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都想起來了,我想起了原崢,想起了綠意,想起了商頌,想起了······楚徹!
我原來根本就不叫沈安寧,我也不叫向芸晚,我叫衛玠,是一個來自異世的靈魂,我活在21世界,因爲車禍穿越而來這個時空,成爲了向芸晚,我來這個時空第一個遇到的是楚徹,我對他幾乎是一見鍾情,但我卻看錯了他,他在幕後操縱着一切,他算計一切,他爲的是皇位,爲的是這天下,我們都不過是他手裡的棋子,不!我,什麼都不是!
我什麼都想起來了,我想起了那天在懸崖邊上發生的事,我想起了我的眼睛爲什麼會瞎,我想起來了······
我時常做的那個夢,那個夢裡救我的蓋世英雄,那個抱着我一同跌下萬丈深淵在我耳邊輕聲說“我陪你”的英雄,竟然是楚徹!
爲什麼偏偏是他,懸崖邊上我問他愛過我嗎,他說沒有,他從來就沒有愛過,於是我絕望的選擇了死,我以爲一切就這麼解脫了,一切就這麼······歸於空了,可爲什麼最後我沒死,他爲什麼又來救我,這樣折磨着我他就快樂了嗎······
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爲什麼這一切的情仇愛恨糾葛,要這麼痛苦的再次上演,向廷死了,楚徹將恨發泄到我身上,我既然借了向芸晚的身體,就應該承受這一切,這原本就是應該的,可爲什麼他要讓我愛上他,這是他的報復嗎?既然如此,楚徹爲什麼不殺了我?他現在是皇帝,這個天下都是他的,他還留着我做什麼?
難道說,他愛上了我?哈哈,我可不相信冷血無情的楚徹,他還會愛人。他根本就是無情之人,他豈會愛人?他只愛他自己,他留着我,不過因爲還沒有折磨夠我而已。
我想起出徵前,楚徹和我坦言,他說得那麼真切,那麼言辭綽綽,我信以爲真,所以我心甘情願陪他出徵,心甘情願爲他去大玄談判,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怪不着任何人,都是我咎由自取!
可原崢是無辜的,綠意是無辜的,小胖子是無辜的,所有人都是無辜的,他要報復,爲什麼不衝着我來!
我恍然想起我在天牢裡見到原崢時原崢的慘景,曾經的他,那麼瀟灑風流,那麼驕傲風華,可楚徹將他折磨成不成人樣,原崢,我欠他的幾輩子都還不清了,他原本已經和這一切都沒有了關係,可他爲了我,毅然的回來了,是我害了他,是我,讓他生不如死。
我悚然醒悟過來,如果不是爲了救我,原崢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也許他現在還是那個吊兒郎當的花花公子,花叢中過,卻片葉不沾身,也許他現在幸福的活着,也許······
還有商頌,他明明已經辭官了,他明明已經和這一切都毫無關聯了,可他爲了救我,慘死在亂箭之下。我不知道商頌過去和我究竟有怎樣的瓜葛,但他對我卻是真的,我想起他臨死前說的他已經錯過一次了,我也想起了,如果當初我一穿越過來就跟着商頌走了,就不會有後來的事,我不會遇見原崢,不會和楚徹再有什麼糾葛,可是,一切不會再給我重新選擇的機會,商頌死了,臨死還念念不忘要我記起自己是誰,我現在記起來了,可我記起來了,又能怎樣?這深宮裡全是楚徹的人,我的一舉一動全都在楚徹的掌控之中,如夢出賣了我一次,我不會再傻到去相信皇宮裡的任何一個人!
小胖子還那麼小,他在這皇宮裡,又該依靠誰,我可不會覺得楚徹會待他多好,即使他擁有太子的身份,但在皇宮裡,如果楚徹不待見,他仍舊過得辛苦······
······
我不敢再去想,我只要一想起這些事,就覺得心像是被誰一直用刀刺着一樣難受,但一切已經成爲現實,我沒有死,我還活着,一直被矇在鼓裡活了這大半年,被人當笑話看,被人當小丑看,夠了,這一切都夠了!
我要報復,可我又該怎麼做?
楚徹絕不會再讓我出宮,原崢是媚瀲來救的他,那麼他現在就應該在青城,雖然他已經變成那個樣子了,但至少他現在是安全的,青城有三十六地煞守護,再說楚徹也絕不會想到一層,也許雲錦會猜測到一二,但云錦會不會將這個猜測告訴楚徹呢?一旦雲錦將猜測說出來,依照楚徹的個性,只要有一線可能,他都不會放過,他勢必會帶兵一舉蕩平青城,三十六地煞儘管武功卓絕,可要抵擋楚徹的軍隊,卻是不可能的事實,如今青城的安危,就只看雲錦他心底究竟對古無殤對原崢還有多少顧念了。
我不能再這麼懦弱下去了,過去都是原崢不顧一切的來救我,現在也到了我來保護他的時候了,即使我手無縛雞之力,但至少我應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我從來懦弱,但現在,我應該堅強起來了,比起原崢所承受的,我實在比他太好過了。
我不知道原崢一個人在天牢裡是靠什麼活下來的,我記得他聽見媚瀲的聲音時,問了我是不是活下來了,我當時連他都沒認出來,可他仍舊心心念念着我的安危,他最終是爲了我才答應活下來,所以我不能死!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死!
雖然曾經我也一再的和自己說,我不能死,但都沒有這一次的強烈,我不能輕易再選擇死,我要活着,我要讓楚徹也嚐嚐,命運不在掌握滋味,我要讓他明白,被人玩弄到底是怎樣的感覺,楚徹,我們之間的戲,還長,我忽然不想就這麼放過你,你說過的,這輩子,我們就這麼互相折磨着過,也算是一種白首,只是我要的不是和你白首,我要的是你,也同我一樣,絕望!
神智漸漸的清明,我有了要活下去的動力,人都是這麼的,只要有了必須活着的動力,也就會變得堅強。
我仍然聽見身邊有人來來回回的走動,有人在給我看脈,我忽然動了動,我睜開眼睛,那御醫穿着的人立即驚喜道:“娘娘醒了,娘娘醒了······”
御醫的話一出口,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看着我,我心裡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我張了張口,卻發現嗓子很痛,我根本就說不出話來,那御醫也挺聰明,立即解釋說:“娘娘頭部受創,連日來又高燒不退,現下儘量不要說話,以免傷到嗓子。”
我也就不再說話,有人說:“我這就去稟報皇上。”
人羣裡有人喝住了他,我聽得真切,那聲音是趙佑志的,趙佑志聲音尖尖的,抑揚頓挫似的說:“站住!娘娘剛剛醒來,不宜多見人,除了劉御醫留在這裡看着,其餘人都退下去吧。”
“是,趙總管。”
等人都走完了,趙佑志走到我牀前,他臉上的笑倒有幾分釋然,他朝我作揖道:“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我沒有說話,趙佑志又說:“娘娘昏迷這段時間,皇上很是擔心娘娘身體,現下娘娘醒了,可是有什麼話要奴才給皇上帶去的?”
我仍然沒有說話,趙佑志看了看那劉御醫,說:“還請劉御醫去給娘娘把藥煎來給娘娘服下。”
劉御醫會意,忙不迭的點頭說:“趙總管說的是,你看老夫這記性,把這麼重要的事都忘記了,多謝趙總管提醒。”劉御醫笑着拍了拍自己的頭,徑直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