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別人告訴我說現在我所處的房間是個女孩子的房間的話我一定會認爲他在說謊,可是事實上這間地上滿是各種各樣的生活垃圾,衣服鋪了一牀,桌子上的方便麪盒子攤的連桌面都看不到的房間的確是美少女阿寶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艱難的從各種垃圾上面走過,我小心翼翼的跟在了阿寶後面,還要時不時的擔心自己會一腳踩到地上的“小強”同志。
“小姐啊,你這房間也該收拾收拾了吧!”我看着阿寶輕盈的身體從垃圾上跳過,一蹦一跳的到了一臺電腦面前,這臺電腦的主箱很大,約莫是普通機箱的三倍。
“哎呀,這不是很好嗎?爲什麼要收拾?”阿寶頭也沒擡的把電腦打開,把我的建議當成了耳邊風。
“你上網能查到他嗎?”我把照片放在了阿寶旁邊,問。
“你等着啊!”阿寶瞄了一眼照片,手指卻飛快的在鍵盤上動起來,然後她把照片放進了掃描儀,不一會,電腦屏幕上就出現了那個古怪的頭像。
“有線索嗎?”我看着阿寶在電腦上擺弄着,着急的問。
“你別急啊!”阿寶敲了一下鍵盤,進入了一個類似於搜索的界面,把圖片放了上去。
“我怎麼不知道網上還有這個啊?”我忍不住問。
“那當然!”阿寶驕傲的看着我,說:“這個搜索網站是我創立的,只有我上得上去!哦!好了!”阿寶指了指屏幕,只見從屏幕上跳出了一張老式照片,還有幾行字。
我忙定睛一看,照片上是一羣西裝革履的男人,看上去已經有一定的時日了,照片已經泛黃。照片中央是兩個很醒目的男人,左邊的一個看上去英俊而儒雅,右邊的一個看上去狂傲而不羈。不過真正讓我注意的倒是這兩個男人身後的男子,很矮,所以被前面的人遮去了一半臉,但只這剩下的半張臉也足使我認出他就是頭像真正的原型,也是那個神秘的男人!
“你怎麼找到的?”我一邊看一邊問阿寶,沒有想到我們辛辛苦苦的尋找還不如一個小女孩敲幾下鍵盤來得快!
“它可是我的寶貝!”阿寶象看珍寶似的摸了摸電腦,說:“我是電腦天才,這個是我集合所有可尋的資料建立的網站,什麼都能查的到哦!”
“是嗎?”我嘴裡說着,可眼睛卻沒有移開過電腦屏幕,那照片旁邊的幾行字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
“聖瑪麗醫院的創始人林君賢、楊意和投資者,著名的慈善家宋天先生的合影!?”我再看了看照片當中的兩個男人,從他們的氣質來推斷站在左邊的應該是林君賢,而右邊的就是楊意了吧!那麼宋天就是楊意口中的合夥人了嗎?那麼他爲什麼要告訴楊意關於長生不老仙藥的事情哪?難道是真的有這種藥?
“怎麼樣?我幫你查到了吧!”阿寶在一旁邀功,我點了點頭心裡卻更一籌莫展起來,在知道他是誰以後又該怎麼辦哪?那個萬魂鎖靈陣又該如何破解哪?
“等一下,你能把照片再放大一點嗎?”我指着照片問,因爲我注意到宋天的手上好象戴着什麼東西。
“可以啊!”阿寶把鼠標按了幾下,照片立刻被放大了,而宋天手指上的那個東西也立刻被放大了好幾倍,清晰的出現在屏幕上!
“哎,這個戒指不就是你現在這個嗎?”阿寶看着我把手放在了眼前,驚訝的問。
我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轉動了一下戒指,同樣的黑色,同樣的花型雕刻,幾乎可以肯定這個戒指的上個主人正是宋天,那麼也就是說下水道里的那具骨骸就是宋天了!那麼,他爲什麼會死在那裡哪?這個戒指的力量我是見識過了,那麼宋天知道嗎?不過看他上次在心湖旁的表現好象又不知道的樣子!難道是這個戒指有古怪?想到這裡,我又問阿寶:“你能幫我查一下這個戒指嗎?”
