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勝,她一直是以丫環的身份跟在主子身邊,而菱雨因爲太過招搖和不懂掩飾被主子派成暗衛。她見過主子如何殺人不眨眼,如何在朝中震懾衆臣,所以一直不相信主子還有另外一面。從離開苗疆開始,主子默默地跟在雪夕身後,目光一直沒從她的身上離開過。她不知道這個女子爲何一直蒙面,但她知道的是,主子可能再也離開了這個女人了。雖然心底有些澀 澀的感覺,但她已將雪夕視爲好友。
“等等。”陌離忽然說道,目光瞟向了練玥沁,示意她離開。
練玥沁望望雪夕,雪夕點點頭,她駕馬先行:“我在前方三裡處等候兩位。”
雪夕翻身下馬,她感覺到陌離深不見底的眸色,微微有些害怕,急忙前行。
又想逃走?不聞不問,是不在意還是一直忍着,陌離生氣的上前,拽住雪夕的手腕將她拉回面對自己。
“你在叫什麼勁?”陌離問道。
“沒有,只是趕路而已。”雪夕推開陌離,鎮定地答。
“趕路用得着這麼急嗎?天色這麼晚了,我們應該停下來休息的。”
“如果你覺得有必要在這個黑黢黢的,還有無盡的瘴氣林中休息的話,恕不奉陪。”
“雪夕,我與……”
虛空中忽然划來一聲女子的尖叫,陌離和雪夕大驚,再也顧不得其他,迅速地朝前方趕去,只見前方樹林三裡處,留下一灘鮮紅的血,一直往遠處延伸。
“練玥沁出事了。”陌離震驚。
雪夕點頭,柳眉緊蹙,跟在陌離身後沿着血跡找去。血跡延長三丈之後停下,再也尋不到蹤跡,陌離大驚,暗想絕對不會是苗疆的人,練玥沁是他的四大護衛之一,缺一不可,他的人豈能讓別人奪去了性命。
這些日子,發生的奇怪事情太多,雪夕對練玥沁雖有懷疑,但她曾拼死救過自己,看着眼前分開的兩條岔路,她下了決定:“我們分開找。”
陌離點點頭,囑咐:“萬事小心。”
雪夕先一步走上右邊的那條道路,瘴氣林中樹木茂盛一不小心就會迷了路,所以她猜測擄走練玥沁的人不會在林中亂走。她心中着急,迅速地離開,謹慎地檢查一路蹤跡。
這個時候她也不知,自己和陌離這一分開便又沒了音訊。
三日後,玄月西南方的小鎮,一個戴着黑色斗篷的女子坐在客棧中,眼前幾碟小菜,一瓶酒,她的臉被黑紗斗篷完全遮蓋,一點也看不出容顏。此女正是雪夕,雪夕與陌離分開之後尋找練玥沁,可是一路走來毫無訊息,而她竟然也在密林中迷了路,走了好久才走出瘴氣林。站在林外駐望許久,始終不見裡面人影,而且她的四葉草藥效也將過去,便在裡苗疆最近的一處客棧住下,等候了三天,
客棧中人異常的少,雪夕透過薄薄的黑紗望見門邊一雙黑色的大靴,沉穩有力,腳步卻無比輕盈,聽不到一點兒聲音。她暗暗地
有些吃驚,這偏遠小鎮何時來了一個這樣厲害的男子。就在驚疑間,一把劍忽然落在了她的桌子上,擲地有聲。她餘光一掃,忽然大驚。腦子裡竄出兩個詞語:恨天、飲血。
那劍劍身青色,劍長四尺、寬約一指,劍柄呈現烏紅色,被箭囊完全包裹,認得這把劍的人,自然是認得它的主人的。雖然曾經雪夕只是知道恨天這個名字。
“是你?”雪夕手指扣着杯沿,將烈酒慢慢地一口引進,烈辣的感覺一入咽喉,腹中熱氣流動,讓整個身子都暖了起來,更重要的是,她不必再爲陌離而感到擔憂。
飲血落於桌面,它的主人也跟着坐下,恨天鬍子拉碴,臉色青白,一副風塵僕僕之態,似乎趕了很久的路程,他先飲下一杯酒暖腹,才答:“是我,雪夕姑娘還好?”
雪夕冷笑:“多虧於你,雪夕對於這個世界對於人心又多了一層認識。”
恨天心中苦澀,不敢應答雪夕這番話。執劍之人,應當正義爲天下,他在懸崖邊上沒能使出援手,的確是他的錯,懺悔無用,認錯無用,只能彌補。幽軒給他說了一番話:絕曜沒死!他震驚之餘,也爲自己沒有錯殺雪夕而感到開心。
“這裡是苗疆,不知閣下來此又是爲何?”
恨天聽着眼前女子的話,微微擡頭,透過黑紗,他隱隱約約地看到了她臉上的刀痕,據實相告:“丞相讓我來接姑娘,保護姑娘平安回到玄月。”
雪夕猛地起身,身前酒壺轟然倒地,碎裂成片。
恨天料到她該有這個反映,可是心間還是微微一怔。
雪夕蹙眉,顧不得旁人眼光,忙問:“你是幽軒的人?他派你去殺誰,陌離還是我?”
