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說說笑笑,一杯茶喝畢,周至誠興致勃勃,說:“走,上海邊看看去。”
沿着彎彎的小道下到海邊,繞過那片海灘,只見海邊新建的碼頭旁,大大小小好幾條魚船停泊在碼頭。周至誠問方偉勳這些漁船爲何沒有出海。方偉勳解釋鄉親們也在休假,等過了國慶就起錨出海。周至誠笑着點頭,說不錯,不愧是新時代的漁民,做事就該勞逸結合。楊志遠在一旁笑言,書記就會表揚別人,是不是該批評批評自己,一工作起來就沒完沒了,什麼時候勞逸結合過。
“志遠,總算露出狐狸尾巴來了吧,是不是對以前跟着我沒日沒夜心存抱怨,現在藉機發泄。”周至誠哈哈一笑,說:“今天信步於此,不就是勞逸結合的表現。”
楊志遠嗤之以鼻,說:“要是王琳阿姨不到沿海來度假,您會到漁村來,說出來都沒人相信。”
周至誠搖頭說:“沒有假設,只有事實,事實上我們現在就漫步於海邊,看潮起潮落,雲展雲舒,所以你楊志遠的假設不成立。”
說話間到了碼頭。秀梅媽媽所在的漁村沒有什麼可以利用的資源,漁民的長處還是出海捕魚,小舢板只適宜於海邊作業,撈點小魚小蝦,聊以養家餬口而已,不可能幫助漁村走出困頓。張順涵和蔣海燕反覆商議後,決定取長補短,因地制宜,制定了一套完整的幫扶計劃。於是由蔣海燕資助一部分,鄉親們自籌一部分,集資購買了幾條50噸的漁船,此類漁船總長度大約25米左右,400馬力,適於近海作業。而且還由蔣海燕的財團出資,漁村的鄉親們出力,援建了這個小碼頭,修通了直達村口的公路。經過這幾年上下的努力,漁村的漁業捕撈船隊日益壯大,除了數十條近海捕撈的漁船,村集體還購置了二艘大型的遠洋漁船,漁村家家有事做,人人有錢分,終於得以發展,脫貧致富。
周至誠點頭,說順涵同志這個因地制宜的方案不錯,成績擺在這,不容置否。
今天安排周至誠書記他們乘坐出海垂釣的就是一條嶄新的近海漁船,銀白色的船體,在藍色的海面上閃亮光芒。
“不錯。”周至誠站在船下細細打量,然後看着張順涵,說:“順涵同志,在這樣的一條漁船上垂釣,是不是太奢侈了。”
張順涵笑,說:“今天風和日麗,適於出海,書記難得有興致,既來之則安之。爲書記您的安全考慮,漁船也不敢走遠,咱們就走出個二三海里,用不了多少油,花費不大。”
楊志遠知道周至誠還是擔心奢侈浪費,他笑:“書記,您就聽順涵同志的,自家漁船,看起來是個龐然大物,實則也就是一個道具,既然花費不大,能買來好心情,書記何樂而不爲。”
最終還是方偉勳的話打動了周至誠,方偉勳說:“周書記,這是條新船,新船講究的就是大富大貴,大吉大利,您這麼大個領導,本省貴人,開啓漁船首航,自然大吉大利,財源滾滾,今後這條船出海,哪還不趟趟順風順水,魚蝦滿倉。”
周至誠一看身邊之人,都是躍躍欲試,興致勃勃,自己難得陪夫人出來一趟,真要是死板到底,還真是敗了大家的興致,周至誠一笑,也就不再多說什麼:“這個方偉勳,盡給我灌迷魂湯,行了,這碗迷魂湯我周至誠今天喝了。”
張順涵一看周至誠同意上船,頓時鬆了口氣。漁船乘風破浪,起錨出海,方偉勳掌舵,漁村的十幾位年輕小夥子擔當水手,小夥子們一個個皮膚黝黑,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在海上勞作之人,水性自然個個都是浪裡白條,此爲張順涵特意部署,由方偉勳於漁村優中選優,負責今天船上諸人的水上安全。
爲免顛簸,船行緩慢,漁船以每小時幾節的速度航行。周至誠和王琳饒有興趣地站在方偉勳旁邊,看方偉勳掌舵,周至誠興之所至,還在方偉勳的指揮下,親自掌舵,小試了一把牛刀。
安茗在操控室看了一會,就閒不住了,到底是年輕人,好奇好動,安茗一拉楊志遠,與楊志遠手牽手來到船頭的甲板上,倆人依偎着迎風而立,看海浪在船頭翻滾,任海風揚發,水珠拂面,說不出的情致。
王琳透過操控室的玻璃看着甲板上情濃意愜神采飛揚的兩個人,不由地感嘆,說:“年輕,真好!”
