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王見陳夢珠如此一問,面容就是一肅,對陳夢珠拱手說道:“陳王后,您有如此眼光,齊祀敬佩。我也請問陳王后~”
陳夢珠不等無憂王說完,就說道:“王爺快別這樣叫我,我們是‘私’底下說話,還是不要拘禮了,我年小王爺幾歲,王爺就叫我夢珠吧,或是叫我妹妹也是好的。”
無憂王‘哦’了一聲,隨即一笑,應道:“也好,我也就不怕失禮,斗膽叫陳王后一聲夢珠妹妹吧,我家中沒有兄弟姐妹,還真得想有個妹妹,和夢珠妹妹一見,也是親切,我就心裡覺得仿若是有夢珠這麼一位妹妹的!”
被無憂王這麼一說,陳夢珠就起身見禮,口裡叫着:“齊祀哥哥!夢珠有禮了。”
無憂王一見也趕緊起身,躬身還禮,然後笑着說道:“你這聲哥哥,我是記下了。你這妹妹我是認下了!”
陳琦在一邊看着也不覺笑起來,無憂王又趕緊向他施禮,說道:“老元帥,藉着夢珠妹妹,我在這裡也要尊稱您一聲爺爺了!”陳琦趕緊用手相攙。
三個人重新落座,無憂王就接着問道:“夢珠妹子,我還是接着問你,這天下紛爭終是因爲諸侯分立,各國相爭,戰‘亂’不斷,苦的還是黎民百姓。若要救民於水火,還是要天下一統。陳王也罷、越王也罷,他們都是心有天下的君主,這華夏神州,最終是要歸於統一。到時,這齊陳之戰能避免的了嗎?!”
陳夢珠聽完,點點頭,說道:“哥哥說的是,我是以陳國之小利,而忘天下之大義了!那麼夢珠再問哥哥,依您看,這天下最終會歸於誰家?”
無憂王就呵呵一笑,看着陳夢珠,略想了想,說道:“我也看不準,但我想,得民心者得天下,無論何人,能以黎民百姓的福祉爲重,那他就肩得起天下!”
陳夢珠就點着頭,看着無憂王,輕聲的說道:“我知道哥哥的心意了,夢珠也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了!”
無憂王和陳夢珠眼神對視,無憂王眼裡滿是讚許和愛憐,陳夢珠卻是一下羞紅了臉,急忙就轉眼看向祖父陳琦。陳琦還在思索着兩人的對話,卻沒有注意到陳夢珠的臉‘色’。陳夢珠就赫然一笑,再回望着無憂王,輕聲說道:“哥哥,既說到這裡,我也就沒有什麼再問的了,夢珠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哥哥答應!”
無憂王此時已經是真心的喜歡上這個有大心‘胸’、大聰慧的妹子,聽陳夢珠說了,就應聲道:“夢珠妹子但說,是我齊祀能做到的,無不盡力而爲!”
陳夢珠就起身向無憂王拜了拜,說道:“他日,我們難免在戰場上相見,我想求哥哥一件信物,到時無論勝負,能免我一難!”
無憂王也趕緊站起來,想了想,也沒有帶什麼信物,就有些爲難,說道:“夢珠妹子此請,做哥哥的理應答應,但是我此時真的沒有什麼信物可付與妹子。這可如何是好!”
陳夢珠卻是一笑,說道:“哥哥是大英雄,一諾抵得上萬千信物,我只要哥哥一句承諾吧!”
無憂王聽了倒是一愣,隨即也就笑了,連說:“好!好!好!”
陳夢珠回身從自己的身後,取出一柄‘精’致的小刀,用手一分,卻分成兩柄,選了一柄就遞給無憂王,說道:“這是我當初抓週時抓到的,我極喜歡,爺爺當初還說我一個‘女’孩子不該喜好這些刀劍,這刀做的也‘精’致,可分可合,我今贈給哥哥一把,我是期待着合二爲一的一天!”
無憂王聽了,就接到手裡,仔細的看了,看着小刀是黃金打造,鑲嵌寶石,刀長六寸,刀身是在鞘中,‘抽’出小刀,刀刃極薄。看着就是一件做工‘精’湛的傳承之器。也就一面道着謝,一面收了起來。
陳夢珠見無憂王收了自己所贈的小刀,心裡也是高興,又請無憂王坐下,繼續說着。
這陳夢珠雖然是個‘女’子,足不出戶,但生在元帥之家,她又關心天下之事,陳琦也願將一些戰報、圖志‘交’給她看,所以,陳夢珠對於華夏之勢也算是瞭如指掌。
陳夢珠從華夏各國說起,細細的分析了各國的地理、國力、時局,又說到現今的齊蜀之戰,點出了齊蜀之戰中的關鍵所在。無憂王在一邊聽着連連點頭,看着眼前的陳夢珠,眼神中不覺就多了讚許和驚歎!
