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轉向另一邊,當王恕的馬車晃晃悠悠的來到右衛城門前的時候。卻是發現右衛城門緊閉。隨扈的錦衣衛馬上就是叫門,卻不成想剛剛走到門邊就是一具屍體掉下城樓。砰的一聲將所有隨扈王恕的錦衣衛嚇的紛紛抽出刀來,有人大喊“快快保護王大人,退!”
瞬間,馬伕就是驅趕着馬車轉換方向,想着來時方向狂奔而去。坐在馬車上的王恕還沒喲弄清楚什麼情況,在馬車裡被顛的七上八下死命的抓住窗戶不放手,一邊大喊“何事!”
“巡撫大人,右衛有變!我等得速速離去!”馬車外總旗大聲的向王恕說道。
“不要驚慌,停下。”在馬車已經是跑出一里地外的時候,王恕命令馬車停下。王恕出了車廂站在馬車之上就是極力向右衛城樓上看去,但是人老視力不好的王恕幾乎只是能夠看個朦朦朧朧的。所以他對旁邊錦衣衛總旗說道“牛總旗,你快看看,右衛城牆之上是否是有我大明之兵。要是韃子我等剛剛也是不可能近到城門,右衛一定還是在大明手中!”
牛總旗定睛極力向城樓上張望,但是城樓上什麼都是沒有。別說人了就是有關於大明旗幟都是沒有,不過很快牛總旗就是發現了城牆一角上一個很是不現眼的小旗子,那是一面錦衣衛小旗的頭盔上的小旗,要是不注意還真就是看不到呢。
回過身牛總旗就是叫到,快放信號。這時後面的一個力士也是一點頭,迅速從自己懷中掏出一個響箭與火摺子,一點燃響箭就是帶着刺耳的聲音衝向天空。好一會兒右衛城中才是有着一支相同的響箭直衝雲霄,聲音也是傳到這邊牛總旗等人的耳朵裡。
“大人,右衛還在我們手上,裡面有我們的人,我們現在是否進城。”牛總旗雖然錦衣衛但是他是直接從天子哪裡領了聖旨護送護衛王恕的,所以當然是要暫時聽命與王恕的命令了,所以纔是有此問。
“進城,當然要進城!你可以和城內聯繫上嗎?若是能夠聯繫上,我們馬上進城右衛不容有失!”王恕很是堅定的說道,雖然一入暮年但是王恕身上的那股正氣從來充足,並不因爲歲月而被打磨絲毫。以前是王恕今後也只會是王恕。
而此時右衛城中,縣衙所處街道的中間,就是新立的福生所衙門。魏李還有樑儲正是一臉的嚴肅的相對而坐,兩人各自心中思索着事情都是不說話,他們不說話左右也是不敢多嘴只有陪着他們一起沉默。
樑儲是前天與趙寧一起來右衛城,樑儲一到就是開始執行聖旨。那便是抓捕右衛縣令吳能,主溥孔之,縣丞吉永以及典史牧立,還有右衛指揮使趙過。可以說右衛上下都是被抓,當時樑儲設想的是有着錦衣衛還有魏李的幫助,此番能夠輕鬆拿下。但是樑儲確實輕敵了,如今兩天過去樑儲只是成功抓捕了典史牧立一個而已,其他人幾乎是在樑儲還有趙寧封城之後,都是龜縮家中負隅頑抗。現在因爲人手不多,樑儲魏李以及趙寧只有着重與對城牆的封鎖,再是等待援兵。由於重要的是要封鎖住右衛指揮使趙過的府邸,不能讓他和外面的右衛有任何的接觸,不然就是有大亂子了。
剛剛在城頭之上被錦衣衛砍死,推下城頭的就是這些人派出來通信的。
城中情況瞬息萬變,就是樑儲自己此刻都是有些擔心,局勢會不受控制。所以一直是愁容滿臉,其實一旁的魏李其實也是一樣。甚至比之樑儲來說現在的魏李要更加慌亂一些。他初次爲官,從當官之日起到今年滿打滿算沒有三個月。一切官場上的東西魏李是一概不懂,而抓捕一個正經的縣令還有一個軍隊的指揮使這樣的事以前魏李想都是不敢想。本來樑儲來了他心中還是很有底氣的,但是現在樑儲也是這般讓魏李怎麼能夠不慌呢?
兩人相對無言的對視很久之後,魏李纔是小心翼翼的說道“樑大人,要不我們逐家強攻吧!再是拖下去怕是不秒啊!”
