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太子今日是微服出遊,容貌蒼白氣質溫和,並不能同百里宗律浴血沙場練就的殺伐之氣相比。既無殺伐之氣,便少了一份壓迫感,因此在場的衆人只道傻太子大約是位貴客,卻無人將他往太子身份上想。
“哦,原來是九王爺的朋友……瞧起來這般年輕,請問公子是做什麼的啊?”素縷的媒婆病又犯了,見傻太子長得好,又比霍明珠年長的樣子,迫不及待地刨根問底,全然聽不進霍明珠方纔的叮囑。
傻太子似乎還沉浸在被霍明珠“輕薄”的委屈之中,瞧了霍明珠一眼,又迅速撇開,支支吾吾道:“孤……姑娘,在下不過是個生意人,家父在京中略有薄產,不值一提,僥倖能與九王爺結識,慚愧之極。”
霍明珠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呵,這傻太子真逗,若他父親坐擁整個天下也算略有薄產,整個天下誰還敢說自己有錢?
“公子家中是做什麼生意的?預備在京中待多久?”素縷不死心地繼續問,任何適齡男兒皆是她家小姐的良人備選。
“在下……”
“公子,你既與九王爺相熟,是不是生意已經做到了皇宮裡頭?我聽說皇宮裡給陛下和太子爺他們的吃穿用度一律都是最好的,你可曾進宮看過?可曾得見皇太后的聖顏?”
太子預備答覆素縷的話,被接下來霍懷玉的追問扼殺在脣齒間。霍懷玉睜着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無辜又無害地等着太子的答覆。
霍明珠知道,霍懷玉未必是對太子的商人身份感興趣,而是因爲聽說太子是百里宗律的朋友。
“……不曾,家父不過做些布匹等零碎生意,雖是有達官貴人常來,但皇宮大內怎能隨便進得去?聖上和太后老人家身份何等尊貴,又豈能隨便見着?小姐說笑了。”
若是霍明珠不曾看錯的話,太子望着霍懷玉時,星目帶着打量,且瞧得極爲認真,全然不似對待她時的拘束。
以霍懷玉的姿色和那張人見人愛的天真模樣,甚少有男人會不喜歡她,尤其當她用那雙眼睛望着男人,帶着天生的勾引意味時。
既然傻太子喜歡,她霍明珠索性做個好人,爲他們牽一牽線便是。
因此,霍明珠牽起霍懷玉的手,衝傻太子笑道:“白公子,說了這些,竟忘了介紹,這位便是我的小妹霍懷玉,年方十三,人小,還不太懂事,盡口無遮攔了,還請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說完,霍明珠又拽了俞彤過來:“這是我的表姑俞彤,年方十九,也是待字閨中,正在我家中做客。”
傻太子掃了霍懷玉同俞彤一眼,又移回了目光對上霍明珠的眼睛,見她神色平靜地爲他取了個姓氏,介紹着她的姐妹和表姑,一副歡喜模樣,他忽然就不想再同霍明珠呆在一處——
“霍小姐、霍二小姐和俞小姐都是一等一的美人,霍二小姐尤其天真無邪,在下今日可算是一飽眼福,又怎會計較那些小事?本想同三位美人再好好聊聊,奈何家父有言,讓在下禮佛完畢便回去,恐怕要失禮了。”傻太子維持着佳公子模樣,彬彬有禮地道着別。
霍明珠意外,傻太子不是要認識美人嗎?這麼快就要走?方纔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勁兒哪兒去了?
不過,霍明珠也不真的打算留傻太子,他不在,她會自在許多,還有一點難以啓齒的原因——她還怕傻太子一時興起,未瞧上霍懷玉,卻瞧上了俞彤,到時候她的計劃便要從頭再來功虧一簣,那多不值當。
“既然公子執意要走,那明珠便不強求了,改日再與公子一聚。”霍明珠也說起客套話,預備送他們主僕離開。
“公子慢走,有空常來坐坐啊!”素縷是個沒腦子的,心直口快地揮手笑道。
“若公子不嫌棄,他日可與九王爺一同來將軍府坐坐,讓懷玉做東道主招待二位!”霍懷玉仍舊維持着可愛的笑容和乾淨的眼睛。
“公子好走。”俞彤有禮貌地行了一禮,全然是青城人的規矩和禮節。
傻太子的臉忽然憋得通紅,連話都不願再說了,點了點頭,嗯了一聲,轉頭便走。他腿腳修長,走起路來不當回事,不一會兒就走出老遠,給人一種像是迫不及待逃離的錯覺。
霍懷玉站在霍明珠身邊,望着傻太子遠去的背影,撇撇嘴道:“對這種人,姐姐何必在意?聽他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興許他說什麼和九王爺是朋友,也只是瞎說的呢!連皇宮大內都沒進去過,卻說是做生意的,恐怕算不得是富甲一方的商賈……而且啊,娘說過,商賈在大雍國最是沒出息,連個舉子都不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