陌離?這個名字停在耳裡如此諷刺。恨天再飲下一杯酒,答道:“姑娘最好親自去問丞相,恨天無權相告。”
雪夕冷冷地一笑如天山之上雪蓮凋落,她迅速地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句話:“我不需要任何人的護送,閣下自便。”
恨天皺眉,苦澀地一笑,以這樣的身份與她相見,她的卻是恨極了自己吧!懸崖邊時,他本可以有機會將她就上來的,可是他偏偏茫然地望着崖下,忍住了救她的衝動,也難怪她如此地冷漠自己。可即使如此,他也要將她平安送回月城,如今的天下,不太平了。
雪夕離開了小鎮,恨天的到來讓她感覺到玄月可能出事了。小鎮偏離玄月,她打探一番什麼都沒查到,只能買了一匹馬快馬加鞭地往月城趕回。她算了算時間,回去大概需要一天一夜,但如果自己不眠不休地趕路,只需一日便可。
苗疆通往月城的路上,有一片必經之地,陡峭的山壁,而雪夕必然要從那個山壁下穿過。
馬兒突然停下啼叫,前面雙腳騰空,雪夕差點被顛簸下馬,她迅速地收攏繮繩,將不安躁動的馬兒安撫下來。她駐足凝望,前方道路很安靜,只聞風聲,看起來什麼都沒有。心中仍有驚疑,
雪夕等了片刻,才驅馬往前。
路過山壁之時,馬兒也是不安的狂奔,雪夕餘光掃向草叢處,那裡幾點亮光,非常刺眼。她冷冷地一笑,暗道:來了。
不是厲鏵的人便是厲霖皚的人,這麼迫不及待?
她仔細地觀察了一番,左方五人,右方八人,嘴角微微一揚,繼續往前。
亮光一轉,雪夕身前突然十幾個人影一同竄出,刀劍直逼雪夕而來。雪夕飛身下馬,手中繮繩輕輕一揚,拋出一個半形的弧度,空氣中撕裂聲響,繮繩拉開成長線,擊中身前最近的一個男子,那男子立刻倒地。雪夕看也不看,又是一鞭橫掃,可這次卻沒了剛纔的氣勢,來者應變極快,迅速地變換了陣型,將雪夕圍在其中。
雪夕柳眉一挑,目光如積水中的冰一崩而散,她一手揹負身後,一手揚鞭,閉上了眼來觀察四周動向,尋找最弱的突破口。
黑衣人不解,可也知道此女不好應付,臨走前主子吩咐過,不能殺了此女,但必須將她帶回,否則就不用回去見他了。這是死令,他們縱然拼死一戰也要將她帶回。
雪夕嘴角微揚,一個得意的笑現於臉上,她一鞭從左下斜掃過去,空氣扯拉着鞭子獵獵作響,頓時塵土飛揚,草沫飛濺,一鞭狠狠地擊在身側黑衣人臉上。黑衣人倒地,又迅速地站起來。她微微一驚,這樣不要命的打法,真是殘忍至極。可生死關頭,她也不能手軟,否則死的就是自己了。
黑衣人迅速結陣,他們使的均是黑色大刀,見女子出手招招狠毒,毫不猶豫,不敢再掉以輕心。大刀錯落有致地朝女子刺去,一招不成,換成另一招,雖然招式各不相同,但配合得天衣無縫,讓女子毫無喘息之機。
雪夕暗自心驚:如此打法,她不被打死也會被累死。繮繩自手中掠去,卻被大刀忽然纏住,她猛地一驚,轉過頭去,黑色斗篷被風吹散,飄開了幾丈元。同一時刻,她雙手背灌滿了清風,衣衫被吹得獵獵作響,刀劍齊齊刺來,她提力跳上刀劍,借力打力迅速地跳開幾丈,拾起斗篷,重新罩在頭上,並睜開了眼。
眼前,十三個黑衣人,傷了兩個,但其中一個又回到了戰場。
雪夕面色平靜,目光微微一凌,從腰間抽出藏着的短劍。此劍雖然不如她的流塵和恨天的飲血厲害,但是她在苗疆時特意挑選的一把短劍,短劍長三尺,半指寬,靈巧好用,非常輕盈。短劍握於手,雪夕安心許多。她算是一名劍客,而師傅教予她的也大多是劍法。
暮間,涼風漸漸來襲,雪夕一身衣袍被吹得獵獵作響,她在小鎮時爲方便行事,早就換了一身男子裝扮。黑紗被吹得凌亂飛舞,雪夕透過髮絲和黑色一角,突然出手。
短劍不如流塵長,適合近身攻擊,可雪夕不願再被圍攻,只是貼近了黑衣人慢慢地逗旋,將他們慢慢地引近,逐一擊破。黑衣人沒能識別出來,其中五人重傷倒下,四人受傷,只剩兩人可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