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會兒,就快入夜了,晚上的菜照理的很清淡,原崢說我不能吃辛辣的,這幾天的東西都很清淡,我嘴巴都快沒味道了,看着一桌子清一色的菜,我皺眉撇嘴道:“原崢,咱們能不能不吃這些了啊?我都快失去味覺了。”
對於我的抗議,原崢直接忽視,他敲我腦袋說:“有吃的還敢挑,哪天把你弄去種地去,看你還挑不挑。”
我瞪他兩眼,他直接無視,這貨真是越來越把自己當大爺了。抗議無效之後,我認命的開始扒飯,正吃着,就聽見外面有很大的響動,玄兵似乎是在整裝,我警覺的看向外面,原崢抓住我的肩膀,臉色凝重道:“你別動,我去看看。”
我再一次意識到,做女人,真他媽煩,處處都受歧視。原崢快速的出去查看,我沒心思吃飯,懸着一顆心等他回來。原崢回來時,臉色十分的喜慶,我連忙問他:“怎麼回事?爲什麼你笑得這麼喜慶?”
原崢坐下喝了口水,笑道:“大玄準備撤兵了,剛剛步華下令,連夜整兵,留下二十萬玄兵在此幫助我們對抗大趙,其餘的明早護駕回京。”
“明早就走嗎?”看來玄楨的病情,不容樂觀。
“嗯。”
我又看向擱在一旁的盟約書,估計等會兒步華就要派人來取了,琢磨了一陣,我問原崢:“原崢啊,你字寫得怎樣?”
原崢立刻來了勁,頗意氣風華的說:“那是相當的好。”
我懶得聽他吹噓,光說不練假把式,我去鋪好了宣紙,備上筆墨,和原崢說:“來,我念你寫。”
原崢一臉疑惑,見我這個架勢又不像是玩笑,便走了過來,我便開始念,原崢就開始寫。原崢的字的確寫得很好,反正我那個狗.爬的毛筆字,我是不好意思拿出來比,等原崢寫完,他不可思議的看着我說:“晚晚,你確定要定這份盟約書嗎?現在是我們佔上風,不用這麼仁義的。”
我從他手裡接過那薄薄一張卻決定這兩個國家命運的宣紙,深吸了一口氣,說:“原崢,天下需要統一,但不是現在,我不會做趁人之危的事,況且大楚目前的能力,根本不夠再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大仗。只要天下寧定,其實有幾個國家,有幾個君王,又有什麼要緊呢?”
我從懷裡掏出臨走前楚徹交給我的印章,蓋上硃砂,落在宣紙上,硃紅的印章,格外的鮮豔,我拿起盟約書,摺好,和原崢說:“我去找步華,你再吃點飯吧。”
原崢嗯了一聲,我便走了,步華仍舊守在玄楨營帳裡,我去時,太監先去稟報,步華知道我是送盟約書來的,很快就出來了。步華身上有血,但不是他自己的,我一眼明瞭,那是玄楨的血,步華眼睛很紅,像是哭過,我看得有點礙眼,連忙別開視線,遞上盟約書,說:“將軍,盟約書衛玠已經蓋好印章,請將軍過目。”
步華接過盟約書,營帳裡玄楨又在咳嗽,步華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看向營帳,拿宣紙的手緊緊的握着,臉色十分的哀傷,他快速的打開盟約書,掃了一眼之後,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問:“衛公子爲什麼改盟約?”
我就知道他會問,我正色道:“首先,衛玠並不覺得拿一個女人的一生幸福來做政治籌碼是一件光榮的事,大楚也並不需要用一個女人來做幌子,兩國結盟,就要彼此信任,彼此依賴,若需要用女人來維繫這份盟約,那麼這盟約也如同一紙空文,是以衛玠刪除了盟約書上和親的條約。其次,以大楚目前的能力,要一統天下,人力物力財力各方面都不足,大楚仰仗貴國相助,能平息大趙的進攻已經實屬不易,戰火連天苦的總是百姓,與大趙一戰,勢必勞民傷財,致使民生凋敝,大楚需要休養生息,是以大楚願意與大玄定下盟約,十年內互相不侵犯,互爲友邦。將軍若是願意,便蓋下貴國印章,將軍若是不願,衛玠也別無他法。”
步華定定的看着我,神色十分複雜,最終他釋然道:“想不到,我步華竟然錯得如此離譜。”
我聳聳肩,笑道:“我不過是儘自己的能力,讓天下有幾個安寧的日子罷了。我向將軍保證,只要我衛玠在一日,大楚便會遵守這盟約一日,絕不違背。”
步華難得笑了一下,他朝太監吩咐道:“去把陛下的玉璽取來。”
太監很快取來了玉璽,步華蓋上印章,長吁了一口氣,把其中一份盟約書給了我,真心笑道:“步華替大玄千萬百姓,謝公子大義。”
步華說着,捧着盟約,就給我跪下,我一時傻眼,連忙拉步華起來,急道:“將軍大禮,衛玠受之有愧,將軍快快請起。”
步華巋然不動,我只好接過他手裡的盟約書,步華才站起來,玄楨又在咳嗽,步華手一直緊緊的握着,聽得玄楨一聲咳嗽,他臉色就難看一分,我實在不忍,便道:“陛下洪福齊天,不會有事的。”
步華勉強笑了一下,表情卻始終沉重的說:“但願吧,若能讓他健康平安,我願拿自己壽命去換。”
“將軍對陛下的用情,衛玠實在佩服,恕衛玠冒昧,不知接下來,將軍有何打算?”
步華定定看着玄楨營帳,喃喃道:“有時候我真的覺得走得很累,我和他,始終不被世人所容,但這愛就愛了,我如何能控制?見他如此痛苦,我只恨自己無能,以後?我們還會有以後嗎?”
步華捧着一張臉,無力的蹲下,我看着心裡頗不是滋味,蹲下身拍着步華的肩膀,說:“將軍既然愛了,何須管別人怎麼說?只要自己開心,只要能和自己愛的人相守,何必去理會別人眼光?世俗不容,是世人無知,我等凡人,何苦揹負那許多負擔,一味遵從衛道士的陳規禮教,到頭來白白蹉跎了大好韶華,遺憾的卻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