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石過後卻是放下了對於潼關戰事的關注,說到底,仗要怎麼打,人該怎麼用,都是潼關那位魏王殿下在操心,他一個區區一千五百人的援軍統領,並不能參與決策,不過潼關城下之戰,讓他開了個好頭,估計那位魏王殿下也沒了再難爲他的心思和想頭。
之後的幾日,趙石放下一切心思,利用禁溝的環境,接着操練自己的軍兵,營中只留下五百人作個樣子,其他人等都被趕了出去,以三日爲一個週期,輪番出去演練,間或他也隨軍而行,爲手下軍兵辨識能入口的山珍野味兒,教授他們如何隱藏蹤跡,設置陷阱,甚至有時還會帶着一羣隨軍的醫官,在林中收集草藥,這個時候一些對外傷有奇效的草本還未滅絕,這些醫官便爲他一一指出,到也學了不少東西,而他也將自己所知的一些有關戰場急救的東西拿出來給這些醫官作爲參考。
這些隨軍的醫官都深通醫理,趙石說出的一些看似很是神奇的東西在他們嘴裡往往能得到合乎現狀的解釋,不過相處之下,這些醫官還是對這位年輕將軍的博聞多知感到驚奇,尤其是對叢林中的草木的瞭解,甚至超過他們這些以辨識草木爲業的大夫。
尤其是趙石嘴裡說出的一些前世時戰場救護手段,並不需要多先進的醫療技術,效果卻是非同凡響,對於這個時代來說,到很是合適,不說理論,只在應用上來說,並未有多少超前的地方,比如說掐緊動脈,就能制止大量的失血。或是有節奏的按壓血脈,甚至能促進傷口血液快速的凝結這一條,幾個醫官就一無所知,但用起來卻上手快的不行。
說到這個,趙石之前本來還想弄個醫務營出來,招些沒事幹的女子,總比這些粗手笨腳地男人幹起來細緻的多,後來看到軍中雖有那麼幾個女子,但都和男兒無異,剩下的都是清一水兒的昂藏男子。也覺得自己想的有些難以實現,便也絕了這個心思,不過在武學中設立醫科,將這些隨軍的醫官轉入軍職,按軍官授銜的念頭一直存在他的腦海中,不過事情接二連三。也沒給他機會向李玄謹或是折大將軍提這個事情,這次從潼關回去,到是要說上一說的,畢竟士卒的傷亡可以得到些控制……
其實這個時代地軍隊趙石有很多不滿意的地方,後勤保障基本都得軍隊自己操辦,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軍隊的戰力以及行軍的速度,人力物力耗費更是驚人。就像是慶陽府之戰,光他們一支護糧軍,幾乎就已經將鞏義縣所有青壯都抽調了個乾淨,而且軍隊對運糧部隊的護衛也很成問題,三國演義中擅長劫人糧草的將軍多了去了,估計就是因爲這個地關係。
再有就軍人的衣物問題了,各軍軍服只在顏色上有些差異,剩下的都大同小異,絲毫沒有因地制宜的特色,比如說野戰。就應該讓軍卒都換上堅甲,鞋子也應該以擅長奔走。堅固耐磨的因素來製作,若是叢林戰,則應該換上長筒防水的靴子,衣物也應儘量以輕便耐磨爲主,多雨使節出征,就應有蓑衣斗笠等等,這些因素對戰士的傷亡有絕大地關係。但兵部好像並未意識到這一點。也許是他的這個想法太過超前了?又或是大秦地處一隅,地形相對簡單。便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不過在他心目中,一支百戰之師,絕對是各種各樣人才的聚集而成,有些擅長叢林戰,有些擅長野戰,有些擅長水上作戰,有些則在沙漠中才會發揮應有的威力,想到這些,他才發覺,對於這個時代,他還有太多不瞭解的地方。
拋去這些不談,幾日之後,整個營地的軍兵就都是一副衣衫破碎,灰頭土臉的樣子了,尤其是這些生活於京兆的秦人,都有一副好身板兒,高大健壯,若是平原上,這些人經過錘磨,絕對是令人畏懼的對手,但若讓他們鑽林子,可也真是有些難爲他們了,在食物飲水不夠地情形下,幾天下來,這羣本來已經鍛鍊的精氣神都不同於常人地軍兵就都蔫了。
