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耳猴王和鬥戰勝佛本是一人,即是打在一起也是難分勝負,但是兩人的打鬥,並不是爲了爭個你死我活,而是爲了證實到底誰是對的。
但是一千年來,兩人不知鬥了多少次,卻根本無法分出勝負,今天突然聽到姜億康能讓他明白,兩人立即停止了爭鬥,急着要從姜億康這裡得到答案。
姜億康看着兩人,微微一笑,說道:“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其實你們兩個人都錯了。”
一聽這話,釋迦牟尼佛臉色一變,高聲說道:“鬥戰勝佛,你且莫墮入魔道。”
鬥戰勝佛厲聲說道:“你住嘴。”
釋迦牟尼臉色一變,還未說話,觀音大士氣憤地說道:“你這猴子不知好歹,佛祖好心勸你,你竟對佛祖不敬,還不快過來賠罪。”
哪知,鬥戰勝佛根本沒有聽見一般,盯着姜億康說道:“快說,到底怎麼錯了?”
姜億康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覺得你看到的都是對的?”
鬥戰勝佛說道:“眼見爲實,耳聽爲虛,我看到的當然都是對的。”
姜億康又問向六耳猴王:“你覺得聽到的都是對的嗎?”
六耳猴王點了點頭,說道:“聲聲入耳,真真切切,我聽到的當然都是真的。”
姜億康向六耳猴王招了招手,說道:“你過來,我有一句話要對你說。”
六耳猴王走到姜億康面前,俯首在姜億康身邊,姜億康輕聲地在六耳猴王耳邊說了一句話,六耳猴王一怔,又俯身問道:“你說什麼?”
就在問話之時,姜億康星芒戒指一閃,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匕首,扎向了六耳猴王,兩人離得極近,六耳猴王又是俯身想聽清姜億康說的是什麼,更是根本沒有想到姜億康會對他突然襲擊。匕首一下子扎入六耳猴王的腹部,而這把匕首像是一個死氣法寶,一紮中六耳猴王之後,立即從傷口之處蔓延出無盡的死氣,翻滾着向六耳猴王的全身吞噬而去。
而六耳猴王竟一瞬間無法動彈,只是臉上現出一種痛入骨髓的猙獰表情。
紅孩兒離得最近,看到姜億康突然對六耳猴王出手,驚道:“姜大哥,你要幹什麼?”
而釋迦牟尼身後的諸佛皆是面露奇異之色,不知爲何姜億康要與六耳猴王反目,只是釋迦牟尼像是想到了什麼,眉頭不禁一皺,思索片刻之後,釋迦牟尼中指一彈,一道誰也無法察覺的金光飛上了天空,直衝入雲霄之上,沒有蹤跡。
就在這道金光飛上天空之時,在場的所有人只是姜億康神色一動,不禁擡頭向天空上金光飛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因爲,在這道金光中,姜億康感受到了一股自己身上相同的神族的氣息,這令本就對釋迦牟尼十分忌憚的姜億康更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不過,一眼過後,姜億康立即掩飾住了眼中的驚異之色,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自然而然地低下了頭,恢復了正常。
彈出這一道金光後,釋迦牟尼也看到姜億康擡頭的動作,釋迦牟尼一驚,但是自忖自己的手段在此世間絕不會、也不可能會有人發現。看到姜億康擡頭看了一眼天空後接着恢復了正常,釋迦牟尼尋思着也許是姜億康恰巧擡頭而已,不過卻對姜億康留了心。
而此時的衆人,正在震驚於姜億康對六耳猴王突然襲擊,誰也沒有想到短短的時間內,釋迦牟尼和姜億康之間已經經歷了看似無形卻更爲兇險的鬥智。
鬥戰勝佛本一見六耳猴王受傷,也是一驚,但是接着金目一閃,立即不屑一顧地說道:“小小的障眼法,姜億康,你在耍什麼把戲?”
姜億康微微一笑,擡起了手,紮在六耳猴王腹部的陰死之氣和匕首立即消失,而六耳猴王也恢復了正常,臉上不再有痛苦之色。
姜億康對鬥戰勝佛說道:“你剛纔是不是已經相信了自己看到的一切?”
鬥戰勝佛哼了一聲,說道:“但是最後我看到的仍然是真相。”
姜億康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但是你應當承認,還是有一剎那你相信了你的眼睛,這說明你的眼睛也會看錯。更重要的是,你沒有聽到我對六耳說的話。”
鬥戰勝佛看向六耳猴王,問道:“說的是什麼?”
六耳猴王淡淡地說道:“姜億康告訴我,讓我裝得十分痛苦,一定要騙過你。”
姜億康接着說道:“鬥戰勝佛,這纔是關鍵。你與六耳本是一人,我相信就是現在你們兩人心神也會有聯繫,一方想什麼,另一方一定可以感應的到。但是你從六耳表面的痛苦,能想到六耳猴王實際上對你的欺騙嗎?同樣,世間有多少事情,表面看是一回事,但實際上確是欺騙和謊言。所以,看的到,未必就是真的。”
聽到這一席話,鬥戰勝佛露出苦思的表情,但是很快,鬥戰勝佛就臉色一寒,問向姜億康:“這麼說你的意思是我錯了?”
姜億康搖了搖頭,說道:“不是。”
鬥戰勝佛怒道:“那就到底是什麼意思?”
姜億康一指香火菩薩,問向六耳猴王:“六耳,你剛纔聽這個和尚說我殺了香火童子,打碎了香火壺,你相信嗎?”
六耳猴王點了點頭,說道:“我並非單聽人言,而是由人言聽人心,這個和尚說這話時,意真情切,不像是在說謊。”
姜億康一笑,看向鬥戰勝佛,說道:“你可看到了真相?”
