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霖皚非常不喜歡這個眼神,明明是個不經風的女子,可卻擁有這樣高傲的性格,想起狩獵場山中一幕,怒氣越大了起來,他看向眼前女子的身軀,全身溼透之後顯出了曼妙的身姿,纖細的腰一掌可握,潔白的膚色如脂玉一般光滑,腹間莫名的竄起了一股火。
雪夕掙扎着,連連退開了三步,饒是再未經情慾也發現了厲霖皚的眼神代表着什麼,她拱手一禮立刻告辭:“雪夕還要練舞,就此告辭了。”
然而步伐還沒移開,身後的男子就如餓狼一般地撲向了她,心中驚恐重新襲來。
厲霖皚抱住雪夕,眼角餘光擦過她臉上傷痕之時心頭微微一顫,努力讓自己忽視那傷痕,就去扯雪夕的衣服。
雪夕一掌揮去,卻被厲霖皚握住,她看着他冷道:“三日之後雪夕要爲東勝國使者接風洗塵,二皇子自重。”
厲霖皚聽了沉默了一會,卻猛然地抱起雪夕朝房中走去。
“二皇子!”
聽見聲音厲霖皚腳步一滯轉過身去,卻見幽軒雙手負立看着自己,他鬆開懷中女子,暗暗罵道幽軒多事。
雪夕得救,整理了衣衫,恭恭敬敬地退下,同時將手中暗器藏住。
厲霖皚眼中波瀾未驚,看着雪夕匆忙逃走,心中頗爲不滿,問道:“丞相來找本皇子所爲何事?”
幽軒見雪夕離開鬆了口氣,說道:“只是閒來無事,來找二皇子下下棋。”
厲霖皚不理,轉身進屋,被雪夕惹上的怒火不澆不行,留下一句話給了幽軒:“英雄救美並不是每次都那麼及時,總管送客。”
幽軒眸光暗沉,鬆了一口氣,跟着離開了二皇子府邸。
雪夕出門被攔了下來,來時馬車已經不見,但幽軒的馬車卻停在門外,趕車的車伕請她上了車。她坐在車中,心情複雜,厲霖皚沒安好心,可幽軒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一見她進入了二皇子府,就趕來相救,他到底存着什麼心思?
半晌之後,幽軒也上了馬車。
馬車開始慢行。
雪夕微微有些驚訝,問道:“你要帶我去哪裡?”
幽軒沒有回答,靜靜地坐在雪夕對面,冷漠的眸如平靜的湖漣,脫下了外面的衣服替雪夕披在身上。
雪夕聽着車轅滾動的聲音越來越快,車外車外駕着馬車急速奔跑起來,心中驚疑不定,她掀開車簾,車外人羣離得越來越遠,馬車行去的方向竟然是月城北門,眸光如冰山之巔雪落而下。
轉頭望向幽軒,雪夕怔怔地問出:“你要帶我離開月城?”
幽軒點頭,不可置否。
皇宮、月城、玄月,她都不能再待了,厲霖皚在偷偷地查着她的身份,要是被厲霖皚發現她是百海國公主,肯定會惹上麻煩。在東勝國大使來之前,他一定要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你憑什麼干擾我的事情?”雪夕起身,打開馬車車門,朝車伕說道:“馬上停車,我要下去。”
然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身子已經被幽軒給拉了回來。
兩人猝不及防車子一個大的轉彎,顛倒在了車內,而雪夕正好被幽軒壓在身下。兩人四目相對,看着對方眼中的自己,這一刻竟然不知所措,也沒有誰先要起身。
她的眼睛明媚如水,長長的睫毛一動不動,近在眼前。幽軒看着雪夕,那一刻彷彿被吸入了她的眼中,深思飄渺,什麼都不存在。
雪夕不敢說話,生怕自己一出口就擾亂了這份安靜,太過安靜,她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幽軒,透過他好像看到了另一個影子。他們都是懷着目的地靠近自己,卻都可以對她好~~
長長的睫毛微微一動,眼眶微微溼潤,雪夕突然蹙緊了眉,撇開眼去!
陌離已經死了,她是親眼看着他被高澗峴一劍刺穿掉入河中的,怎麼還可能活着。可是即使那個人死了,她仍然會記得他的好,他的恩情,和他的約定!
