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清晨,到了上早朝的時辰,昭王卻還沒有睡醒。侍女們在外面等了很久,房間都沒有一點動靜。
她們推門而入,發現桌上整齊地放着大紅色的王袍朝服,赤金王冠,玉帶,進宮的金牌,還有王爵封印等。
昭王不見了。
這一日,羲皇身體不適,免朝。
她扔掉了從簡言懷府中帶回的那本書,然後在原來的位置,放上了一本《溪林漫記》。
起風的黃昏,羲和站在攬月閣上,望着遠方。跟簡言懷的那副畫中一樣,一個挺拔落寞的背影。
莫逸哥哥,相忘於江湖吧。
簡言懷輕輕走了過來,與她並肩而立。
“都辦好了,放心吧。”
她轉過頭,對他勉強一笑:“對不起,哥哥,這件事情,本來不應該交給你的,可是我不信任其他人,我自己跟梵東說不清楚……”
他伸手輕輕攬過她,讓她在自己的懷中放鬆下來:“跟我,還有什麼應該不應該。”
懷中的她卻無力地喃喃自語:“我真的說不清楚,我自己也不清楚,我這樣,到底是對,還是錯?”
簡言懷抱着她,用手撫摸着她的臉想要安慰她,卻摸到了涼涼的東西。
他有點慌,他見過她果斷背後的深思,見過她堅定背後的猶疑,見過她淡然背後的憂心忡忡,但是卻沒有見過她這樣失魂落魄的樣子。
從她下決心讓莫逸離開開始,一步步她都走得堅定,她決定的事情從不回頭。這是莫逸真的走了,她卻好像丟掉了自己的三魂六魄,茫然無措地留在原地。
有關莫逸的事情,以前她經常跟他說起,他們的往事和回憶,可是他們之間關係發生變化之後,她很少跟他提及了。
現在,她卻在自己的面前,無法掩飾自己的失落和感傷。在自己的懷中,放縱着自己的脆弱和無助。
“兮兮,這不是你的錯,從來都不是你的錯。無論你怎樣做,都是對的。”他試圖安慰她。
可是她卻流着淚搖了搖頭:“他是跟我一起長大的哥哥,可是我對他做了什麼?我殺了他父母,讓他無家可歸,然後又將他趕走了……我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這麼錯過……爲什麼……會這樣……”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流過淚了。
簡言懷抱着她,發現自己居然有那種青澀的年紀纔有過的手足無措。他不知道該怎樣,才能緩解一下她心中沉重的悲傷,他低頭貼着她的頭髮,撫摸着她流淚的臉龐。一點一滴,打在自己的心上。
“我從一開始就是錯的,我不應該送他下泉劍,我看着兩把一樣的劍,覺得好玩才送給他的,我不應該讓他和我一起學劍,不應該讓他捲入我的宿命,一開始就錯了,爲什麼沒有人告訴我……”
“他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他再也不會理我,再也不會了……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啊?”
她失去理智的絮語和着她的眼淚,打溼了自己的胸膛,心頭密密麻麻地生長起繁複的思緒,直到他們一點點將自己的意識全部佔據,填滿。
他已經無法思考,憑藉自己的本能,低頭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