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密林邊的臨時營地中一片靜悄悄的,除了少數的負責警戒的人手之外,其餘人大多進入了夢鄉。
“嘩啦……”
一道水聲在離着船隊數十米外的地方響起,響動太小,根本就無法引起船隊中的守夜護衛的注意。
長朝河中的水面上,突然冒出來一個腦袋,朝着不遠處的船隊望了望,見着那些代表着巡邏護衛走過的黑影沒有注意到這邊的響動,緩緩地鬆了口氣,然後再次潛入水中。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再次潛入水中的時候,靠在河灘邊的船隊中的一艘船上,一個身影已經緩緩地坐起。
“來人!”
黑暗中,一個沉悶的聲音從船艙中傳出。
“駙馬爺,您有什麼吩咐?”
守在門外的護衛立馬就驚醒了過來,回答道。
“找麻煩的人來了,傳令下去,讓大家暗中戒備……另外,去把柯管事叫過來……記住了,讓他們動靜兒小一點兒,我可想讓對方自己我們已經發現他們了。”
宋九逸張嘴打了個哈欠,一邊摸索着船上外衣,一邊吩咐道。
爲了安全考慮,在宿營之後,宋九逸就在船隊周圍安置好了用於境界的變異植物,不管是岸上的密林中,還是長朝河的水中,只要有人靠近一百米的範圍內,依靠着那些變異植物,他都能清楚地感應到。
雖然說他現在的掌控範圍只有五十米,但只要是五十米範圍內的變異植物,他都能利用它們的視角觀察它們周圍五十米範圍的景況,這樣一來,能觀察到的範圍就擴大了一倍,達到了百米。
剛纔那個出現在百米範圍內的探子,之所以會被他發現,就是因爲他通過附近的纏繞海草感知到了水中的情況。
自紫周城外出發的時候開始,宋九逸就一直在等着這些人動手,沒想到,這些人如此沉得住氣,一直等到晚上大家宿營了,他們都沒有要動手動的打算。
因此,宋九逸料定,這些傢伙鐵定會在半夜,等到大家都深入夢鄉,警惕意識減弱的時候,發起突然的襲擊。
他雖然說是在船艙中休息,但也時刻都在關注着周圍的響動。
對方一出現的時候,他就發現了。
“堂主,是不是有情況?”
宋九逸這邊剛穿戴好出來,柯宜民就急匆匆地趕過來了,看神情,好像根本就沒有好好休息的樣子。
看來這柯管事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啊!
“老柯,他們來了,你吩咐下去,讓我們的人心中有底就行,叫他們該幹什麼就繼續幹什麼,別慌……”
宋九逸一邊朝着船外甲板上走去,一邊輕鬆平常地說道。
“我就說他們不會輕易放棄的吧……擔憂了這麼久,終於算是來了……不過,堂主,咱們難道不應該組織一下,讓大家準備迎敵嗎?”
柯管事聽說有人來了,反而鬆了一口氣,一路上都在等着那些人來截殺,提心吊膽地防備了一路,他們都沒有來,搞得他晚上覺都睡不着,現在好了,那些傢伙終於忍不住要出手了。
對於宋九逸的偵查能力,柯管事還是很信服的,既然宋九逸都說他們來了,那他們肯定是來了。
不過,既然提前知道了敵人要進攻,就應該準備好,最好是做一個陷阱讓他們鑽進來纔是。
可看宋九逸的樣子,好像沒有準備做點兒什麼的意思。
“讓王階以上的人準備應付衝進營地的敵人就成,至於說其他的,我早就準備好了,就等着他們上來送死呢!”
宋九逸說着,來到甲板上,眺望着河面遠處的黑暗中。
在水汽升騰的河面上,像是有着什麼正在緩緩地靠近。
流動的河水聲中,有一些不太和諧的響動開始傳來。
…………
“怎麼樣?他們的警戒如何?”
離着宋九逸他們的河灘營地幾百米外的密林邊,密密麻麻的異能者正在跳躍進入河岸密林。
之前去宋九逸他們的營地偵查的人已經回返,正在接受詢問。
“他們好像都已經睡下了,巡邏的護衛不太多,也就幾十個人而已……我們遠遠地觀察了一會兒,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
偵查情況的冒險者回答道。
“幾十個人巡夜,其他人都休息了?”
