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微微仰着頭朝外看着,車子裡面安靜的落針可聞。阿北的車速越來越慢,馮濤的面部線條繃得緊緊地像是非常緊張的樣子。
陸瑤微微蹙眉,難道他們有什麼陰謀?!
如此一想,陸瑤拿出手機準備給謝少東打電話,可是馮濤微微側了下臉,一臉嚴肅的說:“嫂子這個時候千萬別給少帥打電話,他現在正在執行一個非常艱鉅的任務,您可千萬別讓他分了心。”
陸瑤尷尬的把電話收起,“那,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啊?怎麼感覺都出了你們辦公區的樣子了。”
突然,前面副駕駛座的韓思成,說:“到了。”
阿北的車子穩穩當當停下,一路從他啓動車子到此刻,陸瑤沒有感覺到任何顛簸和緊急剎車、油門的不適,看來這個小阿北果然是有兩下子的。
聞聲,陸瑤回頭,看向車子的正前方,一大片葉子枯黃的操場,背靠着起初他們看到的山坡坡,那枯黃中的一片橄欖綠和灼人眼球的嫣紅震住了陸瑤!
此時,正值夕陽西下,偌大的草坪上整整齊齊站立着幾排橄欖綠。
而他們身後的斜坡上一個偌大的玫瑰花圍成的心形的圈,坡度的優勢,從陸瑤的位置放眼望去,是一個立體的心,那一大片紅彷彿是此時天邊的晚霞。
馮濤和韓思成,阿北他們現行下車。馮濤拉開車門手扶車頂,“嫂子,先下車。”
陸瑤慢了好幾個節拍才下車,笑嘻嘻看着身邊的那三隻,“你們這是搞什麼?”
馮濤抹了把頭,說:“那個,我們也不清楚的,反正少帥吩咐把您帶這裡來就是了,不過他吩咐說讓您護着孩子哈,擔心我們這幫粗人嚇着你和孩子們。”說的好像孩子就在懷裡抱着似的。
突然,直升飛機飛過他們的頭頂緩緩朝着山坡上的那個心形的上空飛去,底下的戰士們一陣整齊的山呼海嘯的口號聲響起。陸瑤仔細聽他們喊的是“少帥威武……”來來回回在喊那一句臺詞。
陸瑤不由自主的還真的輕輕護着她的肚子,這到底是鬧哪樣咩?!可陸瑤到處瞅了瞅也沒看見謝少東的人影子啊,他們喊少帥威武,威哪門子的武了。
突然,直升飛機上有人用對講機說,“全體都準備好了,少帥馬上要向嫂子求婚了,大家都聽我的口令。”所有人又一次山呼海嘯的沸騰了起來。
只聽飛機上的人說:“今天我們大家要不要藉着嫂子的面兒,見識下我們少帥,神槍手的傳說?”
底下當然是山呼海嘯的“要……”了。
直升飛機上的人又開始喊話了,“那,你們可都把那條道兒給堵死了,先讓我們少帥將這架直升飛機下懸掛着的玫瑰花一槍打下來,再和地上的心形玫瑰拼成的空心圈套在一起。你們再給嫂子讓道,好不好?”
大家又是一陣打了雞血似的亢奮,“好。”一萬個好字。
陸瑤這才明白了,原來謝少東是要跟她求婚啊?!好誇張的說。
陸瑤緊緊護着肚子,在人羣中尋找那個身影,只聽“砰”的一聲,她隨着所有人的目光仰頭望去。
天空一大片晚霞的紅雲如煙般繞繚、凌空、飛揚,紛紛揚揚形成了一大片玫瑰紅的絢爛花瓣雨。
山坡下身着軍裝的戰士們整齊朝兩邊散開,他們身上的橄欖綠,襯得那些沸沸揚揚的花瓣雨更加的嬌豔,而退到兩邊的橄欖綠正好形成了兩個整齊有速的半個心形!
