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的皇城雖沒有江南臨安富麗堂皇,但是規模卻是算得上宏偉。
作爲西夏的權力與政治中心,滿眼過處盡是一片繁華景象,葉宇走進一家名爲醉太白的酒樓,卻並沒有去驚動任何人。
一處特定的廂房,葉宇隨後推門走了進去。
房中擺設極爲雅緻,中間的酒桌上早已擺滿了酒食。
一旁靜坐的黑衣人見葉宇走了進來,急忙起身恭敬一禮道:“屬下叩見……”
話音未落,葉宇卻及時的單手托起欲要行禮的黑衣人,接着和藹的笑着打斷道:“表兄,你若是再如此見外,可就顯得過於迂腐嘍!”
“屬下不敢,尊卑之禮不可廢!”
一臉鄭重的黑衣,正是崇義公柴叔夏之子柴彥穎。
“坐!”
“是!”
待葉宇坐下後,柴彥穎才鄭重地坐在了一旁。
見柴彥穎仍舊拘謹,葉宇於是主動開了口:“這幾年委屈你了,愚弟實在是心有愧疚啊!”
“殿下言重了,於公,殿下乃是爲了江山社稷,彥穎身爲大宋子民責無旁貸;於私,殿下乃與柴家實屬至親,彥穎盡忠盡責也是分內之事……”
柴彥穎說的是極爲誠懇,這讓葉宇心中甚是欣慰。
“話雖如此,但是讓表兄自此隱姓埋名,從此世間不再有柴彥穎這個人,愚弟實在是心中過意不去!”
“彥穎不後悔,殿下無需介懷……”
葉宇點了點頭,旋即端起酒杯敬向柴彥穎:“彥穎表兄之功,愚弟銘記在心了!”
廂房中的二人,既是上級下屬關係,同時也是表親兄弟。
當初由於戰事的緊迫,對於自己的生母以及與皇家的辛密關係,葉宇一直沒有時間去進行深究。
而這些也只有等將來回京之後,當面詢問趙昚事情的來龍去脈,亦或是前往宗正寺查閱皇族宗譜文案,才能真實連貫的知曉其中根由。
因爲既然趙昚昭告天下他的身,必然會在宗正寺備份宗譜文案,否則他也不會被賜名爲趙忬。
但這些其實並不重要,也不影響他與柴彥穎的表親關係。
而葉宇之所以對柴彥穎心存愧疚,是因爲他當年不僅替百里風搶了柴彥穎的媳婦,事後因爲他的事情,而間接地讓柴彥穎這個名字從世上徹底消失。
當年官方給出的答案是,柴彥穎出城狩獵不幸墜崖身亡!
起初葉宇也沒有過多的懷疑,但是當他打開那個玄鐵寶箱,取出那枚九龍烈火旗的時候,才明白了柴彥穎的墜崖身亡並不簡單。
因爲那九龍烈火旗上,赫然寫着幾行小字,字裡行間卻不難推測柴彥穎假死的原因。
當他詢問火蓮教主這個問題時,對方並沒有予以隱瞞,而是坦然告知柴彥穎的假死,是崇義公柴叔夏與火蓮教主共同導演的一場戲。
讓堂堂一個紈絝世子從此假死隱姓埋名,過着一種無名無姓的生活,這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如今柴彥穎以紅葉使者的名義,替他解決了西夏的歸降問題,這等功績雖然不似戰場上彪炳戰功,但是卻絲毫不輸於黎大隱、辛棄疾等人。
葉宇從不喜歡虧欠他人,而這一次他卻是虧欠了柴彥穎!
酒過三巡,柴彥穎突然神色凝重道:“殿下,彥穎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但說無妨!”
“夏國皇族向來反覆無常,當年我大宋就是因爲優柔對待,纔會致使這李氏幾經反叛,所以彥穎以爲打蛇不死,將來仍舊是遺患無窮啊!”
柴彥穎的這番話,讓葉宇不由得眼前一亮,對於這位表兄能有此番覺悟,他還是感到十分欣慰的。
“表兄所言不錯,因此我並沒有打算放過夏國的意思!”
“可是殿下您已經以天子名義,接受了夏國皇族的納降書……”
葉宇聞言,卻是冷冷一笑:“那又如何,對於不講信譽的民族,又何必故作君子?”
“呃……殿下英明!”
不過葉宇隨後話鋒一變,繼而道:“不過當務之急,應當將重點目標放在金國上面,所以對於夏國的掣肘與制裁就先到這一步……”
“不過接下來,還需要你繼續潛伏下來,除了幫助斡道衝架空夏主李純祐之外,還要暗中挑動夏國朝野之中各方勢力的矛盾,你明白嗎?”
“彥穎明白!”
西夏並不只有党項族一個民族,它本身就是一個多民族國度。
在朝爲官的官員成分也最爲複雜,興慶府除了党項人、漢人、吐蕃人、回鶻人外還有韃靼、吐谷渾和契丹等族人。
這其中的民·族·矛·盾,是一個無可避免的話題,所以葉宇需要柴彥穎繼續留下來,促使並激化西夏內部各個民族之間的矛盾。
葉宇的軍情奏報以及西夏納降書,很快送到了京城臨安。
不過在此之前,高麗的納降書卻是先一步抵達到了京城。
對於這份意外勝利消息,朝野上下可謂是有了不小的爭議,因爲葉宇不經朝廷准許與日本私下聯合,這已然是有了僭越之心。
這一點,被曾迪爲首的衆位大臣進行抨擊與彈劾!
“陛下,忠王此舉太過放肆,與日本私自定下聯盟乃是無視朝廷、無視皇威、無視陛下之行徑!”
“如今北方戰事頻頻烽火不休,忠王卻妄動福州水師發起不義之戰,這將置我江防要塞於何地?既然有此精銳水師,何不開赴長江江防?”
“不錯,曾大人所言在理,微臣不知忠王此舉究竟意欲何爲!?”
“……”
紛紛擾擾的彈劾,因爲一句‘意欲何爲’,將葉宇直接扣上了誅心的罪條!
這一撥地連番彈劾還沒有結束,與此同時,朝中平日裡看葉宇不順氣的儒臣們,就葉宇妄自指揮水師吞滅高麗一事,也開始了長篇大論的抨擊與討伐!?/p
“陛下,我大宋乃是以仁孝治理天下,如今忠王殿下以無名之師攻伐友好之邦,實乃極不仁道之行徑,這與北方蠻夷之族又有何異?”
“不錯,微臣也認爲此等行徑雖能彰顯我天朝軍威,但卻將我大宋陷於不仁不義之地,如此一來我大宋又有何顏面立足於上邦之國!?”
“聖人有云……”
“……”
“聽聞我軍將士,在忠王殿下的利誘之下……”
一個個搖頭晃腦唸叨起了聖人的仁德妙語,似乎葉宇在他們的口中就是惡魔的化身,更是一個流氓行徑的無賴。
(注:究竟那旗子上寫了什麼,讓柴彥穎不得不詐死,後續會慢慢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