西洋油畫。黛玉身着藕荷sè描金刺繡夾襖,下面是r着金線芙蓉花邊的裙褲雲肩上繡着一對兒玉蝴蝶。頭上的髻琯着珊瑚翠玉簪。手裡攥着一個帕子。想起了上次在玉澤園飯莊與乾隆見面生的事兒,臉上一陣燒,整個兒臉上一片嫣紅。
顏芳與紫鵑、雪雁侍立在一旁。
紫鵑低聲問:“姑娘怎麼啦?”
顏芳笑問道:“姑娘可是感到冷?”
黛玉的臉更紅了,搖搖頭:“悶得慌。”她不知道這後面直通着踞府,來的時候,就見着院子裡廊上掛着些裝有灰白sè鴿子的鳥籠,碩大的魚缸已然沒有游魚,壇上的花草開的正豔。
聽的一陣腳步聲傳來,顏芳忙迎出去。
紫鵑與雪雁相互看了看,又看看黛玉。
就見幾個宮女走進來,手裡端着各種物件,向黛玉微微鞠躬。
黛玉忙從榻上起身下來,向她們還禮。
紫鵑與雪雁也忙抽身回到黛玉身邊,站好。
“玉兒。讓你久等了。”正是乾隆走進來。身後跟着顏芳。
一揮手。宮女們齊齊退下去。
顏芳示意着。與紫鵑、雪雁也退下去。
黛玉只好向乾隆施禮:“玉兒見過皇上。”
乾隆一把扶住她。笑了笑:“難得啊。玉兒這還是頭一次要見朕地。”
黛玉:“不知道皇上這樣忙。玉兒逾越了。”
乾隆一笑:“這有什麼逾越的?”扶着她一起坐在榻上。
黛玉想掙開他的拉扯,卻被琯的更緊。急忙說:“我有東西呈皇上御覽。”
乾隆一愣:“還真有事兒?”
黛玉忙把父親的遺呈給乾隆。
乾隆接過去,越看越是臉sè凝重,手也微微顫抖起來。
黛玉不敢問話,只有呆呆的注視着他。
良久,乾隆看着黛玉:“玉兒,應該不止這一張吧?”
黛玉喃喃道:“應該還有的,那兒時不時的有人打擾,才那府的四姑娘跟着住來着,走了之後才能看。先前的沒有現,就從這本開始的,不敢耽擱。”
乾隆點點頭:“玉兒寬坐。”走出去,在明間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又進來。在地上踱來踱去的峻的讓黛玉害怕。??書
一時,聽的外面傳來說話聲:“臣雅克奇前來見駕。”
乾隆走出去,與之說了些什麼,讓其退下去。又走進來。
黛玉不好意思的:“皇上,玉兒是不是耽誤事兒了?”
乾隆強笑着:“不是你的錯,是朕大意了。”又說道:“這遺先放在朕這兒,朕給你存着。”
黛玉白了他一眼:“看上面寫的,咱們要大財了,皇上別忘了。”
乾隆瞪了她一眼:“還說吶,現成的大財,愣讓你給了別人。”
黛玉微紅了臉,沒想到這事兒竟然讓乾隆知道了,又一想,在這京城裡,他有什麼不知道的?翻了他一眼:“我又不能讓皇上幫着代管,不交給賈璉交給誰?”