不過趙石不以爲意,這是正常情況,若是這些人初一遇到這種地形,就能如魚得水才叫見了鬼呢,他現在要作的就是督促他們,讓他們將身體中的每一分潛力都爆發出來,每多一分的訓練,這些人在之後作戰中,能活下來的機率就比旁人多上一分,平時多磨練,戰時少流血嘛。
不過在第八天的頭兒上,一隊軍兵卻是胡離的帶領下徑自迴轉地營地,帶回來地還有兩個捆的像是糉子地傢伙。
來到帳篷之內,先在給趙石行了個軍禮,接着便接過旁邊親兵送上來的溫水大口喝下去,他們這些一直跟在趙石身邊的心腹之人,在趙石的面前總要比別人少上幾分拘束的。
直到乾涸的喉嚨終於少了火燒火燎的感覺,這才呵呵笑着道:“將軍,意外之喜,咱們在林子裡逮到兩個賊頭賊腦的傢伙,說是山上的獵戶,孃的,誰不知道潼關附近早就沒了人煙,不是金兵的探子就挖了咱這雙眼珠子去。
這幾個傢伙見了咱們還想跑來着,斬翻了兩個,活捉了兩個,還有一個滾下山去,找到的時候已經沒了活氣兒,屍體太重,沒帶回來……
果然,兄弟們在他們身上搜出些銀票,還有幾兩黃金,獵戶這麼富裕,還當獵戶幹什麼?兩個傢伙嘴硬,沒問出什麼。
但咱們從他們身上搜出了一封密信……
說到這裡頓了頓,到不是他想賣關子,而是事情關係重大,“咱們都不識字,大人,你先看看。”
趙石一聽便知其中可不是金國探子那麼簡單了,接過胡離遞過來的一張絹布,上面字跡工工整整,也很是簡單,“見字如晤,魏王殿下之名烈聞之久矣,然相隔咫尺,不能一見,結之爲友,惜之……前議已定,烈不日退兵,以待殿下成王圖之業……金與大秦敉平戰亂,結兄弟之盟,全在殿下一念之間……
烈遙祝殿下馬到功成……”下方還有一個印記,看上去到真像是那麼回事情。
趙石皺了皺眉頭,沉吟了半晌,最後卻是淡淡道:“不用咱們處置,你帶人連同這封書信,以及捉到的兩個探子,都直接交到潼關去……
說到這裡卻是眼光閃爍了一下,主意突變,“不用了,除了你之外,誰還看過這封信?”
胡離舔了舔嘴脣,這時趙石的表情他是見過的,當初劫殺三司使曾度的時候就是這般,殺氣隱而不露,但看着卻讓人心寒之極,不敢怠慢,立即答道:“就我看了看,沒敢露給旁人。”
“好,兩個人都斬了,將人頭送去張將軍那裡,當普通探子處置,其他幾個人的人頭也弄回來,不過要仔細搜搜他們身上,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馬虎,這事就當沒發生過……
“大人,事關重大,是不是派個人回京……
趙石冷冷一笑,“這事你不用管,按我的吩咐做就是了,去吧。”
胡離走後,趙石卻是在帳篷內踱了幾步,這事有八成是那個什麼反間計了,好像胡人都喜歡來這麼一手兒,這消息真假雖然有待商榷,但他並不打算摻和進去,這個消息一旦送回京師,後果着實難料,將人送到那位魏王跟前呢,誰知道那位魏王殿下會怎麼個想法?一旦被其他人知道,當今聖上那關也過不去。
不過不管事情是真是假,之後的事情都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不如就當沒見過,靜觀其變便是了,想來那位聖上也不是個糊里糊塗任人擺佈的角色,這般放心的讓魏王手握重兵,能沒些佈置?這個他是一萬個不相信的,所以這個時候,他也沒必要作那個小人……
不得不說,現在的趙石,想事情的時候心機城府已經大不同於當年了,不過在手段上,一如當年般狠辣果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