“魏大人啊!本官也是想強攻啊,但是我們現在人手不夠不說,一旦是我們放棄固守城牆那麼一定讓這些逃了出去,不知道會引起什麼後果。現在只有將他們困在城中,只有困在城中那麼外面的右衛就是不敢有任何動作。”樑儲很是懊悔的對魏李說道。
“但是即便我們現在隔斷了城中和右衛的聯繫,但是時間一長右衛大營之中,一樣也是會發現。那時他們主動前來詢問情況,我等又是如何自處?我等有抓人的聖旨,但是沒有調動右衛的聖旨啊。”
說道這裡,樑儲與魏李又是陷入了沉默之中。就是在兩人快火急上房的時候,錦衣衛百戶趙寧匆匆忙忙來到兩人跟前說道“兩位大人,天子新晉大同巡撫王大人已經進城,正在趕過來!”
魏李與樑儲一聽頓時大喜,樑儲更是很少有的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暢快說道“哈哈,大善,這些本官到是要看看這些個粗坯要怎麼頑抗。”
“來人,隨我一起前去迎接巡撫大人!”
衙門口,看着王恕的馬車來到。樑儲還有魏李就是飛快迎上去,像是見到了救命的那根稻草。
王恕見兩人前來,一番見禮認識之後也是沒有多少廢話,問道“城中情況如何?”
“幾個欽犯現在都是在家中負隅頑抗,下官懇請巡撫大人調右衛之兵剿滅!”樑儲對着王恕請求道。
但是王恕卻是拒絕了樑儲的建議,摸了摸白花花的鬍鬚沉聲說道“不可,右衛糜爛,右衛之兵亦是!”說着王恕看了看樑儲還有魏李之後說道“二位現在馬上將所有可召集的可信可用之人集合,由本官親自帶領個個擊破。牛總旗你現在馬上就是前去右衛大營宣陛下聖旨,賜餉!”
就像是在暴風雨中遇到一座島嶼,王恕的來到安定了所有的心同時也是將魏李與樑儲兩人臉上的愁容一掃而空。很開人手召集完畢,按照王恕的意思原先在城頭守着的人多是被召集起來由王恕帶着一家一家前去捉拿人犯。先禮後兵是王恕這些文官的必要流程之中,但是見講禮不停王恕也是沒有客氣,一聲令下開始強攻。第一個就是主溥孔之,很快在將孔家二十人的家丁盡是砍殺之後,主溥孔之與其家人全部就擒。
第二個就是縣丞吉永,作爲一縣之貳。吉永這些年在右衛可是沒有掃折騰家丁都是當地的地痞流氓還有幾個軍中的老卒,加上吉永爲人很是霸道家中竟然有弓箭刀槍等禁物。不過王恕也是管許多依舊是選擇強攻,一番打鬥下來趙寧還有牛總旗兩個總旗一共一個百戶的錦衣衛,竟然是有傷亡。
之後便是吳能,待到縣令吳能被慶擒之後。在面對指揮使趙過那規模不小,守衛很是嚴密的府邸之後。王恕選擇了停止強攻,這趙過之家中可是有着不少的右衛士兵,雖然趙過腦殘沒有想着強攻出去而是待在家中頑抗,但是這也是因爲手邊的確是有着實力的。
不過就趙過的這樣腦子,竟然能夠在右衛當上指揮使,也難怪去年右衛面對韃子五千餘衆打不過韃子一個千夫長隊,丟盔卸甲啊!
“如你們所說,這趙過家中有着近百家丁爲何不敢衝殺出來。”在趙過的家門口,王恕實在是忍不下心中的疑問,所以想魏李還有樑儲問到。
“撫堂有所不知,這趙過乃是一個嗜色嗜財之人,酒色之徒一心只有女人錢財,此前竟然想帶着數十箱財寶還有十幾個小妾女人有家丁護着一起衝出去,但是出了門口被下官尋了破綻死死頂回去了,丟下兩三箱子珠寶之後再不敢衝擊了。只是不斷派人想乘着夜色出城,但是都是錦衣衛察覺了。此後,他便是在家中頑抗,抗旨!”魏李說過之後,王恕聽了先是大愕後是苦笑搖頭,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如此人爲將,右衛何來安全之說。
危機臨頭了,想着卻還是要帶着財寶女人一起。正是一個廢物!
知道趙過是這樣一個人,原先還以爲趙過又是計謀的王恕也是沒有了多少耐心,一揮手說道“趙百戶,儘快解決吧。本官還是有着其他事情要辦了”隨意的吩咐了一下,王恕就是帶着魏李還有樑儲走到一邊,冷漠看着前面的府邸。而趙寧一聽了就是抽出腰間戰刀,大聲喊道“兄弟們,隨某衝!”
