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穆老師,現在學院裡的老師們還有沒有什麼困難?有就儘管提出來。”無鋒一邊漫步在湖邊的小徑上,一邊問陪在一邊默不作聲的費穆。
“謝謝大人的關心,現在學院的條件相當不錯,目前還沒有什麼問題。”費穆說的也是實話。
這些從帝都來的教師們到了慶陽,無鋒爲他們提供了相當優厚的條件,在慶陽府城裡爲他們提供住房,願意在學校居住的也可以在學校居住,不少年齡大些的教師更喜歡學校幽靜的環境,最後還選擇在學校居住。由於學校距離城內還有一定路程,無鋒還特別批示爲學校配置了十餘輛公務馬車,以供教師們使用。
青埔到慶陽城的路況相當好,馬車只需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就可到達。教師們的薪金也相當豐厚,遠遠高出帝國大學和帝國軍事學院的水平。平心而論,李無鋒對這方面應該是相當重視的了。雖然費穆對李無鋒在帝國軍事學院裡的表現很不滿意,但見他如此重視對軍隊軍官的教育培訓,也不能佩服他的深謀遠慮。
“不過,總體來說學校的教學力量還遠遠不足,雖然應付目前的任務已經足夠,但隨着學員數量的逐步擴大,我想這個問題回漸漸暴露出來的。”費穆是一個相當嚴謹的人,從他治學態度就可知道他的爲人,他並不忌諱打斷無鋒的良好興致,還是將這個問題提了出來。
無鋒眉頭一皺,顯然也是不想在現在興致正好的時候聽到這些不如意的東西,但轉念一想,自己不也就是看上了費穆的這一優點嗎?他隨即又展顏笑道:“這個我會考慮的,我已經要求文教衛生署派人到西大陸去招募老師,還邀請了他們那邊的一些學者來我們這裡訪問,並請他們做我們這裡的兩所學院的客座教授,我想要不了多久,這些人就該到了。”
“哦?真有此事?那簡直太好了,我們也早就想和西大陸的同行們交流交流教學方面的經驗了,聽說他們那邊多教育相當重視,無論是政府辦的學校還是私人辦的學堂,水平都相當高,教師的總體素質也要高於我們這邊的平均水平。不過路途遙遠,這些人願意來嗎?還有,有名望的學者恐怕也不會千里迢迢跑到這兒來當客座老師吧。”費穆先是喜形於色,但隨即又有些泄氣,顯然對無鋒的說法有些懷疑。
“費穆老師,這你就不必擔心了。西大陸現在的情況你現在可能並不十分了解,現在西大陸各國之間戰亂不休,就是各國內部也因爲民族、宗教信仰、等級制度等原因而衝突不斷,混亂情況甚至遠遠超過了東大陸,普通老百姓流離失所,生活困苦,就是那些學者們也並非個個生活安逸,所以我派人去的時候也是有選擇的邀請和招募那些生活並不滿意的那一類,我想偌大一個西大陸,總還是找得到一些願意來我們這兒的吧,更何況我們這邊的情況由於大批的西大陸移民遷來,西大陸那邊的人們也應該有所耳聞,所以這一點費穆校長您儘管放心,我李無鋒還是有絕對把握的。”無鋒笑着解釋,憑藉掌握的情報,他對自己的這一計劃相當滿意,也充滿了信心,“到時候,肯定會讓您大喜過望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真是一見大好事。”面對無鋒信誓旦旦的保證,費穆的疑慮當然消失無蹤,“我們東大陸和西大陸近幾十年來雖然經濟往來日益頻繁,但實事求是的說,文化交流往來卻未見多少,相反一些消極的東西卻通過商業往來不斷傳播到我們東大陸,這的確讓人感到痛心。我在帝國大學和帝國軍事學院也呆了近二十年,其間也未見有多少關於教育方面的雙邊交流,這實在是一個令人遺憾的現實。如果這次能夠與西大陸的同行們交流切磋,相信會對我們的教學水平的提高大有裨益。”
“是啊,希望到時候,我們學校也能夠因此而獲益匪淺,大人可不能厚此薄彼啊。”一個爽朗渾厚的嗓音在旁邊樹林的小徑上響起,緊接着走出兩名衣冠楚楚的紳士。
“嗬,秦校長,您們這會兒纔到啊,大人可已經答應我們了,來的學者們可都被我們包攬了啊。”面對走在前面的那個高瘦中年男子,費穆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微笑。
“費院長,您這樣未免就太自私了吧,人還未到,您就一口獨吞,你就不怕不消化?”中年男子顯然與費穆十分熟悉,笑着開玩笑道。
無鋒其實早就發現了兩人,但他知道這四周都有警衛,旁人根本無法接近,而且兩人明顯是不會武功之人,所以也就沒有點明。
來人就是西北大學的常務副校長秦鐵流和教導主任馬原,這兩人也是無鋒從帝國大學挖來的人才。
秦鐵流出身帝國六大家族中的秦家,自小便博學多才,進入帝國大學後,更是那一屆畢業生中的佼佼者,帝國朝野都認爲他將是帝國未來的政壇新星,但出乎人們意料,他卻謝絕了進入政界發展,而是留在了帝國大學任教,令不少人扼腕嘆息。不過他在帝國大學中倒是如魚得水,無論是教學還是行政管理都獲得了極高的評價,很快就在人才濟濟的帝國主義大學中升任爲副教導主任,就在大家都認爲未來帝國大學的校長職務非他莫屬的時候,他的行爲再一次在帝國朝野引起了軒然大波。