二十分鐘後,方偉勳停船,下錨。此處景緻不錯,天藍海碧,魚兒成羣,絲毫不受潮汐影響,爲一天然避風港,遠處海岸線清晰可見,目光所及,自是風景這邊獨好,確是休閒垂釣之佳地,大家舉目四望,一時都是心清氣爽。
作爲漁村賓客,除了張順涵,大家都是第一次於海上垂釣。錨一經落定,大家拿起漁具,各找位置,準備開釣。自有方偉勳他們倆人一組,爲大家指點,充當臨時教練,指導大家操作。
漁船上,船釣所需的手竿和海竿等漁具一應俱全,船沿上還裝有魚竿架和手搖輪,此爲釣到大魚時,可以依靠魚竿架、手搖輪遛魚,此設施本是爲漁民們在船上枯燥之時,自娛自樂之用,現在派上了用場。
安茗一上去就拿起一根海竿,楊志遠微微一笑,挑了根手竿給她,安茗當即就不樂意了,噘起嘴,說:“志遠,你幹嘛,憑什麼你拿海竿,卻給我一根小手竿,很沒道理。”
楊志遠看着安茗嬌態可愛的模樣,只是笑,不說話。秀梅媽媽在一旁笑,說:“閨女,志遠這是在愛護你,海里的魚可不比山塘,海竿下竿,說不定會釣到幾十斤的大魚,你一個丫頭,又從未釣過魚,如何拉得上,搞不好,還會傷着自己,聽志遠的,用手竿。”
安茗看了楊志遠一眼,吐了吐舌頭,說:“你說清楚就是,幹嘛搞得這般神神秘秘的,真是。”於是乖乖地拿了根手竿,朝王琳跑去。
海魚多數是成羣結伴遊動,種類繁多,用小蝦、小魚、沙蠶、海蚯蚓當魚餌都成,船釣宜選暗礁衆多或者有沉船的地點,那裡是魚類覓食、棲息之處。方偉勳他們常年在海上找生活,對周邊海域自是瞭如指掌,有魚無魚,心中有數。此次錨船之處,就是這麼一處地點,船下暗礁諸多,魚類豐富,爲一天然漁場。
周至誠笑,說:“大家多加努力,誰釣上第一條魚,有獎。”
楊志遠笑,說:“不知書記的獎品爲何物?”
周至誠笑,說:“棒棒糖一支。”
張順涵笑,說:“書記,此獎品可有用意?”
周至誠笑,說:“‘棒棒’意爲很棒,很好,自是表揚之意。”
張順涵呵呵一笑,說:“就爲得書記表揚,志遠,這棒棒糖鐵定是我的了,你可別和我爭。”
楊志遠也是哈哈一笑,說:“只怕未必,這就得看你我之運氣。”
正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楊志遠和張順涵說說笑笑,那邊安茗已是歡呼雀躍,說:“兩位領導,別爭了,這棒棒糖是我的了。”
說話之間,安茗在方偉勳的幫助之下,迅速提竿搖輪,手起魚跳,一條500克重的魚於甲板上活蹦亂跳。是黃姑子,白裡透黃,十分好看。安茗笑,這魚可真好看。
周至誠在一旁哈哈大笑,指着張順涵和楊志遠直搖頭,說:“怎麼搞的,都是釣魚之人,還比不了安茗一個生手。”
張順涵自嘲,說:“書記,看來這魚啊,喜歡美女,對我和志遠不感興趣。”
周至誠一笑,說:“理由雖然牽強,但還算成立,志遠,你呢,你又作何種解釋?”