乾隆笑道:“朕還真沒想到,竟有當管事的潛質。也罷,什麼時候給朕個事兒作。”
黛玉想到,事兒也辦了,還呆在這兒幹什麼?就站起來說:“皇上,玉兒該回去了。”
乾隆看着她:“急什麼?再坐一會兒,外面下着雪。”
黛玉:“總是要回去的,早點兒回去,好把餘下的那幾章找着。”
乾隆沉吟着:“也好,找到後讓顏芳聯繫柳芳,那府有別處的人,讓人家現這些,今後你就難安生了。”
顏芳、紫鵑、雪雁走進來。
紫鵑爲黛玉披上披風,戴上帷帽。
雪雁與顏芳拿上乾隆給帶上的東西。
幾個人離開這個不爲人知的隱秘房舍。
望着遠去的黛玉,乾隆急忙招過來柳芳與雅克奇,三個人聚在一起詳談着遺上的事體。
雍正辭世前,曾安排誠親王跟着黛玉、賈璉同去揚州,務必要見林海一面。因着金陵那裡出了幾件迷案,牽扯着朝中的幾位大臣,不得不停留兩天料理此事,就在事情有了眉目之際,誠親王正準備掉轉頭去揚州,京城這時候傳來皇上駕崩的消息。無奈只有趕回京城奔喪。
乾隆新登大寶,一時顧不上別的,當他聽到稟報得知林海已逝的噩耗,才覺出事情蹊蹺。只有安排黛玉回京,以他的想法,不一定要進賈府,住進紫竹閣也是一樣。讓黛玉在皇家園子裡,一來以示皇家的恩義,寬厚對待前臣遺孤,二是極想弄清林海有沒有什麼話回稟給他。三嘛,自然是爲了他自己的心思。
林海在揚州肩負朝廷重任,鹽稅一直是貪腐官吏垂涎已久的一塊肥肉,幾番貪腐案,就是查不出來,此次他除了徹查此事,還有暗查雲貴康藏等地的幾位官員莫名暴死的內因。這件事本來讓尹繼善查辦的,也是積勞成疾,尹繼善得了瘧疾,時好時壞的,難以爲繼。且不時的有人設坎暗算他。這樣就落在林海身上,而另一項暗責,則是要儘快查清目前橫行肆孽,讓人談虎sè變的蒙面人來龍去脈。這樣諸多的事情,林海不能沒有一絲交代。
可繼任揚州巡鹽御史的人竟說,林海沒有摺子呈稟皇上,也沒有向他交代任上的公事,這不符林海的辦事原則爲人做派。乾隆極爲懷疑,問査啓文也不得其所。只好壓下去,等待黛玉回京再說。
黛玉是回京了,後來也住進了紫竹閣。
乾隆幾次試探,竟然沒有迴應。還沒等他想出新的法子,王夫人又鬧着讓黛玉回賈府。目前來看,這怕是有心人的計策。究竟是誰?與王子騰有沒有關聯?看到一個垚珠竟然把人們玩兒的團團轉,乾隆有了主意,不能總讓人家牽着咱們的鼻子走,咱們也得玩玩他們。
柳芳與雅克奇興奮的摩拳擦掌,躍躍yù試的開拓出幾條出人意外的計謀。
rì上三竿,黛玉還在夢中遨遊太虛,被什麼人搖晃着折騰醒了。
“幹什麼?紫鵑,雪雁,你們讓不讓我活了?”
“林妹妹,快起吧,沒見過這樣的懶丫頭。”這分明是迎聲音。
黛玉急忙伸手扒開自己的眼皮,仔細一看,可不是迎是哪個?面含微笑的看着自己。
“二姐姐,你什麼時候來的?”
迎道:“來了一會兒了,見你高睡,沒讓紫鵑叫醒你,就這麼看着你睡。妹妹,你睡覺的樣子好美,好甜。”
黛玉見紫鵑在一旁好笑的看着自己,也不好說什麼。就強掙扎着起身。
紫鵑笑着:“姑娘也該起來了,一夜好睡,看睡過了頭,晚上又睡不着。”
雪雁走進來,一看屋子裡的情形,心知必是與紫鵑有關,心裡有些不快。又見黛玉用眼神告誡她切勿多語,只好什麼也不說。她知道,昨晚從那家大宅子回來後,黛玉就說累了,要早點歇息。讓紫鵑幫着淨面洗漱後,就催她們下去歇息。
待周圍沒有動靜後,黛玉就悄悄起身走進房。
雪雁忙過來服侍,幫着她從一個不顯眼的夾角處,搬出那個小箱子。這時候,雪雁覺顏芳、錚慧、月眉及珈藍,還有白繡、青兒、冬鈴、秋禕等也悄悄圍住房。
顏芳走到房門邊,守住。
雪雁知道黛玉一定要辦大事兒,就小心翼翼起來。
