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京都市警察局門前已聚滿了記者和圍觀市民,整個警察局前門廣場黑壓壓的一片,已無了立足之地,記者們各手持着話筒相機,焦急地四處張望;市民們中一部分人都舉着白色條幅,條幅上寫的都是“殺黑警平民憤”“清理警界敗類”等字。
李作傑站在三樓辦公室的窗前,悠閒地向下看着,手中拿着茶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茶水,嘴角透着絲絲冷笑。
辦公室的門推開,李天走了進來,說道:“爸爸,記者已經到齊了,記者會快要開始了。”
李作傑回頭看了一眼李天,眼中多了一絲欣慰。作爲自己的兒子,李作傑早已把李天這一段時間的變化看在了眼裡,李天不再輕浮、不再狂躁,多了一絲沉穩,更多了一絲狠辣。這些雖然都是李作傑希望李天早就應當擁有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兒子的“病”,李作傑的心又不由自主地痛了一下。
不過,李作傑表面卻強裝平靜,拍了拍李天的肩膀,說道:“好,我們現在就下去,今天就讓你親眼看到,這個姜億康是怎麼變成一個豬狗不如的階下囚。”
“嗯。”李天簡單地答應了一聲,眼中卻掩飾不住復仇的快意。
會議室裡,記者早已滿滿地坐了一屋子,更有無數長長的鏡頭架好,對準了主席臺。
主席臺放了兩組桌子,一組在左,是一條氣派的長桌,桌後放了四把椅子。另一組在右,與左邊的長桌遙遙相對,卻是一張簡單的木桌,木桌後面甚至沒有椅子。
主席臺的擺放也是李作傑親自設計好的,大桌子是自己一衆人坐的,小桌子是讓姜億康站着的。雖然是記者會,但是卻要營造出公正審判的氛圍。
就在衆記者焦急等待的時候,會議室的側門終於打開了。以李作傑爲首的四人魚貫而出,四人面無表情地坐到左側的長桌前,而此時李天也悄悄從後門進入了會場,坐在了觀衆席最前排的位置。
主席臺上,李作傑坐在了右邊長桌最邊上的一張座位,其他三人也紛紛落坐。
自從四人進入會場的那一剎那,衆記者的鎂光燈就沒有停過,整個會場只能看鎂光燈的閃爍和相機的“咔嚓”聲,過了好一陣子,鎂光燈才慢慢停下。李作傑欠了欠身,對着身前的話筒說道:“首先歡迎諸位新聞界的朋友能來參加新聞發佈會,今天這個新聞發佈會,首先要向諸位道歉,因爲在我的治下,出現了一個警界的敗類。作爲一個局長,我的責任最大,今天在這裡,我要向諸位鄭重承諾,對於警界極少數的敗類,我身爲局長,絕不對包庇下屬,一旦認定有罪,一定是嚴罰重罰。”
李作傑面色嚴肅,義正言辭。一席話說出來,立即換來全場記者雷鳴般的掌聲,所有在場的記者心中,無一例外全部對李作傑肅然起敬,更是認定,有了這麼樣一個嚴厲、公正的局長,警紀警風何愁不肅然。
掌聲持續了半分鐘,在李作傑站起來又謙虛地擡起雙手後,掌聲才慢慢消退。
李作傑接着說道:“爲了保證這次發佈會的公正,我特意請來了三人作爲公證。下面我來介紹一下,坐在中間的這位……”李作傑一指他身邊坐着的中男年子,說道:“這一位是我們特別邀請的德高望重的行政部部長劉得志先生。”
再一次掌聲響起,邀請非警察部的高官前來,充分顯示了李作傑不怕家醜外揚的決心,所有的記者紛紛點着頭,也認同了李作傑公正的作法。
李作傑繼續介紹道:“第二位,我們邀請的是警察部副部長,蘇安邦先生。”
當介紹到蘇安邦時,臺下只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甚至傳出陣陣噓聲。李作傑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在冷笑,這兩日在李作傑的授意下,早有小道消息傳播出去,姜億康的後臺就是蘇安邦,火箭般提拔也是因爲蘇安邦暗中操作,所以,所有人早已將蘇安邦和姜億康當作是一丘之貉了。
李作傑又說道:“第三位,是我們京都市警察局副局長,也就是此次重大刑事案件的受害者的父親,宋次先生。”
宋次站了起來,面色凝重,向着臺下深深地鞠了一躬。衆人看到他已然滿頭白髮,背部微躬,完全從兩日前一個意氣風發的副局長變成了一個滿頭白髮的暮年老者。
隨着宋次深深的一躬,臺下所有的記者也紛紛站了起來,所有人都同情地看着宋次,特別是傳言這位老人在失去了唯一的兒子後,竟然每天堅持工作,更是加班到深夜,就是爲了找出殺人兇手。當這位可憐的老人站在人們面前時,所有人更是發自內心地產生了深深的敬意和憐憫。
此時此刻,整個會場氣氛已達了一種微妙的共識,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想起了致使老人失去孩子卻還一直不露面,反而聲色犬馬揮霍無度的罪魁禍首——姜億康。
衆人都看向主席臺上孤零零的,此時唯一空着的桌子。
臺下記者義憤填膺,雖然身爲記者見慣了這種場面,但卻不約而同地高聲呼叫起來,更有的直接張口叫罵。
“姜億康呢?”
