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定興一下子愣住了,他懷疑自己聽錯了,張鉉的先鋒,張鉉不是在江吅淮嗎?他的先鋒怎麼可能跑得如此之快!
遲疑了一下,他還是令道:“速帶他來見我!”
旁邊李世民本來要領令而去了,這一會兒他也停住了腳步,他甚至比雲定興還好奇,張鉉的軍隊怎麼來得這麼快?
不多時,士兵領着一名身材魁梧的銀盔白袍小將快步走來,李世民一眼便認出來,來者正是裴行儼。
雲定興和裴仁基的私交極好,裴仁基的幾個兒子他都很熟悉,尤其這個裴行儼,是裴家最出衆的武將,他當然更熟悉。
“元慶,你怎麼來了?”雲定興笑呵呵問道。
裴行儼上前單膝跪下行禮,“卑職奉我家主帥之令爲先鋒,特來勤王救駕!”
張鉉想參與勤王,當然可以理解,只是。雲定興疑惑地問道:“賢侄是從淮過來嗎?”
裴行儼連忙道:“我們在東平郡一帶圍剿孟海公殘部,聽到勤王之令,主帥立刻動身,又令卑職率一千騎兵先行,卑職過黃河後率軍奔行三天三夜,走井陘進入幷州,一路馬不停蹄趕到這裡。”
雲定興點點頭,“原來如此,賢侄辛苦了,先休息兩日再安排賢侄任務。”
裴行儼卻道:“卑職既爲先鋒,當然是不辭勞苦,先行探查敵情,卑職不用休息,願即刻出發!”
李世民一直在旁邊聆聽,他已經聽出裴行儼言語中的破綻,裴行儼說從東平郡到這裡奔行了三天三夜,而且是走井陘,且不說過黃河就需要不少時間,就說井陘,大部分路途騎兵難以奔行,至少要走兩天,裴行儼怎麼可能三天三夜就趕到這裡,五天五夜還差不多。
可這樣一來,他接到勤王令就有點奇怪了,勤王令可沒有傳得那麼快,只能說在勤王令之前,裴行儼就已經北上了,那麼張鉉怎麼會事先知道天子遇險?
但李世民心裡也明白,張鉉沒有旨意就派兵擅入河北,若被人彈劾就是一大罪,所以裴行儼才說他只用了三天三夜,這種勤王救駕之事估計也沒有人敢去深究。
李世民笑道:“大將軍,不如請裴將軍和卑職一起去探查情報,有裴將軍強大的騎兵,我們就能更充分地掌握突厥軍隊的情報。”
張鉉並沒有加入雲定興的軍隊,雲定興當然也不能指揮裴行儼,裴行儼要走,他也攔不住,李世民便正好給了他一個臺階,他便笑道:“裴將軍可願意和李校尉一同前去查探突厥大軍的情報?”
裴行儼看了一眼李世民,點點頭道:“多謝大將軍給卑職這個機會,救駕如救火,卑職希望立刻出發!”
李世民欣然笑道:“裴兄,那我們就走吧!”
不多時,裴行儼和李世民率領一千三百餘名騎兵離開了樓煩關,向北方的馬邑郡方向奔去,雲定興冇望着他們走遠,心中還有點擔憂,萬一宇文述強令自己跳進突厥人陷阱,那可怎麼辦?
天下勤王令發佈過後,正在東平郡剿匪的張鉉立刻率五千軍隊從範縣渡黃河北上,不過他並沒有像裴行儼那樣走井陘,因爲裴行儼早已提前渡過黃河,藏身在趙郡一帶,所以走井陘對裴行儼更加便利。
張鉉走的是滏口陘,入口在魏郡北部,向西北方向穿過太行山,進入上黨郡。
這天上午,張鉉率軍隊抵達了魏郡郡治安陽縣,大軍距離縣城還有十里,旁邊秦用笑道:“二叔,我去前面看看吧!”
秦用是在範縣渡黃河時跑來加入張鉉的勤王之軍,當然也得到他的義父秦瓊的同意,張鉉也明白秦瓊的苦惱,裴仁基沒有去勤王的打算,秦瓊不想失去立功機會,便讓義子秦用來替代他自己北上。
張鉉笑着點點頭,“當心一點!”
