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一陣婉轉悠揚的歌聲在耳邊響起,旋轉,空靈,如同飛雪落滿大地。那樣蒼涼。
溫若芙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長到,遍體生寒……
滿天的飛雪與梅花齊舞,不勝淒涼。
孩童纖小的身影,驚恐落淚的小臉,她彷彿聽到了閆如煜在叫她“媽媽!”
“媽媽!媽媽!”耳邊的呼喚聲越來越清晰。
“煜兒!”溫若芙在夢囈中掙扎着驚醒,一睜開眼看到如錦那張和如煜一模一樣的小臉,她猛地一把緊緊摟住瞭如錦,嘴裡不停的喚着“煜兒!”
“咳咳咳!”如錦被溫若芙摟得太緊,有些呼吸困難。
一直靜靜守候在一旁不忍打擾的小影見狀急忙出聲提醒,“小姐你抱的那是如錦少爺,小少爺都快喘不過起來了,小姐你還是先鬆開如錦少爺吧!”
溫若芙聞聲反應過來,急忙鬆手,見如錦一張小臉憋得緋紅,頓時心疼不已,忙伸手在他背後輕拍着,替他順氣。
“媽媽!”順過氣來的如錦重新撲回溫若芙懷裡,被嚇得哇哇大哭了起來。
“對不起!是媽媽對不起我的錦兒,乖,不哭不哭了啊!”溫若芙柔聲安撫着懷裡的小傢伙,直到後腦勺傳來絲絲疼痛,她方纔回想起來自己先前是和即墨在一起的,環顧周遭,這裡是宮裡,那即墨人呢?
“小影,你可知是誰將我送回來的?那人現在何處?”
“小影不知是誰送小姐回來的,我只看見白二公子從宮門處將小姐抱了回來,至於其他的,小姐若是想知道的話,小影可以現在就去找白二公子問問!”
小影見溫若芙神色複雜,想着她家小姐功夫高強,現下無緣無故的受傷,其中必定另有隱情。只是溫若芙不說她也不好開口,想着去問問白千若應該就清楚了,思及此,隨即轉身欲往外走。
“罷了。還是我自己親自去問吧,小影你且留下來照顧好小少爺!”溫若芙說着便掀開被子麻利的下了牀。
“小姐,你頭上的傷,呂神醫說你需要靜養!”
溫若芙站起身時有些晃悠不穩,小影見狀一個健步上前及時的扶住了她。
溫若芙擺了擺手,拒絕小影的繼續攙扶,方纔她不過是起身動作太猛,躺了許久的身體有些不適應罷了。
“我無事,小影不必擔心!”說着又蹲下身去對如錦道:“如錦乖乖的跟着影姨娘玩好麼,媽媽有事要出去,會很快就回來的!”
如錦懂事的點了點頭,依依不捨的看着溫若芙離去的身影,癟了癟嘴,終是忍住了想哭的衝動。
“影姨娘,你說媽媽她是不是喜歡哥哥比喜歡如錦要多啊,不知道爲什麼,如錦總是感覺媽媽每次看我的時候都像是在透過我看哥哥!影姨娘,你說哥哥真的跟我長得一模一樣麼?”
看着如錦一本正經的樣子小影心下一驚,急忙抱起胡思亂想的如錦耐心的向他解釋道:“姨娘不知道爲什麼如錦會覺得你母親愛你哥哥要多一些,但是,姨娘敢保證的是,你母親她愛你們兄弟兩個一定是一樣多的
,只不過你哥哥如煜他在很小的時候就被人擄走了,你母親看到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你會想到他,這也是情有可原的啊,如錦你說對麼?”
“影姨娘說的沒錯,可是如錦還是不明白母親是怎麼想的啊!”如錦乖乖坐在小影的膝蓋上,擡起頭來一雙靈動的大眼裡滿含疑惑。
小影不禁覺得有些頭大,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方纔再次開口道:“如果說有一天如錦的母親也突然被人擄走了,如錦很想念你的母親,但是偏偏又見不到她,那要是在這個時候如錦看到了一個和你母親長得很像的人,是如錦的話,你看到那人會不會也想到你的母親呢?”
聽了小影的話之後如錦咬着手指頭開始認真的思考了起來,小影見他自己有所思量也不再多加干擾,就那麼靜靜的看着他發呆。
許久,閆如錦逐漸明白過來了小影所說的事,再擡起頭去望小影時眼神異常堅定,笑嘻嘻的開口說:“如錦已經明白影姨娘的意思了,如錦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因爲哥哥而吃母親的醋了,真的!”
“傻孩子,是吃哥哥的醋纔對!不過如錦能夠明白你母親的難處的確是令人感到欣慰,好了,姨娘帶你去找你的幻影爹爹玩好不好呀?”
如錦重重的點了點頭,難得主動的伸出小手去拉住了小影的衣角,開心的道:“走吧!”
