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酌了許久,趙無眠也沒有想到,送什麼給江楚堯。像江楚堯的性格,燦爛如他,熱情如他。這樣的性格與趙無眠格格不入。
也怪不得趙無眠想不出,江楚堯要什麼。兩個毫不相干的人,因爲一場突出起來的禍事,拜了同一個師父,成了師兄弟。
趙無眠從沒有朋友,到總被熱情的人拉扯着,不斷的向着溫暖靠近。
趙無眠想感激江楚堯,但他又實在想不出在江楚堯要些什麼。
深夜輾轉,趙無眠突然想吹一首曲子,雖然想到會打擾江楚堯休息,但他還是吹了。
wωω ✿тт kǎn ✿C○
不過,顯然他多慮了。江楚堯睡得很沉,並沒有被曲聲吵醒,甚至因爲他曲子吹得悠揚婉轉,讓江楚堯的睡眠更沉了些。
一首曲畢,趙無眠好似突然知道要送江楚堯些什麼了。
“眠眠,明日便是我的生辰了,你可想好送我些什麼了?”江楚堯絲毫不知臉面爲何物,不僅主動向別人討要,還不斷的催促着。
趙無眠頷首,道:“知道了,我已準備好。不過不知你是否會喜歡,並不貴重。”
“我不喜歡貴重的東西,我只是希望眠眠能送我生辰禮。尤其是十八歲的生辰禮,格外重要。在眠眠生辰的時候,我也會送你。”
“送你禮物,不是爲了要你回禮。”趙無眠道。
“我自然是知道的,眠眠是高山,是在天間的小仙子。自然不像我這樣的凡夫俗子,會討要生辰禮。但我這樣的凡人,願意在小仙子生辰的時候送他一份禮,甚至願意爲每日爲你燒香,祈禱。”江楚堯湊近趙無眠,眼裡全是笑意,燦若星辰。
他一靠近,趙無眠就覺得在這日漸冷的冬季,好似太陽靠了過來般溫暖卻又帶着莫名其妙的躁動。
江楚堯大概有什麼魔力吧,總是像太陽一樣溫暖着趙無眠。夏日的時候,不會讓他覺得炎熱,冬日卻會讓他覺得溫暖。一年四季,無論何時好似只要在江楚堯只要在他面前,便可以暫時放下心中複雜輾轉的情緒。
但趙無眠心裡清楚,他萬不可讓自己越陷越深。
十八歲生辰宴後,江楚堯就要下山除祟遊歷了。趙無眠免不了要跟着江楚堯,藉由下山。
總在仙山,難免會對山下是知之甚少,江湖上流傳的奇聞異事,縱然會傳到山上,卻也不比自己下山一一打聽來的清楚。
十年雖長,但一切要從現在就開始瞭解掌握,若是自己可以把事情做得漂亮些。讓江楚堯毫無察覺,他是否還可以同他像現在這樣,被他溫暖着。
江楚堯見趙無眠未說話,以爲他又不好意思了,道:“眠眠,你不要不好意思啊,我沒有別的意思。”
趙無眠微微點頭,笑了一下,道:“你快去練功吧,小心師父在你生辰前一日訓你。”
江楚堯笑了笑,轉身跑了。少年意氣風發,縱在冬日,也仍讓人覺得精神無比,燦爛無比。
夜晚,趙無眠躺在牀上守着時辰。就是他第一次這麼晚睡。他想等子時給江楚堯說一聲“生辰喜樂”。
他知道自己這麼做有些出格,有些不像自己的作爲,甚至可能會讓江楚堯覺得自己逾矩了。
但是趙無眠十分想這樣做,這是他給江楚堯的第一個生日,也是江楚堯的十八歲。趙無眠,日後難免會有許多地方要利用到他,算是賠罪吧。
快到子時時,趙無眠站在了江楚堯的門前,正猶豫着要不要敲門。
想了那麼多,到做的時候還是難免猶豫。
正在他猶豫的時候,江楚堯突然打開了門。趙無眠嚇了一跳,有些錯愕,有些尷尬,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江楚堯看到趙無眠,又驚又喜,一瞬間臉上堆滿了笑:“眠眠,你可是在等着祝我生陳快樂?”
趙無眠怔怔的點了點頭,道:“生辰喜樂,江楚堯。”
江楚堯笑得好像孩子,眼神裡是天真無暇的熾熱:“謝謝眠眠。生辰禮呢?”他伸出手向趙無眠討要。
趙無眠看着江楚堯幼稚的模樣,覺得這少年天真爛漫,眸子乾淨澄澈,比他好上千千萬萬倍。
他拿出自己的玉簫說:“師父給我的玉簫用了許久,一直未取名字,想不到合適的。實在想不出送你些什麼禮物合適,覺得你什麼都不缺。思來想去,決定把這把玉簫命名的資格送給你。”
“你可以給這玉簫取個名字。”見江楚堯未說話,趙無眠補充道。
趙無眠本就躊躇江楚堯會不會不喜歡這個禮物,他看到江楚堯愣愣的樣子,頓時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羞愧。
他覺得自己這禮物太過敷衍了些,剛想道歉,就聽見江楚堯說:“真的嗎?眠眠。謝謝你。”聲音帶着哽咽。
他擡起頭看江楚堯,才發現那個平日裡堆滿笑意的眼睛,此刻卻泛起紅眼圈兒,眼裡還噙着淚水。
任他怎麼也想不到,江楚堯這個被他覺得像陽光一樣的男孩兒,會因爲他一個連物品都沒有的生辰禮,感動的紅了眼眶。
趙無眠更緊張了,他說:“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你無需這樣。”
“眠眠,這是你日後要用許久許久的靈器啊,怎麼不重要?”江楚堯一把抱住趙無眠,少年的熱氣和在冬夜裡站久了的冷氣夾雜在了一起,讓趙無眠一時間有些僵硬和失神。
但江楚堯含着熱氣的聲音卻一字不落的全進了趙無眠的耳朵:“眠眠謝謝你,將來無論怎樣,我定會護你一生。“
深夜寒風吹着兩個少年熾熱的心,那一刻無論是趙無眠還是江楚堯,兩個人都覺得他們之間的情誼好像又重了幾分。
月光照耀在他倆身上,爲他們兩人添了一抹顏色。趙無眠站在月下,江楚堯覺得他更像仙子了,僅他一人的仙子。
他覺得眼前這個人往往是束之高閣的,今日卻突然下了凡間,送了他一份他不敢想象的大禮,他欣喜若狂,卻也惶恐極了,他怕這一切是做夢,又怕眼前這人不甚真實。
他不知道的是,趙無眠心裡同他一樣的想法。
江楚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他只知道一遍遍的說着”謝謝你,眠眠。我定會護你。”
從前江楚堯與師兄弟玩的都很好,但從未遇到像趙無眠這樣的一個人。覺得不好接近,卻又江楚堯不差。總是將江楚堯拒於千里之外,總是不愛說話,偶爾又對江楚堯極其毒舌。總是沉默,總是清冷,卻會送出這般讓江楚堯覺得十分浪漫的禮物。
趙無眠看着江楚堯的反應,心裡開心極了,但表面上他還是冷靜剋制的站在那裡。只是嘴角噙着一抹淺淺的笑:“夜深了天也冷,先進去吧。明日想好了告訴我。”
江楚堯卻道:“不用明日。我現在就可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