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此去,關山萬里,歸期不定,萬望將軍善加珍重,待得來日,將軍凱旋,再與將軍把酒言歡。。。。。。。”
公主府‘門’前,靖佳長公主一身淡黃衣裙,雲鬢高挽,香肩微‘露’,芊芊素手,挽着趙石胳膊,殷殷叮嚀,卻沒了往日半點清冷疏離。。。。。。。。。
不管是公主隨‘侍’,還是趙石身邊牙衛,遠遠近近,愣愣瞧着,可都被驚到了,多數人心裡都是嘀咕,這演的又是哪一齣?莫非。。。。。。。老天爺,這等事瞧在眼裡,以後自家的腦袋還能不能安穩的呆在脖子上了?
衆目睽睽之下,趙石也覺尷尬,心裡不由微惱,都什麼時節了,怎麼都來添‘亂’,公主便了不起嗎?想不嫁人便不嫁,想住在哪裡便住在哪裡,想收義子便收義子,細數下來,這些年給自己添了多少麻煩?今日又一反常態,又是爲了哪般?
轉念之間,似笑非笑,反手一把抓住靖佳公主的小手,笑道:“多謝殿下掛懷,借殿下吉言,異日歸來,定當與殿下一聚,只不過,趙石此去,兵兇戰危,旁的到也沒什麼,唯家中妻小讓人掛心,還望殿下多多照看纔是。”
旁觀人等大驚失‘色’之餘,有的立馬擡頭望天,有的低頭看地,卻再無一人敢於將目光放在兩人身上。
而靖佳公主一個‘激’靈,下意識的‘抽’手,卻被對方牢牢握住,片刻之間,已是面罩餐霞,連脖子根都燒了起來,目光閃動之間,便是天上的神仙來了,估計也猜不透這會兒她到底想的是哪般心事。
小小戲‘弄’一下尊貴的公主,趙石心裡也稍稍平衡了一下,並不得寸進尺,須臾便放開了手,也沒等人家緩過神來,規規矩矩的抱拳施禮,轉身大步來到坐騎面前,翻身上馬,呼嘯一聲,帶着一衆大跌眼鏡的牙兵親衛,便絕塵而去了,只剩下公主府一衆人等,在那裡眨巴着眼睛,餘光飄來飄去在如雕塑般立在那裡的公主殿下身上,多數都如做夢一般,自己的眼睛若是沒瞎的話,好像。。。。。。。。公主殿下就在自家眼前被人輕薄了一下?
不過稍後令人更加吃驚的是,向來潔身自好,清冷有如空谷幽蘭的長公主殿下既未惱羞成怒,也未大發雷霆,在‘門’前站立良久,默默轉身,神態間一如往常,負着雙手,緩步而行,‘侍’候人等見了,多少心裡都鬆了一口氣,不過大傢伙心裡到底在想着什麼,就沒人知道了。
小心翼翼的隨在公主殿下身後,‘門’房也都踮着腳,打着手勢,讓人輕輕的關上府‘門’,唯恐‘弄’出一點聲響來,遭了池魚之殃,不一時,公主府便已大‘門’緊閉,靜悄悄的,好像之前那古怪到極點的場面根本不曾發生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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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義跟隨大帥至今,東征西討,戎馬倥傯,一晃已有十餘年矣,存義‘胸’無大志之人,本當庸碌一生,幸得大帥不棄,以爲心腹,一展碌碌之才,於大帥而言,助力實微,幸甚,愧甚。。。。。。。。。而今大帥出征在即,召存義以爲重任,本當別無話說,死力效命纔是,然存義已年近五旬,體弱多病,行伍之事,常有力不從心之感,存義生死事小,唯恐誤大事爾。。。。。。。。。今薦一人於大帥面前,其人年紀雖青,其才卻勝於存義百倍,又與大帥有師生之誼,當堪大任。。。。。。。。。”
趙石輕輕放下手中信箋,目注面前的年輕人,這封類似請辭的信箋卻是李存義的親筆,此次出征,他有意讓李存義任職中軍虞候,說起李存義,也許並不如杜山虎,張鋒聚等人與趙石來的親近,但自趙石掌羽林左衛,便一直在其麾下,掌軍法刑法事,鐵面無‘私’,法不容情,甚合趙石心意,可謂之心腹。
但這次明顯是一廂情願了,自從即將開戰的消息傳出,李存義便“病”了,姑且不論其真病還是假病,其實這封信上便已說的很明白了,人家自覺年邁,不願再隨軍出征了的,想想也是,以四十多歲的年齡,在國武監安安穩穩的呆到致仕之年,可不比再上戰陣打生打死強的多嗎?
