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問當今天下,誰人問鼎星辰!
自烈潮之後,蓮花閣再無主人,星辰榜亦未變更,而時代的浪潮卻從未停止過前進……十大聖山,四大書院,不斷涌現出天賦驚豔的少年,少女,與寧奕一個時代的年輕人,大多是九境無敵手的存在,其中的佼佼者,則是已經成就了命星,下一個追逐星辰的時代已經來臨。
斷霜的長刃閃爍着銀光。
指向了天星之後的兩人。
谷小雨舉起那把注入星輝之後,燃起熊熊金色氣焰,與自己身形完全不成正比的的重劍。
與四年前剛剛拜入蜀山不同。
現在,斷霜。
他舉得起。
也握得穩。
“何須三人,吾度天一人便可鎮壓你!”
小無量山的天星,面色陰沉,他擡起一隻手掌,對準谷小雨的頭頂按了下去,“面黃肌瘦,口出狂言!”
白袍與風雪齊飛。
度天這一掌,掌心星輝紋路涌現,竟然烙刻一座極其精密的陣法。
方寸之間,大放光明。
一尊琉璃法相,在度天的背後涌現,小無量山的三星,都是跟隨“朱密”修行劍道的奇才,雖然身爲三胞胎,但天賦各自不同,天星度天一出手,衣袍之間不僅僅溢出磅礴星輝,還夾雜着某種玄妙的“異力”。
被金色星辰巨人法相擁覆的谷小雨,神情不變,看着自己頭頂之上,無數星輝聚集,一條金燦手臂凝聚而出。
度天的背後,竟然浮現出一尊菩薩法相!
掌心佛國,佛門手段!
那座陣法,若是仔細去看,便會發現……其中烙印的秘語,乃是遠古佛教的古梵語!
度天高喝一字:“鎮!”
一掌拍下,如碾螻蟻!
站在谷小雨背後的三二七,恍惚失神,擡起頭來,只覺得天地昏暗,自己面前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尊大佛,而那尊大佛擡掌壓下,掌背拱起一個弧度,五指之下,便如囚籠。
天地化爲掌心籠牢。
這等手段,當真只是一個九境嗎?!
而下一剎,三二七隻覺得自己眼花了,他看見了一抹劍光,從紛紛揚揚的大雪潮中拔地而起,逆着蒼宇,迎擊那枚金燦手掌!
谷小雨手持斷霜,再不言語,一劍劈砍而出。
與徐藏,寧奕的劍一樣。
沉默寡言。
殺意飽滿!
這些年,在風雷山上,飽受千手,齊鏽的“摧殘”,谷小雨不知吃過多少苦,捱過多少打,而他的劍道,與斷霜一起,在一次又一次的捶打之下登頂了九境星輝所能抵達的圓滿。
只差下山遊歷,在紅塵中砥礪劍心。
這麼多年,只對風雷山的銅人出劍。
終於有機會對活生生的修行者出手了!
在谷小雨的眼中,度天根本就不是一尊佛陀,而是一頭冒着熱氣的,活着的“銅人”!
……
……
“砰”的一聲。
那條金燦的佛陀手臂,與斷霜撞擊在一起。
手持重劍的谷小雨,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劍修,而像是一個掄着杵棍的莽漢。
重劍無鋒。
斷霜卻直接將佛陀的手掌戳穿!
什麼樊籠,什麼佛國?
全都給我破!
度天噴出一口鮮血,他不敢置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幕,谷小雨一劍破開自己的“佛國”,緊接着揮出一拳,背後那尊金色神靈,與谷小雨動作一致,狠狠一拳,打在自己法相的面頰之上。
度天的神海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湖面下凹,“噗”的一聲,天星的白袍之上,濺開了一朵血花。
谷小雨已經欺身到了三尺之內。
直到這一刻,度天才知道,自己被騙了……這個揹着重劍的少年,與前面的兩任蜀山小師叔,根本就不一樣。
谷小雨根本就不是一個劍修!
殺意飽滿,但出劍哪有一絲一毫的章法?!
不切,不砍,不刺。
剛剛那一劍,硬生生把自己的佛國劈碎的,那把呼嘯生風的“斷霜”……更像是一把大刀。
而此刻,一個劍修,竟然拋棄了手中的劍?
谷小雨將“斷霜”重重插入地面,一隻手按住度天的額頭,狠狠向下按去,同時一擊膝撞頂起,這位小無量山的天星準聖子,若不是及時擡起雙手交疊覆蓋在面前,此刻已經皮開肉綻,說不定整顆頭顱都被這一擊膝撞頂飛!
手段異常兇殘。
即便有雙手阻擋,神海也一陣震盪。
度天吼道:“你根本就不是劍修!”
谷小雨按着度天頭顱,皺眉道:“我什麼時候說我是了?”
他再次下按,度天重新擺出格擋姿態,這一次谷小雨沒有膝撞,而是,擰腰轉胯,將度天的面頰砸進大雪地中,整張俊臉砸得血肉模糊,一蓬鮮血在雪地上濺出,谷小雨一隻腳踩在天星後背,發現對方意識模糊,已經昏厥過去,無奈笑道:“佛國傳人,體魄怎地如此不堪?”