這邊溫若芙一路從她的芙蓉殿出到正宮門,方纔遠遠的看見白千若正堅守在御林軍的崗位上。
他是隨着溫若芙一齊進攻皇城的人,按理說讓閆昱翎給他安排一個頂好的職位也不在話下,但是好面子的他卻是說什麼都不同意,非要從宮中最底層的看守宮門的侍衛做起。
無奈他的執拗,溫若芙只得同意了他的請求。
“千若!”溫若芙走近前去喚他。
“姑娘不好好的待在宮裡養傷出來作甚,難道有什麼事會是比自己的身體更重要的麼?”白千若依舊站在他應該所處的崗位上一動不動,但聞溫若芙叫他,看到對方無事後他一直不定的心終於是鬆了一口氣,不過面上的擔憂亦不假。
溫若芙將白千若面上的關切都看在了眼裡,微微一笑岔開話題道:“我是想來問你送我回來的人是誰,你是否知道他人現在在哪裡?”
“原來姑娘不顧自己的身體巴巴的跑來就是爲了問這個的,若是如此姑娘只需派人來問即可,何必親自跑一趟呢?”
白千若說話有些陰陽怪氣的,不知是爲何。
溫若芙未多理會他的態度,現下她擔心的只有即墨,不知道他現下在哪兒,會不會已經離開鄴城了呢?
“千若,你只需要告訴我送我回來的人是誰,他人現在何處便是了!”
白千若感受到了溫若芙的心不在焉,面色不禁又一沉,甕聲甕氣的答道:“送姑娘回來的是如意苑的吳老闆,還有一人我並不認識,他們二人將姑娘交由在下之後便離去了。”
其實事情的真相併非如白千若說的這般。
先前吳清風將溫若芙交到白千若手中之後原本是想跟着他一起進宮的,無奈白
千若的眼裡只有溫若芙,見她受傷便什麼都顧不得了,抱着她就急匆匆的往宮裡跑,一邊跑嘴裡還一邊大聲嚷着讓宮人們快去請呂神醫過去芙蓉殿。
吳清風二人想要進宮,但無奈守衛宮門的御林軍太過稱職,他們沒有進出宮裡的腰牌,亦沒有宮裡說的上話的主子與之同行,御林軍自是說什麼都不會讓進的。
溫若芙一聽送自己回來的人是吳清風,頓時覺得天都暗了,但聽到白千若說與吳清風同行的還有一個他不認識的人時,心中不禁又燃起了希望,在白千若還未反應過來時便一溜煙的出了大開的宮門,提氣直奔着如意苑的方向而去。
如意苑內,吳清風回到家剛換去了一身滿是斑駁血跡的衣衫,堪堪坐下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聽見外面傳來溫若芙的聲音。
他伸手揉了揉耳朵,以爲是自己幻聽了,不料那聲音卻是愈發的清晰了,彷彿就在門外。
漫不經心的擡起頭來,視線一緊,那站在門外只着了一襲單薄外衫的女子,不是溫若芙還能是何人?
“芙兒!你,你受傷了不好好的待在宮裡修養,一醒過來就跑到我這裡,你這是不要命了麼?”
吳清風慌忙站起身去將站在門外的溫若芙拉了進來,又不聲不響的脫下了自己的外衫給她披上。
“即墨呢?那個和你一起送我回宮的人呢,他現在在哪裡?”
吳清風的溫柔體貼在溫若芙看來已儼然是朋友之間理所當然的一種情感表達方式,而她一開口關心的便只有即墨的下落。
聞言,吳清風的眼神微暗,隨即若無其事的調笑道:“怎麼,莫非即墨兄弟賣給了芙兒不成,這一會兒子沒見便開始到處找人了?”
“清風你說什麼呢,我是在問你即墨他人去哪裡了好麼,請正面回答我!”
溫若芙擡起手撫上了後腦勺處被包紮嚴實的傷口,那裡與她的心一樣,微疼。
看見溫若芙的動作,吳清風有一瞬間的失神,隨即回過神來無害的笑着道:“芙兒別擔心,即墨兄弟沒有離開,他不過是回去客棧拿行李去了,順道還了欠客棧的房費。”
“哦,那我找他去!”
溫若芙說着便拔腿就要往外走,卻是被吳清風給一把拉住。
溫若芙回過頭來疑惑的看着吳清風,而後視線下移停留在被他抓得有些微微泛紅的手臂,秀眉輕擰。
“清風你這是要幹什麼?你可知你抓疼我了!”
經溫若芙一提醒,反應過來的吳清風急忙鬆開了她的手,垂下的手一空,倒有些尷尬的手足無措了。
“即墨兄弟很擔心你的傷勢,所以定是不會就這麼便離開的,他答應了我回客棧收拾好東西之後便搬過來我這裡住。”
吳清風低着頭解釋道,溫若芙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
關心則亂。
冷靜之後,溫若芙突然意識到,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即墨已經在自己的心裡佔有很重要的地位了,到底是從第一眼看見他開始呢,還是從他將自己至黑暗地窖裡救出開始的,她亦不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