隊伍中的一名首領伸手摩挲着自己下巴的鬍渣,滿臉疑惑地說道:
“來之前我們都已經去扶風閣打探過情況了,這次扶風閣是真的傾巢而出,他們的家當都搬走了,就在這趟的隊伍中,如此混亂的局勢,在這荒郊野外中,難道他們就不怕出什麼事兒嗎?他們這到底是狂妄自大慣了呢?還是有底氣,不害怕任何的攻擊?”
“應該都有吧……這扶風閣以前一直有着天道會撐腰,從來都是他們對被人伸手的,哪有人敢對他們伸手……這麼多年來,想來他們已經形成了這種習慣了,不太會相信有人敢對他們有想法的……還有就是,聽說這次那位駙馬爺也在一路,更重要的是,隨行的還有那位小公主……從紫周宮中傳來的消息說,跟他們隨行的可是有着一百名王階的紫衛,一百名王階啊,走到哪兒都很少有人能撼動的……”
旁邊的另一名首領樣子的人分析道。
“對了,聽說紫周帝君離開之前,可是把整個紫周禁衛都交給了那位駙馬爺了,他們現在帶着那麼多的財物遷徙,那些紫衛會不會隨行暗中保護呢?”
有人突然想到了紫周禁衛,那可是一股龐大的力量,如果紫衛真的在暗中隨行保護的話,這紫周帝國還真的沒人敢對宋九逸一行動手了。
“這個我早就想到了,已經讓他們出去偵查了……傳回來的情報是,周圍數十里的範圍內,除了我們,根本就沒有其他的大量的異能者隊伍存在。”
幾個首領中,有人搖頭打消了這個顧慮。
大家都不傻,如果不是早就確定了宋九逸他們沒有其他的人手跟隨,他們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出現在這裡了。
“沒有就好,也不知道他宋九逸怎麼想的,就他們那一千多人,帶着整個紫周帝國都會覬覦的財富出來,難道就不怕出事兒?”
有人想着宋九逸的爲人,聽說那傢伙是出了名的怕死,心中還是有些不太安心,再次確認道:
“咱們這次幾個戰盟留在紫周城的人手都拉了出來,才湊夠這幾千人,王階之上的人手加上我們,也最多隻有一百十來個……對面的宋九逸他們僅僅是紫衛就有一百的王階,再加上其他的,也至少得有一百多個王階……
我們在這決定勝負的高端戰力之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勝算啊!
諸位,咱們真要現在就動手?
我看要不咱們再等等,反正情報已經彙報上去了,等到盟裡的長老和盟主他們來了之後,咱們再動手也不遲啊?
聽說你我盟中的盟主長老,好些都在閉關修煉,以求在這天下無皇的時刻,最先突破到皇階,搶佔先機……
有着大量的資源的堆積,想來等到他們來了的時候,鐵定已然突破到了皇階,到那時候,對付起宋九逸他們來,還不是手到擒來……”
在場的參與到截殺宋九逸和扶風閣一行人中的勢力,有着八個之多。
他們都是在皇階之上的人離開殭屍大陸之後,在紫周帝國中比較冒尖兒的冒險者戰盟勢力。
平日裡有着皇階和更高勢力的帝階絕對實力的壓制,這些冒險者戰盟雖然有着大量的成員存在,他們也不敢太囂張。
畢竟人人都是惜命的,雖然說整個戰盟看起來很龐大,但戰盟首腦盟主長老們不可能天天都把整個戰盟的人帶在身邊啊。
如果把皇階之上的高手給得罪了,只要他們敢出門,隨時都有可能被斬首。
現在好了,大家最多都是王階,各自的實力半斤八兩,平日裡對上,實力差距不大,誰也別想簡單地把對方給幹掉。
戰盟首腦們沒有了生命危機,一個個頭上懸着的利劍沒有了,頓時就成了脫繮的野馬一般。
這不,幾個之前都沒人注意的戰盟,現在都敢聯合起來對付紫周帝國的駙馬和小公主了。
他們現在考慮的根本就不會是對方的勢力如何,考慮的也就是宋九逸他們的實力,到底能不能應付得了自己這些人……
“不用等了,還等什麼……他們的王階異能者雖然跟我們差不多,但他們的人手最多也才一千多點兒……看看我們這裡,浩浩蕩蕩五千人的冒險者隊伍……就我們這麼多人衝上去,累都能累死他們……再厲害的人,難道他們還能一個打五個不成?要知道,我們這些人手可都不是什麼溫室中的花朵,他們平日裡可都是過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的……真要動起手來,他們的人,還不一定是我們的人的對手……
咱們現在既然已經偵查清楚了,他們最多就那麼點兒,爲了避免夜長夢多,還是儘快地解決掉這件事情再說……
誰也不知道那上萬的紫衛被那宋九逸弄到哪兒去了,萬一他們突然哪天就出現了呢?