“砰”一聲大門被猛烈撞開之聲響起之後,再是一陣喊殺之聲身材臃肥一臉傷痕的趙過就是被託死狗一樣託了出來。到是他府上那些本是軍中好手的家丁都是成了他的犧牲品,原本做軍爲國現在做賊被剿滅,誰對說錯誰知道誰清楚呢?
當時間來到未時末,王恕帶着人來到距離右衛城不遠的右衛大營,看着校場之上皆是一臉茫然的右衛士兵,登上點將臺說道“本官大同巡撫王恕奉聖旨,捉拿右衛縣令及右衛指揮使趙過等叛賊。現在爾等聽本官命令,所有人全部留營不準隨意走動,出營。違者,砍!”
看着王恕那威嚴的樣子,當官不久的魏李很是羨慕甚至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是可以想眼前這位老大人一樣,威嚴無比。但是當官多年的樑儲確是知道眼前的王恕,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啊。從司經局記載以及朝廷傳言,這位老大人可是英廟時就是爲官,到現在是已經歷經四朝。所任的官職已經是不知道有多少,也不知道是幾次上幾次下了。雖然是進士出身但是這位老大人確是沒有走一般進士爲官的路子,翰林期過後這位大人就是去了大理寺,由此開始輝煌的爲官履歷。相當年,這位大人在與懟過首輔,罵過閣員,頂過汪直,巡撫雲南連黔國公沐琮都是不得不敬,沐國公以下那個不謹慎地服從政令?
就是英宗皇帝他都是罵過,當時就是有歌謠:“兩京十二部(指北京、南京的六部),獨有一王恕。“,到了當今登基初始這位大人復職尚書吏部尚書當天,就是有着幾十人拿着脫下自己的烏紗帽灰溜溜的滾出京城。在劉澤之前的,就是這位老大人保持,一連二十封奏疏的記錄,把整個雲南上下是奏的服服帖帖的。
總結一下就是“諫過天子,罵過首輔,頂過權閹,劾過大臣,剛過藩王,槓過勳貴,不服來戰。”這樣的人你說他威嚴不威嚴,人家被免官罷官是因爲官當的不好,這位呢,是因爲官當的太好了。
當然,因爲朱厚照這位好官又是能夠繼續將官做好了。朱厚照也是想過只要是這位老大人身體一直很好,那麼在爲大明服務二十年是絕對的,這就是朱厚照的想法。
攝與王恕的威嚴,在場右衛將士都是不敢不從!是日,本欲惡化的右衛形勢,因爲王恕的到來穩定下來。
而整個大同因爲王越還有王恕的到來,原本可能急速惡化的局勢,在開始之前就是被穩定下來。由此開始整個弘治朝最爲人稱道的大事之一“二王治邊”!
後來在太子繼位天子之後,命修孝宗實錄。史官在實錄中也是將“二王治邊”稱爲帝與青邸第一之策也!
按照朱厚照對弘治皇帝所說,大同的問題在於軍政不分,軍不整,政不行,所以必須雙管齊下。所以王越到任日起就是開始對於大同鎮所有軍隊的整頓,一連一個月的時間王越就是沒有幹別的,帶着人在大同鎮境內一個衛一個衛的過,一個衛一個衛的整,一時間大同鎮軍風齊整,軍紀恢復。
而王恕也是沒有閒着自接了大同巡撫府聖旨之後,王恕根本就是沒有到大同巡撫衙門,而是帶着聖旨在大同境內一縣一縣的開始巡視,發現一人處理一人,一時間整個大同官場也是人人自醒。
兩人的作爲讓大同鎮以及官場都是人人開始審視自己,人人都是害怕某一天二王的召令來到自己頭上。同時二王也是讓在京城的朱厚照對他們又是重新認識了一番,不止一次朱厚照都是爲自己的這個決定感到高興。正是選對人了,要知道爲了讓兩人順利上位,朱厚照不得不去求馬文升,在付出一種新型軍糧之後,纔是勉強取得了馬文升的支持讓王越復官。要知道新型軍糧方便麪,本來朱厚照是準備大舉生產然後大賺一筆的,現在只能以最低的價格全部優先供應兵部。
而至於王恕,朱厚照也是沒有那麼便宜一句話就是讓他復官,給弘治皇帝最關心的李廣手中的那本“天書”,再是答應吏部參與到福生局地方官員任命之後換的。
這世間很大,但是人情世故卻是很小,小到只有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