黛玉把那專門放置祖父手記的小箱子搬到桌上,用鑰匙打開,從裡面找出一個本子,對着燭光,一頁一頁的查着什麼,終於,像是現了什麼,就停下來,讓雪雁遞過一個牙籤,挑起一個線角,一針針的挑出來,從裡面找出一頁寫滿字跡的紙張,看了看,收好。又接着往下找。就這樣,找一陣,看一陣。看一陣,找一陣。直到天亮,才罷手。累的氣喘噓噓,伏在桌子上歇了一會兒,又支撐起來。大約找到二十幾頁寫滿字跡的紙張,又把它們理好,用一個的小盒子裝好,封起來。又把那本手記放置到那個小箱子裡,鎖好,讓雪雁幫着,一起放在那個不起眼的地方,這才讓顏芳進來。
顏芳謹慎的把那個小盒子收進自己的內衣裡,束好。
“姑娘,顏芳走了。”
黛玉肅然道:“姐姐,拜託你了。”
眼望着顏芳與珈藍離開,雪雁扶着她走進臥房歇息。像是了結了一樁大事,她一下子倒在牀上,任雪雁爲她蓋上錦被。動也不動的直到現在。
目前,再沒有見到顏芳的身影,黛玉與雪雁有些擔心,極怕東西有失,只要是有心人看出林海的字跡,就一定能想到黛玉這兒來。
眼下,見迎此這樣興致,黛玉縱然是渾身無力,頭昏腦脹的,卻也不好怠慢人家。心知這位表姐內心極爲脆弱,在這府裡一向是謹慎小心舉必有緣由。就含笑說:“二姐姐,好興致,有什麼好玩兒的找我?”
雪雁端來面盆漱盂,服侍她淨面漱口。一面有紫鵑爲她梳妝打扮。
迎看着:“前兒個聽妹妹說上感應篇’太憂鬱,不知道可有什麼別的法子?”
黛玉想了想:“論語不錯,姐姐可以看看的。”
迎笑:“那是男人們看的。”
黛玉一笑:“爲着明理,知道如何解勸自己,如何處世爲人,如何自己。看一看,總是有好處的。”
迎問着:“妹妹敢是看這樣的來着?”
黛玉微微一笑:“在家時,爹爹一直把我當做男兒養,這些是要看的,也要說出自己的感觀,想敷衍了事也不行。”
迎下頭,暗自嘆息。
黛玉猛醒,忙說:“二姐姐不用爲我傷心,這些年有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和大嫂子關照我,好多了。”
迎過論語,點點頭,笑了。
黛玉又說:“還有李清照的文集,姐姐也看看?”
迎聽一笑:“也是,好好的沾一沾人家的才氣。”
黛玉笑了笑:“姐姐也是有才的,就是讓着妹妹們。在這府裡,可是咱們姐妹的大姐姐吶。”待又想起元妃,心裡暗罵自己,真是沒出息,人家有親媽疼着,用得着自己瞎及見到司棋與繡橘進來,忽然想起安置在那沁翎繡院的晴雯,也不知道她怎麼樣?自走後,一直沒有音信。倒是應該看看去,人在人情在,過去看看她,也正好看看嬿淑姑姑,省的人家覺着自己有事惦記人家,沒事就拋在腦後。不知不覺的起呆來。
迎異的:“妹妹這是怎麼啦?又有什麼事情不成?”
黛玉神秘的:“過兩帶姐姐去個好玩兒的地方。”
紫鵑與雪雁正一人端着一盤糕餅,一人端着一碗燕窩粥過來,聞聽此言一愣,不知道這位姑娘又要去哪兒玩兒?看着她不語。
迎麼地方?咱們府裡一向是不讓咱們出去的?”
黛玉:“沁翎繡院,也不讓去?”
迎了:“什麼時候?告訴三妹妹、四妹妹她們,一定高興。”
黛玉:“悄悄的,就咱們倆。三妹妹要管家,四妹妹要繪畫。要是叫,就叫上妙玉。”一邊拿起一塊兒剛烤好的糕餅,輕輕的咬了一口。
外面傳來笑語:“什麼事兒?要叫上我?”
門簾子掀開,走進來妙玉與丫環雅竺。
黛玉忙放下糕餅,喜道:“姐姐真是不經唸叨,才說你,你就來了。快請坐。”
迎要說話,這時候,又有人來了。
一看卻是賈母身邊的丫環走進來笑道:“林姑娘起駕,璉二爺來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