到時候咱們就算是八個戰盟都湊齊了,可能都難以撼動了。”
在場的人之所以急匆匆地趕過來,他們可不是來隨着宋九逸觀山游水的,大家都想着能在自己的主導下,把宋九逸這一行人給拿下,把扶風閣的鉅額財富給搶到手。
到時候就能自行分配多一些收穫了。
雖然說最後都要向盟裡上供,但只要是在自己的主導下完成的,至少大頭會是自己的……
如果等到盟裡的人來了,到時候就算是把宋九逸他們給截下了,得到了扶風閣的財富,到時候自己也沒有任何的支配權了。
最多也就只能達到小部分的分配而已……
這樣想來,就太不划算了。
要知道,在神族入侵大家都忙着逃難的這個時期,財富就是以後存活下去的機會,就是以後能有所發展的機會。
大家都清楚,神族殺來,想要活命,就只能進入黑暗之地深處,在那裡,資源匱乏,除了殭屍,沒有什麼資源來支配人們的生存。
到那個時候,積累資源的多少就代表着存活時間的長久。
能否熬過神族滅世這一劫,就要看各自積累資源的多少了。
所以,很快,八個戰盟的堂主首領就達成了共識,爲了大家今後能有個好的前程,不管合適還是不合適,今天,他們都得賭一把。
在堂主們一聲令下之後,數千名的冒險者在黑暗中,開始緩緩地朝着宋九逸他們的河灘營地靠了過去。
水中,一些回水的冒險者也開始游水朝着宋九逸的船隊靠去。
當他們游到船隊附近的時候,發現河邊的船隊仍舊是靜悄悄的,沒有絲毫的異動,也就放心了,一個個潛入水中,開始朝着船船底而去。
跟岸上靠近的隊伍不同,岸上的隊伍負責正面突襲營地。
而他們水中的人手,卻是要負責斷宋九逸船隊的後路,從水底鑿穿他們的船底,讓宋九逸的隊伍失去逃向河裡的退路,只能在岸邊跟數千名的冒險者背水一戰。
被數倍於自己的敵人圍着打。
計劃是挺完美的……
可惜……
當他們剛靠近船隊五十米範圍內的時候,就發現了河水中的異常。
黑暗中,一根根的水草從河底伸來,死死地纏繞在他們的身上,把他們死命地往河底拖去。
“艹……這什麼鬼東西……”
水中潛入的冒險者被突然起來的變故給弄得手忙腳亂,抽出腰間的短劍,對着周圍的水草就是一陣亂砍……
可惜,根本就沒有什麼卵用,整個河面早已經佈滿了詭異地纏繞水草,當他們費力地砍斷一根,立刻又有另一根纏繞而來,短時間內根本就砍不完。
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知道,自己好像是上當了,對方並不是沒有防備,他們早就已經準備好了陷阱,讓自己這些人往裡面跳。
不然,這長朝河中,別處從來都沒有發現什麼纏繞水草,爲何在此處突然出現瞭如此之多。
雖然知道了自己中了陷阱,但他們也無法脫身,更不能把這裡的情況彙報回去。
最終,只能在力氣消耗殆盡的時候,絕望地被水草拖進河底深處。
當靠近船隊的水中冒險者紛紛地被絕望籠罩的時刻,河岸邊的密林中,數千的冒險者正興奮地朝着宋九逸他們的河灘營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