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天心詫異地看着雷靈,“有點意思。”在這種情況下開悟成功,還真是頭一次見到,他望着那頭霜狼,此時已經戾氣全無,滿眼悔恨地舔舐着杜殷飛的臉龐,但並未得到迴應。杜殷飛此時臉色蒼白,雙眼緊閉,胸前的傷口還在不停冒血。
呂天心來到他身邊,一隻手放到傷口上方,一道白光緩緩落下,落在傷口上,似白霜,似冰晶,止住了血,聽得身後華春的咳嗽聲不止,他望着傷口,說道:“已無大礙,老將軍放心,傷口有些深,這孩子命硬,需要多修養幾日,便可痊癒。”
雷靈的眼睛中清澈,她感覺到身體發生的變化,並未多想。最前來到杜殷飛身邊,眼中的眼淚不禁生出,狼王的嘴中再次發出嗚咽,雷靈撫摸着它脖頸上鬃毛,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我知道你是被人利用的,現在沒事了。”
巨狼仰天長嘯,一聲狼嚎衝破天際,響徹雪原。戰場上,霜狼們停下動作,齊齊看向城牆上的王,他們眼神中不解,但隨着接下來的狼嚎聲,他們的動作發生了變化。
一名巫族術師正在凝法,不知從何處誕生的火球開始向周國的士兵落下,他手中泛着黑色的微光,部落特有的長袍顯示着他的地位。不遠處,先前幫助他清理敵軍的霜狼忽然停下了動作,望向一處,發出叫聲,他並未在意。直至,他瞪大眼睛,倒在地上,喉嚨被一副利齒咬穿,不甘心地望向正衝向自己同伴的巨狼,他說不出話,不斷地咳血,漸漸沒了氣息。他死不瞑目,沒能想明白爲何招攬的霜狼部族會叛變。
正在與胡蝶交手的折葉寒霜,注意到戰場上的局勢發生了變化,身後不斷傳來同伴的慘叫聲,藉助脫戰的一瞬間望去,一隻霜狼正在咬着一名元軍士兵的喉嚨,不斷撕扯。
身上猛然爆發出一道氣勢,向着前方的胡蝶發出攻擊,刀上凝聚的氣息散盡。胡蝶閃身躲開這道直奔自己而來的刀光,待穩定身形,發現折葉寒霜已經不見人影。
戰場上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元軍在鳴金......
望着從城門而歸的士兵們,呂天心又看向北方風雪中,他知道那裡一直有道身影,在等待着自己出手,這場戰鬥不僅僅是士兵們的博弈,亦是二人之間的對峙,直到最後,也未出手。“折葉,在等什麼?”他疑惑的自語着。
穆雲揹着昏迷的甘將回到軍營,喬伊率先查看了他的傷勢,“有些累了,讓他休息休息就能緩過來了,我看看你......”
聽到喬伊這麼問,穆雲向後躲開她伸過來的手,“我沒事,血,是敵人的。”
穆雲忽感身前一痛,低頭看去,是一塊浸溼的布扔在自己身上,喬伊的聲音隨之而來,“那你自己擦擦,我還懶得管你呢。”
直到甘將醒來,感受到身體中真氣元力緩緩流動,“原來這就是修行,真正的修行。”營帳中此時只有自己一人,起身後,發現自己現在有些疲憊,頭還微微發沉,掀開帳簾,看到一羣巨獸在營地四周,或酣睡,或走動,或四處亂聞。
霜狼們注意到這個從營帳中走出的小孩子,並未在意。狼王此刻已經起身,緩緩來到他的面前,發出叫聲。這聲狼嚎讓甘將都嚇了一跳,他已經認出了這隻巨狼,腦海中許多片段閃過,笑着問候着:“大傢伙!你還好嗎?”
狼王伏下頭顱,湊到他身前,發出嗚嗚的聲音,回答着他的話。甘將笑着撫摸着他脖頸上的鬃毛,“好久不見,我也很想你。”
沒有問責,只是兒時的玩伴再次見面,二人表達着自己的思念。羣狼們開始紛紛在狼王身後聚集,壓低頭顱,士兵們很是驚訝,紛紛聚集過來,營帳中的人陸續走出,都被外面的動靜所吸引。
狼王伏低身體,甘將趴上他的背。風雪中的孩童,在騎着巨狼奔跑的畫面在腦海中再次出現。霜狼們臥倒在地,擡着頭望向狼王以及狼王背上的那個男孩。
人羣中發出陣陣驚呼,雷靈走到帳外,看到這一幕,嘴角掛起微笑,帳中傳來一道微弱的聲音:“小姑奶奶,外面怎麼了?”
華望發出刺耳的說話聲:“要是早這樣,那士兵們豈不是不用死傷這麼多了?”
士兵們聽到他的話,都齊齊望向狼羣,同僚,兄弟,死於狼口。這場戰鬥雖然打贏,亡者卻不能再回到自己身邊,即便是受過鋼鐵訓練的人,心中都會產生波動。
甘將看向華望,沒有回答,他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回答,狼王能明白他的話,呲出獠牙,他感受到來自這個男人的敵意,對自己夥伴的敵意,對自己救命恩人的敵意。
華望故作恐懼的躲到胡蝶身後,“大學士,他還想讓巨狼殺了我。”說完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看着甘將。
雷靈察覺到軍營中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書院這邊,也有學生死於霜狼之口,很是憤怒。聽到華望的話後,更加憤怒,有人開始大吼着,希望他能給出個說法。
“還我兄弟命來!”
“你就是元軍的奸細,早就勾結......”
書院這邊,一名學生拔出腰間的佩劍,劍身上光波涌動,眼睛通紅望着甘將。他的弟弟,同樣跟隨大學士來到北疆學習,沒想到,戰爭來的如此之快,殘酷無情地奪走了他的生命,霜狼破開了他的胸膛,還在跳動的心臟,被吞下肚......
胡蝶大叫:“莫墨,你幹什麼,快把劍收起來。”
“狼羣殺了我的弟弟,吃了他的心臟......”他強忍着淚水,“現在,讓他償命。”
“這是戰爭,別胡鬧。”胡蝶眼睛緊緊盯着他手中的劍。
人羣中爆發出一道驚呼,“快住手”,不知是誰喊了一句,一道劍氣從別處飛向一隻巨狼,巨狼卻輕鬆躲過,衝着那裡呲牙,沒有狼王的命令,他也只是發出低吼。
胡蝶望向那邊的一瞬間,莫墨便舉劍而上,劍身所散發出的氣息便已經告知衆人,他是大武師境界的修行者。華望也在他身邊,看到他出手,非但沒能阻攔,臉上笑得更加放肆。胡蝶未能及時拉住他,衝出人羣追去。
狼王眼中閃過寒光,死死盯着這個衝出人羣的男孩。甘將感受到了它所想,“不可,千萬不能出手,能解決的,相信我,大傢伙。”
莫墨手上的劍突然改變了方向,不是刺向狼王,而是他身上的甘將。甘將見到突然轉變的劍光,心中暗道不好,這可是正中了奸計,他此時體內的真氣元力還未恢復,根本無法躲開這一擊。
狼王發出一聲低吼,側身躲開這一劍,用尾巴把莫墨甩了出去......
莫墨身上的血自然被衆人看在眼中,書院的學生們未有二話,不顧胡蝶的阻攔,一起拔劍而上,向着羣狼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