只砸了一下,氣機就被砸碎了。
谷小雨神情平靜,眼角微挑,耳旁有飛劍呼嘯之音。
他向後掠去,做了個鐵板橋的動作,兩把飛劍如蛟龍般一左一右,貼着面頰絞殺而過,還縈繞着風雷之響。
谷小雨雙手撐地,整個人輕鬆的倒飛而出,掠入山門外的一片老林之中,兩把飛劍速度極快,嗖嗖追了過去,一人兩劍,圍繞幾株雪木兜轉,哪怕飛劍並未與古木接觸,只是圍繞樹身旋轉一圈,依然在割出一條黑線,少年郎踩踏兜身,如飛燕一般輕盈,卻帶出了一片轟隆隆的雪潮。
一大片古木應聲倒下。
激盪起一圈雪潮。
遠方兩位小無量山的少年,面色難看,其中披着灰袍的少年,豎起一根手指,眼神鎖在谷小雨身上,以一縷氣機將他鎖死,而那兩把飛劍,剛剛就自他的袖袍之中掠出。
小無量山,地星,度地。
天星呈現潰敗之勢的那一刻,兩位準聖子就無法再安心觀戰了,這一戰有師祖出面,若是敗了,小無量山的顏面就丟盡了,他們三人以後也無顏再見朱密師祖!
然而一片雪潮之中。
度地的神情微變,眼神有些惘然,血塵之中,找不到那個少年的身影,而自己的“神念”,竟然也跟丟了?
人去哪了?!
兩把飛劍在古木坍塌的雪潮之中掠行,失去了目的,緊接着,遠方雪霧裡響起“砰”“砰”的聲音,像是有人用拳頭輪砸鐵器,度地的面色陡然蒼白,他的本命飛劍,竟然被抹去了聯繫!
“嗖”的一聲。
一縷長線,掠過度地面頰,擦出一道血線,射穿大雪,清空一道數十丈的空蕩弧洞,像是被人彎弓射出的箭鏃。
度地的半邊面頰,炸開一蓬鮮血,他根本沒有捕捉到那條黑線的“痕跡”。“璫”的一聲,那條黑線掠過地星的面頰,又射出了一里地,釘入遠方一座小山山壁……正是之前兩把本命飛劍其中的一把,劍身已經被錘的不成樣子。
本命飛劍,隨主人修行境界提升而提升。
度地從未見過,在九境同境,能用肉身體魄,與自己飛劍對抗的修行者……更不用說,以一雙拳頭,就能錘碎飛劍的妖孽!
他雙眼佈滿血絲,盯着遠方雪霧之中,不緩不慢走出的那個少年,谷小雨雙手揉捏着一團廢鐵,將另外一把本命飛劍,直接揉碎,雙手用力。
這件寶器的齏粉簌簌而下。
谷小雨拿着只有自己能夠聽見的聲音,輕聲嘀咕了一句:“比風雷山的銅人結實一點……”
他雙手環臂,站在二十丈外,笑道:“天地人三星,天星身負‘掌心佛國’,地星駕馭‘風雷飛劍’,一個是佛門手段,一個是道宗書法……另外的‘人星’,應當就是所謂的‘天都儒道’?”
谷小雨面色淡然,道:“如果我沒猜錯,你肯定不敢與我正面對敵,所以隔了二十丈。”
黑袍少年不言不語,雙手垂落,一身氣機藏在法袍之內。
兩人之間,那把“斷霜”插在雪地之上。
谷小雨微笑道:“只是二十丈,是不是有些太多了?儒道術法,無非就是符籙鎮敵,陣法勢壓,我瞭解‘儒道’,你沒勝算的。”
人星冷笑一聲,緩慢前行,搖頭道:“不過一介莽夫罷了。”
他將所有的注意力,都壓在谷小雨的身上,蜀山的這個風雷山少年,速度和力量都極高,之前的重劍給了度天錯覺……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劍修,而是一個肉身體魄極其強悍的“煉體者”。
自己不可與他三尺之內近身搏殺。
只要掌控好距離。
那麼,以符籙陣殺之術,便是“人爲魚肉,我爲刀俎”。
人星向前走了三丈距離,走到了天星的身旁。
度天僅僅是承接了一“砸”,便失去了意識。
這傢伙的體魄……太強了。
他深吸一口氣,黑袍陣舞,雙手開始結印。
而剛剛結下第一個印。
谷小雨擡起一隻手,做了個握拳的姿態。
度人聽到了身旁有什麼東西拔地而起的聲音,接着後腦傳來“咚”的一聲,這位儒術傳人倒在了雪地上。
“斷霜”呼嘯着飛入谷小雨的手心。
髮絲枯黃的少年摩挲着斷霜,重新將重劍背在了背後,嘆了口氣,道:“誰又跟你說……我不是一個劍修?”
金剛體魄,乃是天賦。
馭劍之術,則是後天萬般苦練,斷霜是極稀罕的重劍,自然也不能以一般的馭劍術法駕馭……今日的這一戰,谷小雨本來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久居山上,聽聞外界風聲,各方天才,驚豔出世。
但如今打完,實在失望。
跟瞎子師叔比起來,這三人打架太過“樸實”,底牌手段也不掩藏,也沒什麼陰謀詭計。
手段,心智,天賦……這三人,都差得太遠。
是自己太狡猾……還是敵人太弱?
谷小雨撓了撓頭。
“師叔以前對我說,有聖山名不副實,我是不相信的……”
“但今天看來,小無量山,真的不行。”
少年看着束薪君,認真說道:“當年我師叔霜殺百草,如今師叔不在,小雨亦可殺百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