陳夢珠說到齊蜀戰罷,齊國必將整合華夏東南各國,吳國、楚國、大理、越國、項國等國,或是齊國的蜀國,或是齊國的盟國,最終是要受齊國節制。齊國待整合各國之力後,必然要對秦國或是陳國、燕國進行征戰。那時,陳、秦、燕三國必然被迫聯合,共同抵禦齊國。到那時,纔是華夏大地最大的一場決戰。此一戰後,若是齊國獲勝,則天下終將歸於齊國;若是齊國落敗,則天下仍將陷入紛爭!
無憂王一直聽着,除了點頭,一言未發。直待陳夢珠說完,才嘆了一聲,說道:“夢珠妹子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陳王有夢珠妹子相助,必會將陳國治理的日益強盛!”
陳夢珠就是一笑,對着無憂王說道:“那哥哥覺得,將來齊陳之戰,會是誰家獲勝?”
無憂王看看陳夢珠,也是滿眼含笑的說:“夢珠妹子,若是年內‘交’兵,陳國必敗;若是年後‘交’兵,各有勝算!”
陳夢珠也展顏一笑,對無憂王說:“哥哥果然不會騙我,但我看着,若依此情形下去,最終還是齊國勝算大些!”
無憂王也沒有否認,只是笑而不語。
陳琦看着自己的孫‘女’和無憂王談論天下,突然有種遲暮的感覺,自己沙場幾十年,征戰大小戰役無數,似乎卻只看着一城一地,即便是放眼陳國,也只看到陳國內的權勢爭鬥,卻沒有去想過天下大勢。陳琦不由得暗自慨嘆,自己遠不及孫‘女’陳夢珠,更不及無憂王多矣,一顆雄心瞬忽就消融了!
無憂王看到了陳琦神‘色’的變化,就轉身對陳琦說道:“老元帥,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生來就在王侯之家,我自小就被父母教導要‘胸’懷天下,要輔佐太子一統江山。所以我所着眼的自然就要較之他人開闊得多。老元帥從行伍出身,一生征戰,自然是以令行禁止、攻戰殺伐爲己任。兵者是國之重器,爲君主所用,君主有雄霸天下之心,那他的將帥自然也就着眼天下,若是君主只以一地一城爲重,那麼將帥自然也就領受君命,爲着一城一地而戰。像項城之戰,戰之初,我就是要吃定你們陳軍的,我以數倍於你們陳軍的‘精’銳,又是早有謀劃,老元帥卻只是想着佔據項城,拒我於項城之外而已,所以戰事一起,你就落了後手!”
陳琦聽着無憂王一說,就有些感悟,在聽完無憂王的一席話,不由得嘆息:“英雄出少年,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一直對於項城之戰的敗績,耿耿於懷,現在聽王爺這麼一說,我也就釋懷了,兵法雲: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妙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而況於無算乎。王爺在戰之初就已經謀算好的,而我則是臨敵應付,這勝負當然是立判。如今聽王爺說了,才覺得老夫敗得不冤,敗得理所應當呀!王爺,我是真心佩服你了!”
無憂王聽陳琦這麼一說,也不禁欽佩老將軍的‘胸’襟。就拱手道:“老元帥謬讚了!”
三人又說了些客氣話,無憂王就對陳夢珠說道:“我猜着肖大人也該要來了,我如今見夢珠妹子終是不妥,還是先和老元帥去前面等他過來吧!”
陳琦也起身說道:“對對!我們去前面等着,我也好吩咐他們準備酒菜,王爺一定要陪着我老人家多喝幾杯。學無長幼,達者爲先。王爺可以爲我之師了!”
無憂王也趕緊客氣着,兩人就向陳夢珠辭別,又轉回到前院等着肖天佑過來。
陳夢珠待無憂王隨陳琦離去,站在‘門’口直到兩人身影消失,纔回到屋內,手裡拿出那柄短刀,細細的看着。
肖天佑因爲禁軍營內的公務,來得晚些,他先去齊瓷坊,聽史掌櫃的說東家已經出‘門’去了,猜着是一定先來了,心裡也沒多想,就又轉奔陳琦府上而來。進了陳府,果然見無憂王與陳琦正在等着自己,就趕緊告罪,連說:來的晚了,來的晚了。
此時,天也近晌午,陳琦早就安排好酒菜,待肖天佑來了,陳琦就喊上陳義和一起,四個人坐下來,相對飲酒。
陳琦作爲東道,先領了幾杯酒,然後無憂王作爲客人也就敬了幾杯。幾杯酒下肚,四人也就熱絡起來,陳義和是個文人,生‘性’謹慎,也不喜飲酒,但和無憂王卻談詩說詞,頗爲投緣;陳琦和肖天佑同爲將帥,自然就說到排兵佈陣,肖天佑此前雖名爲將軍,卻很少參與軍機,也是爲着陳王登基,才領了禁軍大將軍之職,對於軍中事務,還是稚嫩。而陳琦卻是自戰場征戰出來的,實戰老到,說到一些陣勢、軍律,讓肖天佑如獲至寶。
四個人就這樣一會兒說着文,一會兒說着武,不知不覺就都喝的有了醉意。
呂徵在外面隨‘侍’衛一起吃罷,就站在屋外,此時往裡瞧着無憂王已顯醉酒之態,便上前來伏在無憂王耳邊說:“公子,天‘色’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