幽軒不知道雪夕想着什麼,可是見她受傷的表情,突然察覺到她離自己很遠很遠,他眉宇間一絲悲慼閃過,扶着雪夕坐了起來。
雪夕吸了吸鼻子,說道:“丞相好意雪夕心領,但雪夕還有事情沒有完成,不得不返回宮中。”
“你指的是什麼事?”幽軒不明白她藏在皇宮到底是爲何,玄月國很快就會內亂,在玄月國新一任國君未定下來之前,玄月絕不可能與百海聯盟。
雪夕搖搖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這個就不用丞相管了。”
幽軒看着她又要出去,拉住她的手微微用力,暗啞着聲音道:“試探之事是我錯了,請公主原諒。”
聽到他提起此事,雪夕微微一頓,重新坐下,搖了搖頭道:“丞相做得沒錯,如果我站在丞相的角度也一定會這樣做,畢竟一國之事纔是大事。但丞相大可放心,雪夕還殘留着這條賤命,心中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復仇復國。”
幽軒頷首,鬆開雪夕的手,深嘆一口氣道:“我明白公主的心情,但此事不易操之過急,百海現在已經亡國,剩下力量並不強大,只有百海玄月聯合起來才能抵抗東勝。”
“丞相的意思是……”
“公主應該知道玄月國的情況,公主認爲誰纔是繼位的最好人選?”
雪夕沉下眸想了想,回答:“大皇子有勇無謀,二皇子陰險狡詐,做事狠毒不留餘地,三皇子智慧過人,但從小體弱。”
“不錯,可是公主又以爲皇上看重的是誰?”
“二皇子?”雪夕脫口而出,想到那日夜探皇宮厲霖皚和麗妃行不軌之事,而禁衛軍明明看見卻視若不見,猜測到皇帝應該是看中他的吧!
幽軒搖搖頭,“公主說錯了。”
雪夕朝幽軒望去,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幽軒道:“三皇子雖然體弱,但最看重的卻是三皇子。皇上最寵幸的是三皇子的生母雲妃,只是雲妃生下三皇子之後就去了,之後宮中瑾妃獨大,又有哥哥尚書撐腰,
生下二皇子之後就被封爲了皇后。現在二皇子靠着皇后和尚書的能力,極有可能成爲下一代君王,然而皇上……”
“皇上不願意二皇子繼位,卻已經無能爲力了?”雪夕插嘴問道。
幽軒點點頭:“是的,皇上已經老去,恐怕不久就要辭世,所以整個玄月宮看似平靜無波,實際上是風波暗涌啊!”
雪夕想起自己曾一巴掌打過白亦琳,被被尚書杖責五十。那之後,所有人都以爲尚書會再來糾纏,可此事卻就此作罷,原以爲是幽軒暗中幫了她,原來事實並非如此。她想了想,問道幽軒:“厲霖皚的勢力是不是很大?”
幽軒點頭:“雖然禁衛軍的一半勢力在三皇子手中,可是整個月城的統領卻是在厲霖皚手中,守城之將冰晟、甫邑都由厲霖皚和尚書白駿一手提拔,所以如果三皇子想要奪得皇位, 異常之難。”
雪夕深吸一口氣,眸光露出果真如此的神色,這個厲霖皚雖然有手段,卻不是個好處的人,如果他奪得皇位,只怕也不會與她合作。
“所以公主暫且還是離開月城的好,在玄月大事未定之前,不要回來。”幽軒這才道出心中想法。
雪夕卻不予理會,神色依然堅定,她搖頭道:“我不能離開皇宮,丞相還是先送我回去吧!”
“公主?”幽軒驚訝。
雪夕閉目,沉思片刻擡頭道:“既然已經淌進了這趟渾水,就不能再走,如果厲霖皚發現我不見了,定然會懷疑你,而且我也還有要事要辦,不能離開皇宮。”
幽軒看着雪夕堅定的眸,知道多勸無用,但他卻不能眼看着她在皇宮之中冒險。
耳邊風聲忽至嗎,雪夕急忙閃身避開,眸光疑色顯現,“丞相這是爲何?”
幽軒一擊錯過,手掌再次橫劈而下,同時道:“幽軒不能看着公主去冒險。”
雪夕料想不到此人如此倔強,一手掀開黃色車簾奪窗而出,在地上橫滾幾次之後停下,她一手撐地,膝蓋微卷,擡頭看着追出來的幽軒,大驚不已,卻道不能留情。
幽軒長身而立,一襲黑衣無風自動,看着目光謹慎堅定的雪夕,卻不動手,只是說道:“既然公主這樣堅持,我也不在阻攔公主了。”
雪夕起身,右手撣去衣衫中的塵土,望着面色波瀾不驚眸中卻帶着淡淡的擔憂的幽軒,微微頷首:“多謝丞相成全。”
“可公主可願聽我一言?”
“丞相請說。”
“公主是百海最後的皇室血脈,也是百海子民最後的希望,倘若公主一意孤行,損傷了自己,百海復國定然無望。錦安宮中雖然安全,但卻不比外面,三日之後瓊羽臺中更是危機四伏,望公主好自珍重。”幽軒字字珠璣,看着雪夕越來越沉的眸,知道今日目的已經達到。
雪夕袖中的手慢慢握緊,貝齒搖着嘴脣神色微驚,想了半晌之後她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句話給了幽軒:“多謝丞相告誡,雪夕盡已明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