在他們的中間是那個頎長的身影,他一聲橄欖綠的正裝,此時正遙望着陸瑤的方向。任由大片的花瓣雨紛紛落在了他的身上。
落日的最後一抹光芒正好照射着此時的壯觀場面,只一眼,那人還沒有說一個跟求婚有關係的字眼,陸瑤就雙手握着嘴巴被感動得說不出話了。
就在陸瑤快要流淚的時候,謝少東這才說話了,他超前走了幾步,身後是玫瑰花繞成的心形空心圈,頭頂是花瓣雨在沒完沒了的下着,他的兩側是橄欖綠的兩個心形,隨時都可以靠攏。
待謝少東走到距離陸瑤只有一步時停了下來,那兩側的橄欖綠心形逐漸朝着他們倆人靠攏,花瓣雨依舊在下着。
倆人被橄欖綠的心形密密地圍在了中央,身後依然是玫瑰花的空心心形圈,頭頂是玫瑰花瓣雨。
謝少東提前準備好的臺詞忘了個一乾二淨,手裡還拿着那把剛纔打那玫瑰花時的槍。突然,他將手裡的槍扔了出去被邊上的人穩穩接住。
接下來,某人看着滿地的花朵,那是玫瑰花瓣和滿天星,特別是片片凌亂的落在陸瑤的髮絲上,落在她的肩上、身上,將她裝扮的更加朦朧迷人,嬌豔而可愛。根本看不出她是個身懷雙胞胎的準麻麻。
可是,某人就停留在這個地方無法繼續了,因爲他忘記了接下來要幹什麼了,花瓣雨是臨時的,他根本就不造啊!
然後,就成了皇上不急太監急的戲碼了,馮濤拿着謝少東提前準備好的花束,可是老大看着陸瑤不說話了,急死了一羣“太監們”有木有。
馮濤瞥了眼心形人牆的外圍,幾個看熱鬧的軍官裡面就有楚軍北和某位太子爺抱着小小惡魔江一念。田橙急的直跳腳,那傢伙傻不拉幾大眼瞪着小眼搞毛線啊?!急死了好不好。
然後,田橙就對着望向他們的馮濤比劃了個手勢,可是那馮濤也傻了半天看不懂田橙比劃的意思,真是醉了。
最後,田橙一個着急指着自己的嘴動了幾下,馮濤那木頭貌似看懂了那麼點點意思,這纔看向謝少東,擠眉弄眼的友情提醒道,“少帥,說話呀?!”
謝少東這才揉了揉鼻子看着陸瑤,說:“都是這幫傢伙瞎起鬨的,那麼大一束鮮花打下來怎麼可能完好無損了,所以,那什麼……”某軍爺最後又開始撓頭。
外圍的那一夥人已經笑成了狗,唯獨那些士兵還一臉嚴肅的能夠繃着。
太子爺對懷裡小惡魔天使嘀咕了幾句什麼後,江一念小盆友兩隻小手努着嘴,對着謝少東的方向奶聲奶氣的喊,“瑤麻麻……壞叔叔好笨哦~粑粑對麻麻求婚的時候都跪地了,送花花了,還親親麻麻了,壞叔叔太笨,瑤瑤麻麻,不嫁他……”
江一念小惡魔一句萌噠噠的童言驚醒了夢中人,可是還好那些戰士挺能繃,始終沒有給笑場,可是各個內傷啊少帥。
馮濤已經無法直視謝少東此時的糗太了,直接把手裡的一束鮮花塞給謝少東,擠眉弄眼低聲提醒道,“少帥,單膝跪地,臺詞要是忘了的話那您就臨時發揮,總之嫂子點頭就行了。”
看着一大束鮮花嬌豔欲滴,可也只有七朵玫瑰,剩下的都是滿天星,正好是一百零八朵滿天星。據說,一百零八朵滿天星,代表着——求婚的意思。
而七朵玫瑰卻代表着——我一直偷偷地愛着你。(也代表着陸瑤的心思。)
陸瑤此時不知道花束的代名詞和意思,但是她知道玫瑰配滿天星,代表着什麼意思——情有獨鍾。
陸瑤盯着玫瑰陪襯的滿天星發呆時,謝少東已經緩緩單膝跪在了她的面前,陸瑤突然瞪大了眼睛。
謝少東伸出一隻手一把握住陸瑤的手,緊緊握住,仰起頭,目光灼灼的望着她的眼眸,他的眸底流露出的是真誠的光,俊彥嚴肅,語氣認真而陳懇地說,“陸瑤,我知道這個婚、求的、晚了很久……”
“不……其實不用這麼……”陸瑤一句完整的句子都沒有了,喉間噎了幾秒鐘後,才吐出另外幾個字,“真的,不用這麼興師動衆的……”
在陸瑤的心裡,倆人證都扯了那麼久,現在孩子都有了,謝少東對她求不求婚都已經不那麼重要了,然而,他現在求婚,難道是因爲她肚子裡有了他的孩子麼?是嗎?
謝少東仰頭看着陸瑤,“陸瑤,是不是覺着我做這些太晚了?”
陸瑤看着謝少東微微彎着脣角,眼裡是溼熱的氤氳,當然晚了,怎麼會不晚呢!