‘胸’無大志,這幾個字確實也沒說錯。
不過到底是爲官日久,辦起事情來妥帖的很,這不,雖然自己不想來,但卻薦了一個人,於情於理就都妥當了。
而眼前這個年輕人趙石也認得,而且印象很是深刻,這年輕人姓江,名遊,字順水,地道的商家子,出身於國武監,而且於幾年之前,便接掌了國武監軍法,與其說此人和他有師生之誼,不如說此人乃是李存義的得意弟子。
這些年來,國武監雖然還不能算得上是人才輩出,畢竟時日還是短了些,但話說回來,其中出類拔萃的卻還有那麼幾個,而此人正是其中之一,之所以沒入得猛虎武勝軍,卻是因爲此人當初出了一個大風頭,國武監正‘門’處的碑文就是出自此人之手,風頭是出了,但卻也將自己‘弄’得不上不下的,被羈留在了國武監,這個前文說過,這裡就不再細提了。
“李燕清力薦於你,但我想聽聽你自己怎麼說,要知道,軍中到底和國武監不同,而中軍虞候呢,職位不高,卻擔軍中重責,任勞任怨不說,于軍功上,也沒太多立功的機會,國武監考評我都看過,以你的才幹,若是踏踏實實,不論從軍,還是入仕爲官,都是綽綽有餘,但如今以一白身,驟升高位,而掌軍法事,於你來說,未必是件好事,你明白嗎?”
年輕人神情微動,有些感‘激’,卻也有些興奮和緊張,略一沉‘吟’,卻是躬身道:“多謝大人教誨,然學生之志,非爲榮華富貴爾,今能隨於大人身邊,征戰疆場,爲國效力,實乃平生幸事,焉能錯過?還請大人放心,學生雖微薄之身,才疏學淺,然定盡心竭力,以報大人知遇之恩。”
趙石笑了笑,效忠的話他自己說的多了,也聽旁人說起過無數遍,便也沒什麼感覺了,不過讓一個年輕人來擔當中軍虞候之任,難免有些小麻煩,軍中等級森嚴,沒有戰功的,就得熬資歷,這個到了什麼時候或是到了哪裡都不會變。
而江遊既無軍功,又無資歷,用一句俗話來說,便是德望淺薄,難以服衆,若是放在別處,是斷無可能驟然升轉的,就算報到兵部,也得被打回來,甚至有可能被申斥。
但話說回來,幸好這裡不是別處,猛虎武勝軍從組建到成軍,打破的舊例已經不是一件兩件了,還是那句話,趙石雖已卸任國武監督學,但國武監與猛虎武勝軍的連結實在太過於緊密了,漸漸的,國武監生員到猛虎武勝軍任職,已經被當成了一個慣例,於長遠來說,這未必是一件好事,可以說,像種懷‘玉’,杜橓卿這樣國武監典型的例證是開了一個壞頭,對於將來國武監生員從軍有着非常明顯的阻礙作用,想想其實就能明白,不論鎮軍還是禁軍,你若一無軍功,二無資歷,年紀輕輕,就憑着一個國武監生員的身份來壓人,誰又能真心敬服,誰又願意這樣的人到自己軍中任職?
