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家,衣錦離的手機便急促的響了起來,按下接聽鍵,電話裡傳來的是李艾的聲音:“錦離,怎麼回事?聽說你今天在新片的慶功宴上竟然摟着孟月離開現場,還讓她上了你的車!到底是怎麼回事?!聽說當時阿染也在現場,還追着你一起出去了!你給我解釋一下!事情的發生經過究竟是怎樣的?!”
“你不是挺清楚的麼,幹嘛還要問我?”衣錦離吊兒郎當的說,“事情的經過就和你聽說的一樣。”
“錦離!”李艾終於忍無可忍的爆發了,“你究竟是怎麼想的?!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玩會對你的前途有多大的影響?!一旦花心男的形象深入人心,你就沒有翻身之日了!”
“孟月喝醉了,我送她回家,僅此而已。那些記者爲了搶新聞才添油加醋的亂寫一通的。”衣錦離說道,“還有什麼夜染單挑小三的報道,更是胡扯,他現在就坐在我身邊,不信你問他,我和孟月有沒有什麼?”
衣錦離將電話交給夜染,夜染放在耳邊,以他擔任鬼吏這不知多少年的經驗——還真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好。總不能告訴李艾他們在孟月的家門口剛剛治服了兩個虐殺兒童的通靈師,將一隻魑魅打得魂飛魄散順帶將一個女鬼送去陰間投胎……
“阿染?”電話那頭的李艾半天沒有聽到聲音,出聲詢問。
“嗯,是我。”夜染面無表情的說,“事實,就是衣錦離說的那樣。”
“怎麼樣?相信了吧。”衣錦離接過電話繼續說,“阿染這麼老實的人,不會說謊的。”
“哎……好吧。”李艾嘆了口氣,“我不知要責備你們什麼,是真的爲了你們的前途着想。緋聞就像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自己要拿得住分寸。”
“好啦,放心吧,我心裡有數。”衣錦離應付着。
“對了,明天新劇要開拍了,早上十點在公司集合,記得別遲到。”
“嗯嗯,放心吧,那小艾姐明天見了。”衣錦離掛了電話,撇撇嘴說,“女人真是麻煩。”
前方迎面而來的一輛車不知爲什麼打了遠光燈,刺目的燈光晃得夜染和衣錦離雙眼一陣恍惚。
“小心!前面有隔離帶!”衣錦離大喊。夜染急忙轉動方向盤,車險些撞到路邊,衣錦離他們有驚無險,在他們後面的那輛車可就沒有這麼幸運了。那輛車看上去像是給劇組送盒飯的餐車,猶豫體積大,自然沒有衣錦離的jeep這麼靈活,被遠光燈晃過之後,車的右前方軲轆已經卡在了排水槽裡。
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體型肥碩的男人,看了看被開住的軲轆,又左右張望了一下。
“這種情況,肯定是要叫拖車的。”衣錦離在車裡看着側視鏡自言自語的說。
接下來那個胖男人的舉動卻讓他大吃一驚。那個男人走到車頭,雙手托住車頭那麼一擡,車竟然被他輕鬆的擡了起來,放到路上,胖男人拍了拍手上的土,上了車繼續上路。
“我的天啊!”衣錦離吃驚道,“大力士啊!那一身肉真不是白長的,都是精華啊!”
“你在說誰?”夜染的注意力顯然都在前面的路況上,絲毫沒有注意剛剛那輛車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看到一個徒手擡車的大力士,感嘆一下。”衣錦離說着,從貯物箱裡拿出幾個山竹,問夜染,“吃過這個麼?”