可是,像他那樣的一個人做到這樣已經實屬不易了,至少他現在的心思是細膩的,心意是真誠的,眼眸是晶瑩剔透的,陸瑤……看着謝少東片刻,還是被他的所做感動了,只有他們倆人聽得見的聲音,“還好了,不是太晚,寶寶們都還沒出來,沒看見他們的粑粑現在多麼的傻了吧唧的樣子,也不算丟人啦!”
陸瑤說完,灼灼而情生意動的眸光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笑。
陸瑤就那麼惡作劇的看着謝少東那張英俊而鐫刻的臉龐,她知道某人又不會了,所以也不提醒他,就那麼笑得嫵媚動人的看着他。
頃刻間,兩人四目相對,整個世界都靜止不動了。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倆人近在咫尺卻有種望眼欲穿對方的眼。
外圍的人都瘋了的吶喊,“謝少東,你大爺的嘛呢?求個婚急死人的節奏啊……”
陸瑤自認爲自己是個沒心沒肺的馬大哈,從來沒想過會有一天有人因爲她而單膝跪地仰望着她求婚。自從知道了謝少東對田橙動了心思那刻起,她更加沒想過那個人會是謝少東,可也從沒想過那個人會是紀魏琛,從來都不曾去想。
可此刻她還是激動了、感動了,心砰砰跳的不由她自己了。
雖然他們的婚姻是那麼的突兀,直至現在都說不上來兩人走到一起的一個完整的前因後果,但絕不是熱戀中的戀人了,也不是剛剛扯過證的新婚小夫妻了,感覺倆人在一起已很久了,可陸瑤無論怎麼在心底說服自己都還是緊張的在心跳不已,而且是越來越快。
如果謝少東那大笨蛋再不接着繼續下來的環節,陸瑤覺着她的心跳要影響到她的兩個寶貝了。
還好謝少東及時抽回了一直癡癡看着陸瑤的目光,他指節分明的大手從懷裡的花束中拿出一個錦盒,打開,裡面是一枚鑽戒。
謝少東清冽而低沉的嗓音在最後一抹餘暉的紅色薄煙裡,響亮的說:“我曾經以爲,我穿上軍裝,扛起槍,我就可以爲我的家人免去一份辛苦的勞動來賺錢養我、供我上學;可當我第一次接到一個最高機密的任務‘脫掉軍裝’踏上另一個征程後,我幸運的遇到了一個沒心沒肺的女孩兒,於是在我堅持不住的時候,那張沒心沒肺的臉總是在我面前各種惡作劇的捉弄我,我會在想,她是不是喜歡我?!於是……堅持下來了,截止現在我明白了那就是信仰——愛的信仰!”
謝少東說完緩緩拿出經合理的那枚戒指,“陸瑤,我愛你,嫁給我!”隨謝少東的語落,頭頂來回盤旋散着花瓣雨的直升飛機緩緩降落,所有的橄欖綠都齊刷刷地舉起手向着謝少東和陸瑤致以標準的軍禮。
陸瑤的身體微微顫着,耳邊是山呼海嘯的聲音……
直到那些山呼海嘯的,“嫂子答應少帥……”停止,陸瑤的衣角被人拉了拉,小心翼翼的柔柔道:“瑤麻麻,你怎麼哭了?!壞叔叔欺負你了嗎?”
聞聲,陸瑤抹了把臉,垂眸,江一念竟然在她和謝少東身邊站着,而此刻的謝少東竟然惡狠狠瞪着江一念。
江一念也豪不示弱的瞪着謝少東,奶聲奶氣的跟謝少東叫板,“壞叔叔、好笨了,還不親親瑤麻麻!”說着對着謝少東扮了個鬼臉,這不是她那個腹黑的爹挑唆的纔怪。
陸瑤覺着在這麼下去兩側的那些人都憋出毛病了,便瞪了眼謝少東,伸出手指,臉上掛着眼淚卻氣鼓鼓道:“趕緊起來了。”說着晃了晃爪子,謝少東給她戴上了那枚鑽戒,其實也只是一枚鑲了一顆小小的寶藍色小鑽的普通鑽戒而已。
陸瑤就已經喜極而泣,好不容易壓下的眼淚又一次不自覺地流了出來,順着臉頰流淌。
謝少東緩緩起身低頭吻住她的眼、吻掉她的淚,他活了三十多年,出生入死流血流汗,可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懷裡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會爲了他而哭成這樣,她的眼淚竟然如此的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