楊志遠笑,說:“在海里釣魚,這一斤重的魚也算魚,只能算蝦,我對這種小蝦沒興趣,我要釣就釣條大的。”
安茗說:“楊志遠同志,你就使勁吹吧,反正吹牛不上稅,那你趕緊的,釣條大魚上來,我們中午還等着美餐一頓呢。”
此時已是正午,秀梅媽媽她們早就把飯菜端上了甲板上的餐桌,雞鴨海鮮,時令菜蔬,很是豐富,此時就等魚兒出水,現釣現做,吃個心情,嚐個鮮。安茗這條黃姑子自然不夠,還需多釣上三五條才成。
安茗首戰告捷,周至誠、張順涵、王琳、蔡政宇陸陸續續都有收穫,黃姑、白姑、石斑魚等各色海魚,林林總總,色彩斑斕,十分好看,夠中午美餐一頓的了。楊志遠也有收穫,其牛皮吹得最大,收穫卻是最小,大家釣上的魚雖小,但總歸是魚類,楊志遠倒好,釣上的卻是海星。把安茗樂得花枝招展,說:“書記伯伯,您瞧瞧,這就是吹牛不上稅的結果。”
周至誠哈哈一笑,說:“志遠,我看你得總結經驗教訓,不然還真說不過去。”
中午於船甲板上就餐,天上白雲朵朵,水下魚翔海底,海水清澈見底,又有悠悠海風拂面,周至誠點頭,說於此種勝景之中就餐,還真是平生首次,感覺還真是不同尋常,不虛此行。
王秀梅說:“周書記,王琳大姐,今後有空就常來。以前來了客人都不好意思挽留,沒什麼好款待的,現在漁村的日子好過了,我是巴不得你們在這多住些天。”
周至誠笑,說:“安茗媽,今日能於海上垂釣,已是不易,別說是幾天,只怕是一天一晚,即便是我周至誠有心,只怕也是無力,身不由己,我可不敢奢求太多,小憩足矣。”
周至誠說話之間心有所動,就此給方偉勳獻上一策,周至誠說:“小方,所謂吃人家的嘴軟,今天承你小方村長熱情款待,現有一策,權當飯資。現如今國慶長假,各景點都是人滿爲患,小漁村位置偏僻,可供開發的旅遊資源不多,今日於海上船釣,感覺不錯,不同尋常,另有情趣。漁村漁船頗多,我看你可以與省旅遊開發公司接洽,聯合開發海上船釣此類特色旅遊項目,應該可以多條發展之路。”
張順涵和楊志遠一聽,周至誠書記獻上的此策還真是適合漁村的現況,一旦實施,很有‘錢’景。能得周至誠書記支招,方偉勳自是喜出望外,連連點頭。周至誠有心成全此事,他對蔡政宇說:“政宇,你給省旅遊開發公司打個電話,把漁村的情況先跟他們說說,讓他們幫助做個方案。搞好了,再讓小方村長上省城和他們細談合作事宜。”
楊志遠知道,有了周至誠書記的鼎力相幫,小漁村的特色旅遊遲早會收效顯著。楊志遠笑,說:“偉勳,你還不敬書記一杯。”
今天船上按周至誠的吩咐,沒有備酒,方偉勳以茶代酒,敬了周至誠一杯,周至誠笑呵呵地和方偉勳一碰,把茶喝了。
下午於船上繼續垂釣。方偉勳他們一同使力,自然斬獲頗豐,黃姑、白姑、石斑魚釣上了幾大簍,連王琳和安茗這種從未摸過釣竿的人都釣上好幾條魚,安茗一釣上魚就歡呼雀躍,整個甲板都流淌着她的笑聲。楊志遠下午總算扳回了些顏面,除了釣上幾條大的石斑魚,還釣上了幾條四五斤重的大鱸魚和一條几十斤重的大海魚,總算沒再引來安茗嗤之以鼻,不屑一顧的嘲諷表情。
周至誠看了看天色,收了釣竿,說:“順涵同志、志遠,今天收穫頗豐,戰況不錯,差不多了,該回了。”
王秀梅留客,說:“周書記,要不今晚就住在漁村如何。”
周至誠夜宿漁村,肯定驚擾不少,周至誠自是不願擾民,呵呵一笑,說:“安茗媽,不成啊,家裡一攤子事等着呢。”
安茗挽着王秀梅,說:“媽,您以爲書記伯伯想住就住,住哪都成,沒這麼簡單。”
王秀梅一聽,也就沒再挽留。方偉勳起錨,漁船直接回了碼頭。幾臺車早就於碼頭候命。今天垂釣所得,周至誠破例一回,允許所有在場司機、警衛以及其他工作人員人手一份,帶回家去,犒勞家人,歡度國慶。周至誠此舉讓所有人員大感意外,周至誠笑言,簍中之魚都爲勞動所得,不算受賄,國慶佳節,還勞大家忙前跑後,拿條魚回去犒勞一下家人,給家人一個小欣喜,此爲人之常情,很是必要。警衛戰士說,周書記我們就算了,拿回去給誰?周至誠笑,說那就拿回去給戰友們改善伙食。這可是正宗的綠色無污染海產品,本書記難得首肯,只此一回,下次可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大家哈哈一笑,不再客氣,樂得接受。
楊志遠這次可不講什麼客氣,讓方偉勳準備了兩個泡沫箱,放了冰塊,大魚不要,剩餘的黃姑、白姑、石斑魚都統統收歸司馬懿,打包,留待明天託運。周至誠在一旁笑看,說:“志遠,你這是幹嘛,雖然方偉勳是你大舅子,這樣又吃又拿的,成何體統,有損聲譽。”