“山竹麼?見過,沒吃過。”夜染回答。
“我猜你也沒吃過。”衣錦離一邊剝着一邊笑着說,“很少有人用這個做貢品的。”
剝去外皮,露出瑩白的果肉,衣錦離將那蒜瓣似的果實一瓣瓣掰下來,塞到夜染嘴裡,“嚐嚐看,很甜的。”
甜,不只是口腔中的味覺感受,而是來自胸腔內的感覺,如糖,卻比糖更濃郁,似蜜,又沒有蜜的黏膩,夜染微微眯起眼睛,長而捲翹的睫毛輕輕顫動着。
轉天,衣錦離和夜染按時到達公司。這一次他們要拍的是一部恐怖題材的電影,講的是一羣驢友在結伴旅行時在山中迷路,誤入*的故事。劇情,很是老套,發展,中規中矩,結局,意料之中。這樣的一部片子若是想賺票房,就必須另闢蹊徑了。於是他們便請來了衣錦離和夜染這對傳緋聞傳得沸沸揚揚的cp,雖然電影中兩個人不過是純潔的驢友關係沒有絲毫感情戲,卻因上一部片子的大獲成功讓這部小成本的鬼片在沒開播時就受到大批粉絲的關注。
白天舉行了開機儀式,便開始拍幾場室內的戲。中午放飯的時候,衣錦離竟看到了那個徒手擡起車的大力士。
“阿染,就是他!想不到他是給這個劇組送盒飯的。”衣錦離指着那個正在發盒飯的胖男人小聲對夜染說。
“他是誰?”夜染問。
“就是昨天我和你說的徒手擡起車的大力士。就這那輛車。”
“力氣很大啊。”夜染點頭說。
衣錦離經過打聽,得知那個人叫杜誠,因爲長得胖,劇組裡的人都叫他胖哥,負責給劇組送盒飯,因爲做生意實誠菜的味道又好,已經跟了他們好幾部戲了,和劇組裡的工作人員都很熟悉。
“胖哥,宵夜送到這個地址。”劇組工作人員將一張小紙條遞到杜誠手中,囑咐道,“這個不要讓那羣粉絲看到,你也知道,我們拍的是恐怖片,一羣粉絲在現場激動尖叫的,太影響演員入戲了!”
“嘿嘿~~放心,哥們兒懂!”杜誠笑呵呵的將紙條塞進褲子口袋裡,收拾東西上車,“那咱們晚上見了!”
晚上十一點多,衣錦離和夜染隨着劇組在山路上顛簸了半個多小時,終於到達了目的地——無人村。
所謂無人村,不過是一個荒廢的小村莊,村子很小,十幾口人家的樣子,不過現在已經成了空無一人的荒村,留下的就只有那十幾間破舊不堪的房子而已。
荒村也好,無人也罷,這些不過是噱頭。這個村子的歷史其實很簡單。有開發商看中了這塊地,要進行改造,村子裡的村民拿了搬遷補助紛紛搬走了。可有誰想到,開發商公司卻突然因經濟問題宣告破產,這個村子從此就這麼荒廢了下來。
導演爲了突出恐怖效果,在開拍前進行了一系列的“恐怖話”改造。一身登山裝的衣錦離看着一個個高高掛起的血紅色燈籠,低聲問身邊的夜染:“怎麼樣?像不像鬼市?”
“鬼市裡從來沒有紅色的燈籠。”夜染淡淡的說,“不過,弄成這樣也很好看,我回去可以建議一下。”
“哈哈~~”衣錦離笑着揉了揉夜染的頭髮,“你這個鬼吏還真是有趣,有趣得可愛。”
“好~~各部門準備一下,演員到位。”導演拿着擴音器喊道。
“導演,還缺一個龍套啊。”
“怎麼回事?!”導演皺眉說。
“有一個龍套來電話說他病了來不了了。”
“該死,怎麼不早說!”導演低聲咒罵道,“這荒郊野外,羣衆演員都不好找。”
汽車喇叭的鳴叫聲由遠處傳來。杜誠的餐車緩緩的駛進了村子。導演給身旁的工作人員使了一個眼色,那人當即會意,走過去搭着杜誠的肩膀笑嘻嘻的說:“胖哥,能不能幫兄弟個忙,跑個龍套啊……不需要什麼演技,就兩句話,衣服也不用換,你這身就行……當時候我把你的鏡頭截下來做成劇照送給嫂子,她一準兒喜歡……”
這邊的工作人員正在努力的勸說杜誠,另一邊則正在爭分奪秒的爲演員們化妝。衣錦離早早準備就緒後,斜倚在椅子上,一邊剝着橘子,一邊看對面的化妝師給扮演女鬼的演員化妝。慘白的粉底,白色的隱形眼鏡,還有往身上噴灑的血紅色染料,不一會兒功夫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孩就會化成了淒厲恐怖的女鬼。
“人類對於鬼的樣貌看來存在着很大的誤區啊。”夜染在衣錦離身旁小聲說。
“哦?誤區?比如?”衣錦離問。
“鬼的眸子不是白色的,應該是灰色的,很淺的灰色。”夜染指了指站在化妝間一角的一個女生說,“應該像她那樣。”
衣錦離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個女生正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化妝師一層一層的往“女鬼”身上撲粉。瞳仁是淺淺的灰色,身上穿的是這個城市裡一所很不錯的中學的校服,胸口處有一個血窟窿,乾涸的血跡染紅了白色的襯衣,顯然是被利器穿心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