不過對於現下來說,卻着實有些其便利的,作爲新軍,儘可在國武監中挑選軍官人才,可以說,有着國武監作爲後盾,猛虎武勝軍與大秦其他各部軍旅相比,都有些旁人難以企及的生命力,用句不好聽的話來說,就算猛虎武勝軍全軍覆沒於陣前,只要國武監還在,那麼重建猛虎武勝軍就是早晚的問題,這些年下來,趙石辛辛苦苦打造的這一套體系,其實已經勉強可以算是走上了一個良‘性’循環的道路,這也正是後世體制最具優勢的地方所在。
廢話少說,回到正題,趙石這裡點了點頭,接着便開口道:“光說是不成的,在軍中執掌軍法並非易事,要的便是個嚴謹公正,我嘗聽聞,你在國武監素有輕王侯,而慢公卿之名,書生意氣,壯懷‘激’烈,這樣的名聲不是不好,但今後你若在軍中任職虞候,我這裡便敬告你一句,把那書生做派都給我收斂起來,什麼叫輕王侯,慢公卿?我要是軍法面前,一視同仁,若想在軍中立足,就拿出本事來,就像李燕清,隨我多年,于軍中名聲甚惡,但這些年下來,卻沒幾個受罰之人在我面前言其過錯,爲何?非其護着這個,保着那個,唯其公正爾。
上至將校,下至兵卒,雖多惡其酷厲,卻也皆敬其耿介,你是他的學生,得其言傳身教,我也系厚望於你,望你能好自爲之。”
這些話可謂是直指人心,江遊聽了,心中凜然,“是,大人教誨,學生定謹記在心,不敢或忘。”
“好,中軍虞候之職,便由你來暫屬,不要讓我失望,還了,下去找杜橓卿。。。。。。。先多看看,多想想,別急,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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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馬還缺三百四十三匹,騾馬至少缺八十匹,弓箭齊備,刀槍盾牌齊備,盔甲齊備,其他輜重,戶部說了,皆到潼關,由大軍一起發放。。。。。。。。”
西山大營,中軍大帳之中,杜橓卿單調的聲音聽上去充滿了疲憊,不過也不奇怪,大軍即將開拔,肩上擔子最重的不是領兵將領,而是掌管後勤輜重的杜橓卿,尤其是猛虎武勝軍,後勤職責尤重,所以幾個月下來,他整個人看上去就已經瘦了一圈。
“再去催,找李全德,費榷,不把東西給咱補齊了,就讓他們住在戶部。”
趙石冷冷道了一句,接着便問,“現在軍心如何?就要上戰場了,軍兵可有怯戰之心?”一邊說着,森冷的目光在帳內一衆人等臉上掃過。
沒有人回話,面對越來越嚴厲的大將軍,以前的尊崇多數都轉化爲了敬畏,甚至有的人覺着,大將軍臉上的線條都在日漸的硬朗。。。。。。。。。這些多數沒經過戰陣磋磨的年輕人,到底在膽氣上差了許多,而趙石以往雖少在西山大營‘露’面,卻於這數月之間,便輕而易舉的將這裡變成了一言堂,雖說有些國武監督學身份的原因在裡面,但未嘗不是因爲這些年輕人鋒芒未利的緣故在裡面。
直過了半晌,纔有人沉聲作答,卻不是旁人,正是掛着明威將軍衙府司馬之職,又兼猛虎武勝軍參軍的孫文通。
“還請大人放心,卑職這幾日巡視軍營,全軍上下,雖略有惶然,然以卑職觀之,軍心士氣皆要強於以往,大人難道忘了?征戰疆場,殺敵報國,乃大人親定國武監學訓,非但國武監生員,我猛虎武勝軍上下,皆同此心。。。。。。。。
不過既然大人今日問起,諸位,我等七尺男兒,當如何?”
帳中人等,當即便被他一番話‘激’的熱血沸騰,但最機靈的還是種懷‘玉’,孫文通話音未落,他便已經上前一步,單膝跪地,高聲道:“我等願隨大人征戰疆場,殺敵報國,死亦無憾。”
有人開了頭,其他將校隨之紛紛行下軍禮,聲音或高或低,卻是越來越齊,“我等願隨大人征戰疆場,殺敵報國,死亦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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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兒壯志,盡付其中,語帶鏗鏘,氣勢尤烈,聲音回‘蕩’在大帳之中,隨着夏風,直上蒼穹,在那裡,一杆大旗,迎風招展,烈烈作響。。。。。。。。。
(這個月看來很難完成六萬字了,不過終於是將這一卷寫完了,等到下一卷,就是伐周滅金之戰,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