“讓姜億康出來?”
“黑警滾出來!?”
李作傑心中得意,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謀劃來進行的,此時氣氛已然達到了預期目的,李作傑趁勢說道:“讓姜億康出來。”說完,看向主席臺側門。
“出來!”
“出來!”
“滾出來!”
可是,許久,側門處也沒有見一個人影。
李作傑眉頭一皺,臨來前他已經安排好了,姜億康就在外面侯着,而且自己安排了四名警察看着他,只待自己一聲令下,立即由四名警察將姜億康押上來。這麼久沒有出來,難道是出現什麼狀況了?
衆記者的呼叫聲漸漸止住,整個大廳一片安靜,衆人也感覺都有些不太正常。
就在衆人疑神疑鬼的時候,會議室的正門“嘭”的一聲被打開,衆人急忙扭頭一看,就見大門走進一個年輕的警官,但卻並不是姜億康。李作傑一看,此人他卻認得,正是流羅灣警署的刑警隊隊長鄭德。
鄭德面無表情,正步走入會場,站住了腳步,冷冷環視了四周,然後高聲叫道:“有請姜億康署長入場。”
隨着話間落地,正門處出現了一個身影,正是穿着一身標準警服的姜億康走進會場,在他身後,尾隨着二十多名警察,同樣是人人穿着警服,衣冠整潔,步伐整齊地走了進來。
這二十多人,都是流羅灣警署的警察,人數雖然不多,但是整齊的服裝和步伐,讓姜億康的氣勢爲之一振,竟將場內百餘名記者的氣勢壓了下去,更令姜億康進入場所中,竟不像是前來受審的,反而像是表功的。
鄭德先行走在最前面,率先來到主席臺前。他一眼看到了主席臺上唯一空着的桌子後沒有椅子,臉色一沉,鄭德一回頭,先是看到了坐在最前排的李天。鄭德一步跨到李天面前,冷冷地說道:“滾開。”
鄭德刑警出身,整日與窮兇極惡的罪犯打交道,自然養成了一身煞氣,而李天骨子裡就是一個紈絝子弟,雖然近日因恨生變,但是他心底的本能依然改不了軟弱的本性,李天在鄭德的注視下,不由地打了一個寒戰,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鄭德伸手抓起椅子,一回身,跳上主席臺,將椅子放在了桌子後面,而此時,姜億康已經走到了主席臺上,坐在了椅子上。
鄭德雙手後背,筆直地站在了姜億康身後,另外二十多名警察也雙手後背,分雁翅排列,站在姜億康身後。
二十多人一言不發,冷冷地看着李作傑。
李作傑辛辛苦苦營造出的氣氛就這麼讓姜億康給破壞了,而且姜億康自入場後還一句話未說,已經佔據了主動。
李作傑也是老奸具滑,就在姜億康剛剛坐下時,冷冷說道:“姜署長好大的氣勢。”
李作傑這麼一挑撥,臺下記者頓時醒悟過來,對姜億康的氣焰囂張更加不滿。
李作傑仔細打量了姜億康一番,見姜億康竟沒有一點慌張的神情,不但沒有慌張,甚至還有那麼一絲不屑。李作傑心中嘀咕:這個姜億康到底是胸有成竹還是傻到了極點?
李作傑看了看臺下的李天,見李天藏在角落裡,惡狠狠地盯着姜億康。若別人看到李天那樣子,立即會聯想到一隻想咬人又不敢張嘴的狗。
李作傑搖了搖頭,知道李天對自己幫不上什麼忙,眼睛一轉,有了主意。李作傑竟不再搭理姜億康,而是轉頭看向臺下,一臉正氣地道:“諸位,既然該來的都來了,那麼就開始今天的新聞發佈會。這次新聞發佈會,主要是對日前輿論關注的流羅灣署長姜億康事件通報我京都市警察局的決定,目前涉及姜億康的三個事件,分別是水露露事件、兇殺案件、巨大財富來源不明事件,鑑於這三個案件已觸犯了我國的法律,我局決定,撤銷姜億康署長職務,送交法院審判,決定立即執行,來人,將犯人帶走。”
李作傑一口氣將決定唸完,沒有任何拖泥帶水,最後一句話說完後,側門外立即閃出八名警察,手上拿着手銬腳鐐。八名警察衝向主席臺,瞬間衝到姜億康身前,一人持手拷拷向姜億康的手腕,一人拿腳鐐纏向姜億康的腳腕,其餘六人分別抓向姜億康,一舉就要將姜億康擡起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