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的麒麟寨,出奇的安靜,偌大的一個山寨裡,空曠曠的,竟找不出一個人的蹤跡。
當墨君酌帶領着五萬大軍氣勢洶洶的殺到麒麟寨時,迎接他們的卻是一場慘碧色的熊熊大火,和大火裡那無數刀槍劍雨的洗禮。在那熊熊燃燒的火焰裡,世人只能看到那五萬大軍在相互對砍,那穿着同樣兵服的士兵們,揮動着手裡的長劍,不停的互相撕砍着。
炙熱的火焰,瘋狂的士兵,揮舞的劍光,眨眼間,黃沙漫天飛舞,刀劍相互揮砍。到處都是殘肢和斷臂,鮮血噴撒出來,甚至比那慘碧色的火焰還要殷紅,還要刺人眼球。那一刻,彷彿天地都爲之驚撼和顫動起來,麒麟寨頓時化爲修羅地獄。
而在那五萬大軍裡,唯一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恐怕就是那愚蠢的墨君酌。
他不明白,爲何整齊化一的五萬大軍,會在踏進麒麟寨的那一刻變得四分五裂起來。那些分明都是他的部下,爲何現在他們會自相殘殺起來?那你一刀,我一刀的交錯揮砍着,墨君酌看在眼裡,只覺得心中泛起無數個疑問。
但是,墨君酌卻不知道,這將是他在這人世間度過的最後一段時光。
混亂的麒麟寨裡,到處都是淒厲的聲音,悲壯的吶喊聲,彷彿可以傳到遙遠的天際。
終於,在那嗜人的大火裡,墨君酌只感到身後突然晃過一道鬼魅的身影,待他反應過來時,一切都已經爲時過晚。脖間的細痛似乎正在提醒着墨君酌,他的生命即將在這一刻走到盡頭,而他卻連那個兇手的長相都沒能看見,就這樣倒在血泊和火焰裡。
“太子殿下死了!太子殿下死了!太子殿下死了!”
嘶啞的聲音響徹着整座麒麟寨,那一刻,似天昏地暗,似人鬼共鳴。
墨君酌的意外慘死,令原本就混亂的大軍更加潰不成軍,五萬士兵之中,唯有一萬餘人活着離開了麒麟寨,其餘全部的人,包括墨君酌在內,盡數喪於麒麟寨,與這座九省十八郡最大的山寨一起,化爲時間的灰燼,消散在這場大火裡。
最終,這場戰爭在歷史上的結局是墨呈國勝,但卻是慘勝。
當慕雨麟再次醒過來時,一切彷彿就如同楚言那句話所說的一樣,一切,都已經過去。
再次走出山洞,慕雨麟立時便能聞到一股極其濃重的燒焦味,蔓延在整座麒麟山脈間。
而這些焦味,更是在不斷的提醒着慕雨麟,她似乎忘記了某些事,在她昏迷之前。
當慕雨麟漸漸的找回了之前的記憶後,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不顧一切的狂奔回麒麟寨。
但是,當慕雨麟趕到麒麟寨時,一切似乎都已經被大火吞噬殆盡,連碎渣都不剩一點。
“天……天哪!這……這……”
腳步踉蹌的跪倒在麒麟寨的寨門前,此時所呈現在慕雨麟眼前的,是一片她從未想到過的情景。滿眼都是被大火灼燒過的痕跡,那曾經的高臺,曾經的寨門,如今都只剩下那彎彎曲曲的殘架子,在風中搖搖欲墜,到處都是濃重的燒焦味。
“這裡……這裡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慕雨麟癱倒在地上,淚眼惺忪,她望着眼前這一切,只覺得心就似被扔進了劇烈沸騰的油鍋裡,油雖燙,但她卻怎麼都不願相信她所看到的這些是真的。“這裡……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眼淚漸漸模糊了眼眶,慕雨麟只希望這一切都是她的幻覺。
但是,幻覺不會那麼真實,那充斥在鼻尖的焦味,是那麼的強烈,硬生生的,將慕雨麟從不相信的邊緣拉了回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根本就由不得她不去信。因爲即便她不信,也無法挽回現實的殘酷,麒麟寨毀了,被一把火,徹徹底底的毀了!
“啊啊——”終了,慕雨麟猛地擡起頭,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聲自她的心裡迸發出來。
“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的?”慕雨麟一直不停的尖叫着,直到喉嚨嘶啞,她才最終垂下頭,兩行清淚自她的眼角無聲無息的落下,帶着無盡的傷與痛,還是切膚的恨意,“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的?爲什麼……”她只是失魂的,
不停的在喃喃自語。
“麒麟寨是阿爹一生的心血,如今就這樣毀了,徹底的毀了!”是啊,毀了,真是徹徹底底的毀了,毀的一乾二淨,慕雨麟強忍住內心的痛楚,她再次擡起頭,向四周望去,“不,一定還有人活着的,一定還有人活着,我要找出他們,我要去找到他們!”
猛然間,慕雨麟從地上爬起來,她不顧腳上隱隱的麻意,只是一個勁的往寨裡頭衝去。
“三哥……大家……你們都在哪裡啊?三哥,你們在哪裡啊?”
慕雨麟就這樣毫無目的的山寨裡亂衝亂撞着,嘴上同時發瘋似的大聲喊叫着。
“有沒有人在啊?有沒有人在啊?出聲啊,說話啊!到底有沒有人在啊?”
慕雨麟不停的到處亂跑着,其實有很多地方的火還尚未熄滅,但她也不管不顧,即便雙手已經被燙傷,她也不理不管,只是不停地大聲喊着,不停的尋找着寨裡兄弟們的蹤跡,直至她被那滾滾濃煙嗆的渾身都顫抖起來,這才停住腳步。
“咳咳……咳咳……”
慕雨麟一陣重咳,而這時,她突然發現到,面前的這間屋子似乎有些眼熟。
“這裡……”這裡分明就是慕雨麟的雅苑,她以前的房間,然而此時此刻,這裡卻已經被燒的只剩下一個屋子的輪廓,裡面所有的所有,都已經被大火吞噬殆盡,真是連一點渣都沒有剩下。“沒了,什麼都沒了,什麼都被燒完了!”
直愣愣的望着眼前這間屋子,慕雨麟只覺得她的雙腿微微發抖起來,竟無法再移動一步。
“鳳玉髓沒了,香包沒了,麒麟八卦鏡也沒了,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了!”
要知道,就在那間看似不起眼的屋子裡,不僅藏着麒麟寨的鎮寨之寶——麒麟八卦鏡,更有慕天震死前交給她的鳳玉髓,那個號稱世間僅有三塊的傳世至寶血玉髓,還有唯一能夠解開慕天震死亡真相的香包,都收藏在這間屋子裡。
然而,如今因爲這場大火的洗禮,什麼都被燒完了,再也不復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