阿寶皺了皺眉毛,說:“我沒有很大的把握,畢竟這只是個戒指,不過我可以試一下。”說完,阿寶利用圖形工具把照片上的那枚戒指截取了下來,並且進行了放大和加工。不一會,一個立體三維戒指圖象就呈現在了我的眼前。然後阿寶又把它放到了她的網站上,回車,一個請等待的對話框立刻跳了出來。
提示等待的沙漏一直在來回旋轉着,就象我的心也被懸了起來,我緊張的看着電腦,不知不覺手心裡竟然變得溼溼的。
“找到了!”阿寶驚喜的叫了一下,鼠標立刻點擊一下屏幕,一張看上去更老的照片顯現了出來,而照片上那個男人的手指上也正戴着這枚戒指!仔細看這個男人,竟然和宋天有點相似。
“是731部隊的博士,叫松田玉之助!”阿寶把照片下的字幕讀了出來。
731部隊?這個臭名遠揚以活體以及細菌實驗在中國的歷史上寫下過慘無人道一筆的日本部隊?從年代上推論,這個人應該是比宋天的年紀大上很多,應該是和宋天父輩的年紀差不多。
等一下,我突然想起了宋天曾經說過的一句當時讓我很奇怪的話:你們中國人就是笨!還有宋天在相貌上和這個松田玉之助長得極爲相象。再就是宋天這個名字,不就是松田的譯音嗎?也許宋天根本就不是中國人,而是日本人,甚至很有可能就是松田玉之助的後代。況且中國人和日本人本來就長得差不多,如果沒有明確的說明的話一個日本人完全可以聲稱自己是中國人。
那麼,宋天爲什麼要搞活體實驗也就有理由了!他很有可能是要繼續他的前輩沒有完成的罪惡實驗。而林君賢爲什麼要在實驗的後階段突然罷手不做很有可能就是知道了宋天的老底,而作爲一箇中國人的良知使得他放棄了可以找到挽救自己女兒的機會。
真的是這樣的嗎?如果我的推理都是真的,那麼林君賢到底是個好人還是個壞人哪?他深愛自己的女兒,所以他肯爲了她殺這麼多人來做活體解剖的實驗。可他又有一箇中國人的氣節,寧可放棄自己最愛的人存活的機會也不願幫一個日本人繼續做殘害自己同胞的事情。可能嗎?可能嗎?我不斷的問着自己,人性的本源是複雜的,你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善惡是如何劃分的。每個人都會有自己不同的善惡標準,而人性本善還是本惡的爭論永遠都沒有得出過結論。
“喂,你在想什麼哪?”阿寶推了一下尤在沉思的我,問。
“我在想,人性是善還是惡?”我怔怔的回答。
“不要這麼深奧好不好?”阿寶不高興的撅了撅嘴,說:“你還想要查別的嗎?”
笑了笑,我搖了搖頭,到目前爲止我還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麼走,就象是陷入了一個象棋的死局,就算你知道了對方的底牌可就不知道該如何出手。事情的真相已經浮出了一半,可是真正隱藏在水下的也是更危險的。
“幫了你這麼多,你也應該知道知恩圖報這句話吧?”阿寶慫恿的推了我一下,開心的問。
“那小姐,你想要我怎麼個報法哪?以身相許嗎?”我衝她眨了眨眼睛,逗她。
“去!”阿寶不滿的打了我一下,道:“本小姐對中老年人不敢興趣!”
什麼?中老年人?我有這麼老嗎?哭笑不得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原來自己也有被小姑娘嫌棄的一天啊!
“那你想怎麼樣啊?叔叔給你買糖吃?”我笑着問,天哪,跟李洋混的時間久了,怎麼說話的口氣都跟他一樣,整一個調戲良家婦女的典型。
“哈,我自己有的是錢,不用你買!”阿寶很鄙視的看了我一眼,說:“我只不過想知道你爲什麼要我幫你找這個頭像而已啊!”
“你要知道幹什麼啊?”我疑惑的看着她,難道女人都是這麼喜歡探聽別人隱私的嗎?
“哎呀!”阿寶雙手叉腰撒嬌似的道:“我最近好無聊的,看你這個頭像很好玩的樣子一定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告訴我了。”
“你以爲是玩遊戲嗎?”我象個哥哥似的拍了阿寶一下頭,沒好氣的道:“小孩子不要插手這麼危險的事情。”
“危險?”阿寶的眼睛立刻閃閃發光,一副神往的樣子。糟!一定又是個搞怪人物!我按了一下太陽穴,最近碰到的都是什麼跟什麼嘛!就在我絞盡腦汁想想出一個擺脫這位好奇寶寶的要求的時候,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我接個電話!”跟阿寶打了個招呼,我把手機拿了出來,一看,立刻皺了皺眉,竟然是小任的。通常這個時候他的電話絕對不會是問候我休息日過得好不好這麼簡單,心跳的厲害,眼睛莫名其妙的開始劇烈跳動。有一種熟悉的恐懼感侵襲而來,眼睛瞥向那張頭像的照片,我發現頭像正對我露出一個嘲諷而又得意的笑容。
“喂,什麼事?”我發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着,手雖然握着手機,可因爲顫抖的緣故時刻都有從手中滑落的可能。
“林逍。。。。”小任的聲音也是顫抖的,我可以感覺到他在電話那一邊的顫抖和恐懼,而這個恐懼正從電話的那一端向我源源不斷的傳來,一陣頭暈眼花的虛弱。
“說!”我嚥了口口水,該來的自然會來,擋是擋不住的。
“我們。。。我們發現了曹穎的屍體!”小任的話如晴天霹靂一般把我當場就給打暈了,幾乎是攤倒一樣的跌坐到了椅子上,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喂。。。喂。。。林逍!你在嗎?”小任的焦急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了過來,我愣愣的看着手機一會,才重新接了電話。
“我在!”我的聲音沙啞而無力,本來以爲自己已經把事情解決的差不多了,本來以爲自己已經有把握控制住局面了,本來以爲自己已經有能力保護身邊的人了。可是現在哪?現在哪?我對自己的厭惡從沒有過的強烈,曹穎就這麼在我眼前消失了嗎?她還這麼年輕,她還說要回美國繼續她的學業,她還高興的跟我說等她學成以後要回來和我一塊工作的啊!怎麼就沒有了哪?雖然和她相處的日子不長,可是大家一起辦案的經過早就讓我把她當作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妹妹來看待了,更何況她還是老曹的養女!
