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濛間,裴三三艱難地睜開雙眼,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壁燈牆紙,以及那挽隔開對岸他的房的珠簾。
這裡是素園。
她回來了?腦袋好疼,腹部也疼,她一手揉腦袋一手揉腹部,樣子狼狽又滑稽。
牀頭櫃上安靜躺着的金色手機忽然響起來,嗚嗚地響,振動得急迫刺耳。
玉手覆上去,觸摸到冰涼的溫度,她才確信自己沒有做夢,是真的平安回來了。
可是師兄吶?
她殘存的意識裡,師兄一手摟着她一手摟着素素,站在鸚鵡洲畔,江風烈烈,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江面上的漁火隱隱綽綽。月亮淒冷慘白的嚇人,周圍的環境似乎在向他們傳遞一種凶多吉少的訊息。
痛還在,傷口還在,一切都真實發生了。
她觸摸着屏幕,點開,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氣,屏幕中央的日期清清楚楚寫明白了是八月十五。
他們出發的那一天是七月三十一,她被擄走的那一天是七月三十。
空白的十五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很快,李知道她醒過來,高興的不得了,打電話給程星索。
那個男人很快趕回來,欣喜若狂地捧着她的臉,眼中有失而復得的喜悅。
“三三,你感覺好點了沒有?”他問。
裴三三怏怏不樂,勉強擠出一個笑臉,“好多了。”
他知道她被擄走的事情真相了嗎?
如果知道了,她該怎麼面對他呢?
想到這裡,她頭羞愧地低下來。
程星索的指腹輕柔地撫摸着她柔軟的臉頰,溫聲輕語,“別想了,回來了就好。
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裴三三躺在牀靠背上,喃喃自語失了神,心裡眼裡都恍惚間回到了聽風眠。
那裡埋藏着她不知道的許多秘密,一個接一個的在她腦海裡炸開花。
她始終沒有忘記,她是截教教主。
她應該守護蒼生。
“裴三三,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嗎?”程星索眼睛都不眨地觀察着她的表情。眼中的欣喜一點一點褪下去蛻變爲憤怒,被背叛的憤怒。
“我……”我現在,已經做不到了。
裴三三想這樣告訴他,可是卻始終提不起勇氣開口。
只得把頭別過去,避開他炙熱的眼神。
“裴三三,事到如今,你還要逃避?
你已經睡了十五天,我就在這裡等了你十五天!
你失蹤得莫名其妙,我晝夜不分地派人找你,幾天沒有閤眼。
結果你躺在另一個男人懷裡回來,身上全是血。
你現在還要對我沉默!你對我公平點好不好!”他憤怒嘶吼,一拳重重地打在她臉側的靠背上。
發出隱忍的悶哼。
“對不起,對不起……”裴三三淚如雨下,一把摟住他,額頭抵着他不住地抽噎。
“我也不想,不想的……”
“三三,放下吧!
那些事情有你師兄有別人有夠了,少你一個也不少。”程星索從未曾以這樣低的姿態哀求過人,此時放下了平日的尊貴倨傲,只希望換來她一個點頭。
痛……
史無前例的痛……蔓延在兩個人心裡。
“讓我死吧!讓我死在河邊上!爲什麼我要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