鬥戰勝佛說道:“香火菩薩在來之前,先打碎了香火壺,後殺了八名香火童子,十八名香火力士,然後才向佛祖稟報。”
一聽此言,香火菩薩大驚,急忙跪倒在釋迦牟尼的面前,聲音顫抖地說道:“佛祖明查,香火壺確實是那個殭屍打破的,與我沒有半點關係,是那個殭屍在污衊我。”
姜億康又看向六耳猴王,說道:“你覺得他此時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六耳猴王一皺眉,說道:“確實也不像是說謊。”
姜億康笑道:“但是鬥戰勝佛看的沒錯,確實是香火菩薩一手遮天,編造的謊言。”
香火菩薩全身顫抖,更是魂不附體,還想辯解,但是一見釋迦牟尼面沉似水,嚇得立即把辯解的話嚥了回去。
釋迦牟尼根本沒有理會香火菩薩,對鬥戰勝佛說道:“鬥戰勝佛,那殭屍所言多虛,你修佛多年,切不要失了佛心。”
鬥戰勝佛卻像是根本沒有聽到釋迦牟尼的話一般,眼睛緊緊地盯着姜億康,說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和六耳都錯了。”
姜億康點了點頭,說道:“可以這麼說,但是也可以說你們兩人都沒有錯。”
鬥戰勝佛和六耳猴王急忙問道:“這又是爲什麼?”
姜億康道:“我說錯不在你,是因爲普天之下,遍地謊言,幾乎所有人都言不由衷,說一套、作一套,更有無數僞君子,表面道貌岸然,背後男盜女娼,你可以試問所有人,有幾個人敢說自己沒有說過一句謊言?沒有言行不一?就是你身後這些自稱四大皆空、無牽無掛,表面光鮮的佛陀,他們又有幾人敢說自己從來沒有欺騙,沒有過虛僞,有沒過作假?”
聽到姜億康這麼問,觀音大士諸人皆臉色一變,不由得目光遊離,不敢與姜億康正視。
姜億康繼續說道:“所以我說,錯不在你們,當年你們剛剛出世,雖然修爲通天,但是對人情事故卻一點也不懂,所聞非所見,所見非所聞,自然會產生疑惑,實屬正常。”
聽到這兒,鬥戰勝佛和六耳猴王都問道:“這麼說我倆人根本沒有錯?”
姜億康說道:“對於視與聽,你二人並沒有錯,但是你倆人卻犯了一個大錯。”
兩人一愣,同聲問道:“什麼大錯?”
姜億康道:“當年你兩人身爲一人,本可以慢慢修心,達到心神合一,自然能夠看明白世間真相,但是你兩人偏偏要爭個高低,致使被外人鑽了空子,讓你兩人一分爲二,哼,寧願相信他人,也不相信自己,這難道不是你們的錯嗎!”
最後一句話,姜億康已聲色漸厲,不由得讓鬥戰勝佛和六耳猴王心神一震,眼中一陣迷離,但不多時,兩人眼中各自放出精光,兩人四目相對,誰也沒有說話,但是目光中的那種仇視正在慢慢變淡。
見此情景,釋迦牟尼心中焦急,千年前他將兩人分開,就是爲了除去一大勁敵,讓佛宗在天朝發展不受阻礙。當時雖然看似輕描淡寫,但實際上卻是煞費苦心。最後終於成功,也使得妖族之中從此少一個大妖,也使得佛宗這些年來少了許多阻滯,能夠在天朝迅速發展開來。
今日如果鬥戰勝佛和六耳猴王合二爲一,那麼其修爲將無人能敵,鬥戰勝佛更是會明白自己將兩人分開的真正用意,必然會遷怒於自己,遷怒於佛宗。到時候,佛宗上下,無人是靈猴的對手。
想到這個可怕的後果,釋迦牟尼心中忐忑,表面卻故作鎮定地說道:“我佛慈悲,姜施主心中無佛,故看天下皆無佛,心中有殺氣,故看天下皆要殺人,心中無真,故看天下皆是虛僞,鬥戰勝佛,你可要靜心思索啊。”
姜億康撇了撇嘴,說道:“我說天底下的人多是言不由衷,老和尚,你不想讓他們兩人合體就直說,哪這麼多唧唧歪歪的廢話。你要是心中有佛,爲什麼把紅孩兒強行擄來,你要是心中沒有殺氣,那香火殿中死的那些手無束雞之力的童子和力氣是怎麼回事?你要是心中有真,我記得你說過天下平等,四大皆空,爲什麼還要搞個什麼佛、什麼菩薩?等級森嚴?爲什麼你住的大雄寶殿這麼奢華,香火力士就只能住在陰暗的偏殿,還要日夜被拷着鋼圈?”
姜億康所說,句句是實,而且靈山之不公,早已是平常之事,只是無人敢提,無人敢說,鬥戰勝佛也想不到此處,此時一聽姜億康說出,鬥戰勝佛本來遊離眼神立即凝聚爲實,高聲說道:“說的好!”
釋迦牟尼一驚,急忙叫道:“鬥戰勝佛,你可不要墮入魔道,要知道,你修佛日久,不日就可飛昇天界了。”
鬥戰勝佛冷笑一聲,說道:“飛昇天界?這恐怕又是一個天大的謊言吧。”
鬥戰勝佛話音剛落,就見天空之上,突然出現了一個金色的大門,金色大門之中放出萬道金光,一股祥和、尊崇、貴不可攀的氣息從金色大門中傾瀉而出,照在鬥戰勝佛的身上。
同時,金色大門之中發出一聲悠揚而古老的聲音:“鬥戰勝佛,你修佛之心已真,我特來渡你飛昇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