“如果,如果你覺得難以應付的話。。。”小任頓了頓,道:“可以換其他人來驗屍!”
“不,不需要!”我立刻大聲的回答,緊緊的拽着電話,想要幫曹穎驗屍的yu望充斥着我的全身,如果要驗,也是我這個朋友來。
“我馬上就來,你們現在人在哪裡?”我站了起來,把領口的鈕釦解開,窒息的感覺卻並沒有消失。
“我們在心湖!”小任回答。
心湖?又是心湖?我早就應該猜到的不是嗎?盯着頭像的照片,我狠不得現在就把它撕碎,可是理智告訴我這樣做於事無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迫使自己冷靜下來,而在掛斷電話的那一瞬間我忽然猶豫起一件事情來:我該怎麼告訴方蕾他們哪?
“你有事嗎?”阿寶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問我,顯然看出我的表情一定很惡劣。
“我有工作要做了,謝謝你的幫忙。”我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不過我知道一定比哭還難看。
“你要去工作?可是你的臉色好差!”阿寶擔心的問。
“沒事!”我搖了搖頭,一把把頭像的照片塞進了衣服口袋裡,朝門口走去。
“喂,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哪!”阿寶在我身後叫着。
停住了腳步,我回答:“我叫林逍,雙木林,逍遙的逍。”
“那好林逍!”阿寶跑了上來,說:“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發生了事情,但是。。。”阿寶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包紙巾,遞給我,道:“有淚,請盡情流!”
***
有淚盡情流是嗎?可是爲什麼我現在卻毫無感覺,只是心裡憋得慌,彷彿有什麼東西壓在了心口。握着方向盤的手不由抓的更緊了,我望着四周兩邊空無一車的高速公路,眼前明晃晃的一閃一閃着,好象有什麼東西。
加快了油門,心湖那一片樹林已經躍入了眼簾,而在我的眼中,這一片茂密而又鬱鬱蔥蔥的樹林卻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地獄。
“吱~~~~!”車子因爲剎車在地上引起了刺耳的聲音,就象是一把刀割在了我的心上。跳下車,我看到小任正向我走來,而周圍的一些同事的臉也極爲凝重和哀傷。
“來了啊?”小任幾乎是哽咽的問。
點了點頭,我擡頭看了看高大的樹林,茂密的樹葉遮掉了大半個天空,那麼老天爺,你就因爲這樣被矇蔽了雙眼了嗎?
跟着小任走進了樹林,四周安靜的出奇,人影好象在樹後的每一個角落聳動。擡頭望去,陳凱正站在前面抽着煙。我的心一緊,陳凱是個從來不會在事發現場抽菸的人,他永遠保持着所有人都要生畏的冷靜,專業而又專制的保護着他的現場。而現在,能讓他破例抽菸的,則是他至交好友唯一養女的命案現場。抽了抽鼻子,我知道陳凱也是個好人,只是上面的壓力一向很大,他做這個隊長也實在不容易。
“林逍,”陳凱艱難的把菸蒂熄滅,他盯着我的眼睛,說“我不會放過兇手的!”
“我也是!”鄭重的宣誓,我看了一眼陳凱,然後轉向小任,示意他帶我去看一下曹穎的屍體。
緊緊的跟在小任後面,我正朝湖旁的一棵大樹走去,那裡正三三兩兩的站着幾個警員。而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曹穎並沒有如我預料之中那樣同前幾個心湖命案的女死者一樣的被吊在樹上,難道是被先到的警員放下來了嗎?狐疑中,我加快了自己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