“我知道了!”秦用大喊一聲,他率領十幾名騎兵向縣城奔去。
張鉉頗爲喜歡秦用,熱血正直、忠心而不迂腐,初生牛犢不怕虎,如果有可能,他想和秦瓊談一談,把秦用留在自己身邊。
不多時,秦用又奔了回來,他十分驚訝道:“二叔,縣城那邊有一座軍營,裡面少說也有兩萬軍隊。”
張鉉一怔,魏郡應該沒有軍隊纔對,哪裡又跑來兩萬軍隊?
“是楊義臣的軍隊嗎?”
“應該不是,看起來倒像是民團。”
這時,遠處騎馬奔來了一羣官員,爲首是一名六十歲左右的老官員,後面幾名官員略微年輕。
“歡迎張將軍來魏郡!”
爲首年老官員上前笑道:“在下是魏郡太守方煥珍,去年在京城見過張將軍。”
張鉉卻想不起自己幾時見過這個方煥珍,估計是吅英雄會期間,很多人都認識他,他卻不認識對方,不過這可是魏郡太守,張鉉還想從他這裡得到糧食補給,張鉉便笑着回禮道:“勤王令催得急,我沒有事先給方太守打招呼,打擾了。”
“哪裡!哪裡!張將軍當初剿滅張金稱,我們魏郡上下人人感jī將軍,而且將軍軍紀嚴明,這樣的軍隊我們鼓掌歡迎。”
方煥珍又給張鉉介紹身後一名官員,“我來介紹一下我們魏郡新任郡丞,張將軍應該認識。”
只見這名官員年約四十歲,目光清澈,方面大耳,長得相貌堂堂,張鉉一眼便認出了他,東萊郡郡丞楊善會,原是清河郡郡丞,逃避張金稱之亂寄居北海郡,張鉉知道他極爲能幹,便任命他爲東萊郡郡丞,只是他怎麼被調到魏郡,自己居然不知道。
楊善會上前躬身施禮,“張將軍,好久不見了。”
張鉉微微一笑,“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故人,楊郡丞別來無恙?”
“多謝將軍關心!”
楊善會笑得很勉強,顯得有些心事重重,張鉉心中更加疑惑,但他暫時不露聲色,又笑着問方煥珍道:“我聽手下說,縣城那邊有軍營,還有兩萬軍隊,這是哪裡的軍隊?”
“張將軍有所不知,聖上下詔天下勤王,我們身爲臣子,自然義不容辭,我們魏郡、武陽郡、襄國郡、武安郡、汲郡等五郡太守紛紛響應天子詔令,招募了兩萬民團鄉勇。”
張鉉暗暗嘆息,各個郡果然趁機募兵了,這個口子一開,再想收回來就難了,各地方官府有士族支持,完全可以和朝廷抗衡,就算來十個御史也沒有用。
張鉉笑了笑道:“既然我們大家都要去雁門郡勤王,不如結伴同行如何?”
方煥珍猶豫一下,他們所謂勤王只是裝裝樣子,哪裡會真的和突厥軍作戰,最多到樓煩郡就要停步了,跟張鉉北上不是找死嗎?再說,萬一這支軍隊被張鉉控制住怎麼辦?
方煥珍乾笑一聲道:“將軍有所不知,襄國郡的鄉勇還沒有過來,我們要晚幾天才能出發,就不拖累將軍北上了。”
張鉉明白他們的顧慮,也只是說一說罷了,他便不再堅持,笑道:“救駕如救火,我就不等了,另外我軍隊乾糧不足,能否請方太守支援一下。”
“沒問題!將軍的糧食我們包了。”
這時,郡丞楊善會終於忍不住上前道:“方太守,不如屬下替張將軍帶路過滏口陘吧!”
方煥珍冷冷看了他一眼,沒有一點阻攔冇的意思,他轉過臉,臉色立刻變了,滿臉堆着假笑說:“這是非常好的建議,滏口陘路途複雜,必須要一個嚮導才行,我完全贊成楊郡丞的建議,楊郡丞儘管前去,郡中事務我自會安排!”
他們兩人之間關係之惡劣,連張鉉都有點看不下去了,估計這個方太守把楊善會帶來見自己,就是有丟包袱的意思。
這一刻,張鉉爲從前自己提拔官員的遭遇充滿了愧疚,也讓他更加堅定要返回青州。
楊善會期盼地望着張鉉,張鉉看出了他眼中的懇求,便點了點頭,欣然笑道:“我確實需要一個嚮導,那就煩勞楊郡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