楊志遠笑,說:“我上沿海跑這一趟之前,和縣長有承諾,犒勞其一頓海味,我可不想言而無信,他要知道這其中有書記您親自釣的魚,那還不美死他。”
周至誠笑,說:“你這麼一說,我還真不知道是該同意還是反對,隨你了,你愛咋地就咋地,我不管了。”
楊志遠跟周至誠已久,知道周至誠的心意,隨即交代:“至於今天這趟海上船釣的所有直接費用,沒有村集體買單的道理,偉勳,你是我大舅子,宰你沒商量,我看就由你私人承擔,到時我要看交費收據。”
周至誠呵呵一笑,對此表示認可。也是因爲方偉勳是安茗的哥哥,而周至誠視楊志遠和安茗有如自己的兒女,要不然,即便是方偉勳買單,周至誠對此也是絕不允許。
諸事安排妥當,大家依依惜別。王秀梅看安茗匆匆忙忙前來,這會急急忙忙又走,心裡多有不捨,眼睛紅紅的。王秀梅說:“閨女,下次回來,多住兩天,記得把舒凡帶來,給我這個做外婆的看看。”
安茗也是眼睛紅潤,說:“媽,我們每次來都是匆匆忙忙的,要不,還是您上我們那邊去住些日子,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多好。”
王秀梅點頭,說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那邊,張順涵有意抓住機會和周至誠更進一步,交代司機等下在高速入口自行回市,不必跟着,他搭乘周書記的便車就此回省城。周至誠笑了笑,說順涵同志,市裡沒事了?如果是因爲我的緣故而送我回省城,我看大可不必,很沒必要。張順涵趕忙說了實話,說自己這兩天輪假,除了想與書記同行,還因爲志遠難得來一次,一併陪陪他。
周至誠一聽張順涵這話實誠,微微一笑,也就由了他。汽車啓動,大家揮別。大家都有些疲倦,車上高速,周至誠發話,說大家不必顧忌形象,在車上小憩半刻,養足精神,晚上另有項目。
安茗一聽,饒有興趣,說:“書記伯伯,我不信,您這麼古板之人,能想出什麼好的活動項目來?”
周至誠笑呵呵,說:“在你安茗的心裡,我周至誠就這般不懂情趣。既然這次是你王琳阿姨到沿海來度假,我也就徹底放鬆一回,豁出去了,我們今天飯後就去KTV唱歌、跳舞,安茗我可告訴你,你王琳阿姨的歌唱得非常不錯,當年大學開聯誼會,她在臺上一曲《映山紅》,有如天籟,我當即就被她這首歌給俘虜了,丟盔棄甲,成了其一生的俘虜。”
王琳笑,說:“安茗,你別聽你周伯伯的,沒他說的那麼玄乎。”
安茗笑,說:“我不管這些,反正晚上我就要聽王琳阿姨唱這首《映山紅》。”
王琳笑,說:“唱歌沒問題,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得如實回答才成:你和志遠,誰追誰?”
周至誠笑,說:“安茗,這個問題屬隱私,可以不加理會。”
安茗笑,大大方方地說:“是我追的他,楊志遠同志的智商還行,可是情商卻是實在不敢恭維,這一點,楊志遠同志實在有必要跟書記伯伯好好學學。”
楊志遠笑,說:“還學?孩子都三歲多了,學無致用,學來何用?”
安茗直搖頭,說:“說你情商有問題,你還不服,孩子三歲多了,就不用獻殷勤了?”
王琳點頭,說:“安茗此話有理。”
楊志遠笑:“獻誰?”
安茗笑眯眯,說:“楊志遠,你這話有問題,除了給我安茗獻殷勤,你還想獻給誰?”
周至誠笑,言語卻是嚴厲,說:“給別的女人獻殷勤,我相信志遠不會,也諒他不敢,不然,看我怎麼收拾他。”
安茗一看周至誠嚴詞以厲,朝楊志遠吐了吐舌頭,忙說:“書記伯伯,我相信志遠,你肯定逮不到這樣的機會。”
王琳笑:“怎麼,這就開始心疼了,護着他?可別把他寵壞了。”
安茗笑,說:“王琳阿姨,放心,就他這情商,壞不到哪去。”
周至誠呵呵一笑,分別看了蔡政宇和張順涵一眼,說:“順涵同志、政宇,通知夫人們到省委賓館聚餐,晚上舉行家屬聯歡晚會,別讓夫人們都以爲我們是老古董,除了工作就不會生活了。也讓她們見識我們黨的高級幹部能歌善舞的一面。”
張順涵和蔡政宇一聽,都是欣喜若狂,都明白周至誠書記這話對他們來說意味着什麼。這個國慶長假頓時顯得熠熠生輝,彌足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