他娶了一名自己在青樓中認識的女子爲正妻,而且這個女子當時的身份是女奴隸!這等驚世駭俗的事立即傳遍了整個帝都上流社會,親戚朋友家人無不爲之震驚,紛紛出面勸說他不要做出如此有損整個士族形象的“壯舉”,但都被他堅決拒絕了。
帝國曆來風俗習慣便是婚姻大事應當門當戶對,尤其是帝國上流社會的士族,更是注重,正妻必須是士族,最起碼也應該出身富貴的庶族家庭,平民階層是不能接受的,更不用說出身奴隸了。當然妾室、外房和情婦則不太受這個限制,但正妻是絕對不能馬虎的。
所以他的此舉立即引起了帝都上層社會的強烈反映,秦家立即宣佈與他斷絕關係,他的許多朋友在苦勸無效後也紛紛與他中斷了往來,帝國大學雖未作出行政處理,但原本準備提拔他爲教導主任的意圖立即化爲泡影。甚至有不少貴族向帝國文教衛生總署提出應將他開除出帝國大學,以正視聽,但由於帝國法律並無明文規定士族不能與奴隸出身的人通婚,最終這個建議未被採納。據說此事甚至還驚動了皇帝陛下,但陛下並未就此事發表意見,而是保持了沉默。
後來他的婚禮十分冷清,參加的人寥寥無幾,只有幾個關係相當密切且並不十分在意士貴族身份的朋友出席了,而費穆就是其中一個。事前費穆也曾勸說過他如果真的與那名女子相好,可以在娶妻後納她爲妾,但未被秦鐵流接受,反到是後來他納的幾個妾室都是出身庶族和平民,令所有朋友都感嘆他的行爲獨特。
走近的二人與無鋒以及凌天放、盧曼而人見了禮,無鋒也熱情的於二人寒喧了幾句。
“聽說大人來參加軍事學院學員的畢業典禮,我和馬原也來湊個熱鬧,方纔我在林間聽到大人的話語,真是喜出望外啊,我們學校的教師奇缺,我和馬原爲此傷透了腦筋,原來大人還留着這一招,正好可以解我們的燃眉之急。”秦鐵流渾厚的嗓音自帶一股說服力,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與他親近,
“秦校長,您可不能喧賓奪主哇,今天李大人是來參加我們學院學員的畢業典禮,順便解決我們學院的實際問題,你怎麼如此行事啊?我看還是等哪天大人有空到您那邊去,您再提要求好不好?”費穆雖然正起面孔,但眼角卻帶着一絲少見的笑意,二人關係相當好,並不介意言語的爭執。
“二位不必爭執,我想此次去西大陸招攬人才,所獲一定不小,應該能夠滿足目前兩校的需求,我專門對派出去的人講過,只要是人才,多多益善,儘量多延攬一些,即使多花些經費也不在乎。”無鋒笑着打斷二人的爭執。
“西大陸這兩三百年間,無論是政治經濟還是文化藝術都發展相當快,尤其是幾個重要國家的政治經濟文化藝術都發展到了相當高的程度,我在帝國就有耳聞。東西大陸,相映爭輝,西有法米尼等幾個強國,東有唐河帝國。尤其是咱們唐河帝國,文化藝術通過幾百年和平時期的發展,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高的地步,說它盛極一時也不爲過,文學、繪畫、音樂、哲學、天文、建築這許多方面都人才輩出,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奇蹟,尤其是文學、建築是西大陸不能相比的,這也與帝國對教育的重視傾向有關。”
輕輕嘆了一口氣,“但這幾百年間,西大陸發展也相當快,尤其是術數、科學、天文、地理、音樂、繪畫也達到了一個發展的高峰期,他們的術數、科學、地理已經超越了我們,假如我們不迎頭趕上,照這個發展速度,恐怕要不了多少年,我們就會難望其項背。”秦鐵流的話充滿了憂患意識。“即使是原本我們遙遙領先的音樂、繪畫、天文也已經沒有任何優勢可言,公正的說,目前應該是各有千秋。反觀近一百年間,帝國朝野保守思想充斥,安於現狀,因循守舊,毫無革新創造意識,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啊。”
這一瞬間,湖畔顯得格外寧靜,衆人都在默默的思索秦鐵流這震聾發饋的一番話,連無鋒也不例外。
良久,還是秦鐵流打破了沉寂,“也許秦某的話有些危言聳聽,但事實的確如此,只可惜帝國朝中卻並無人能看出潛藏的危機。”
“高見!高見!”無鋒笑着拍手錶示欣賞,“李某也好久未聽到如此發人深省的妙論了,我對秦校長的觀點十分贊同,但難道我們就沒有應對之策嗎?”
其他人都還在消化吸收秦鐵流提出的觀點,而無鋒已經再考慮對策了。
“大人見笑了,有因便有果,有立便有破。堂堂如此大一個帝國,泱泱幾千萬人口,豈會束手無策?!更何況現在西大陸對我們的優勢也不過剛剛顯現出來,只要採取合理對策,相信要不了多少時日,我們一定能夠奪回優勢。”秦鐵流對這一點倒並不擔憂,“只可惜目前帝國朝中能象大人這般清醒認識自己不足的人還有誰呢?大多都是些貪圖享樂或妄自尊大之輩。”秦鐵流的語氣轉爲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