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景妍咬緊了脣,沒有給出正面的回答,“奴婢自當謹記娘娘的話。”
賢妃垂下眸子,眼裡閃過一抹悽楚,“回去吧。”
正要上轎子,卻見太后過來,賢妃立馬拉了樑景妍跪下,“臣妾給太后請安。”
太后已經年過六旬,這會兒看起來倒還像是個四十歲的女子,烏黑的長髮用樸素的簪子挽了起來,褪去了宮廷太后的閃耀,面前的她就像是個極和藹的老婦人,微微一笑,讓人極想要親近她。
樑景妍看着往這邊走來的太后,太后雖然上了年紀,風韻依舊,依稀可以看到她年輕時候的風采。當年太后也是寵冠六宮,曾經連着一個月,先皇都到太后那邊去,極是威風。後來生下了當今皇上,太后的重心便也移到了皇上的身上。
太后也是走過來的,這會兒已經有點氣喘吁吁了,“哎呀,老骨頭了,不中用了,走這點路就這麼喘了,老了老了。”
賢妃立馬過去攙扶,太后見她臉色極差,眼裡閃過一絲心疼,“賢妃,往後在哀家身邊,哀家斷不會讓你把身子整成這樣,你還年輕,孩子總還會有的。”
賢妃聽到這些,心裡滿是感激,“多謝太后體恤。”
樑景妍給太后請了安,太后注意到樑景妍,“這個可是你的丫頭?”
“回太后,是雲妃姐姐身邊的丫頭,靈兒的貼身宮女,喜歡的緊呢。”賢妃見太后問起,立馬說樑景妍的好話來,“是個聰明的丫頭,臣妾也很喜歡,臣妾生病期間,便問雲妃姐姐要了這個丫頭,這丫頭捶腿的功夫也是一流。”
太后滿意地點了點頭,“擡起頭來給哀家瞧瞧。”
樑景妍緩緩擡頭,這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見到太后,心裡不免有些緊張。
太后見到她的臉,微微一怔,那眉宇之間像極了某人,心下狐疑,卻又不好說,“倒是個水靈的丫頭。”
“太后謬讚了。”樑景妍委了委身。
太后拋去腦海裡奇怪
的畫面,“走吧,再不走怕是要晚了。”
衆人扶着太后進了轎子,賢妃見樑景妍站在不遠處,大聲說道,“回去吧。”
樑景妍目送着轎子離開,這才往子宣殿走去。
“姝兒。”沒走幾步,便聽到後頭有人叫她,這一回頭,看到福靖康站在宮門口,瘦削的身形,黑了一大圈,那雙眸子帶着興奮的光芒,看着樑景妍。
“福大人......”樑景妍心裡一喜,福靖康終於回來了,小跑着到他面前,揚起一個笑意,“福大人,你可回來了。”
“姝兒——”福靖康見她安然無恙,心裡所有的擔心終於有了着落,見到她的那一刻起,按捺不住想她的心讓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將她緊緊攬在了懷裡,那麼緊,幾乎要揉進身體裡,“姝兒,姝兒我好想你。”
這多日的離別,對她越來越深刻的思念,幾乎要將他壓垮,那思念就像一杯酒,日子越久越是醇厚,幾乎所有的動力都是爲了見到她。
“福大人......”樑景妍猛地一怔,他身體的顫抖讓她真實感覺到他此時此刻的心情,那一刻她真的感覺到,這個男人是真的愛着她的。有多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一種被愛着的感覺,心早已千瘡百孔,鮮血淋漓了。
“不要拒絕我,我只是很想你。”福靖康抱得更緊,讓自己放縱一次,哪怕日後他們只是陌生人,他也要記住這一刻,他心中所愛之人,到底是誰。
原來一直是她,從未改變。
樑景妍的眼睛忽然間溼潤了,喉嚨口似乎被什麼掐住了一般,異常難受。
“大人這次立了大功,皇上必定會有獎賞,不知道大人可是想好了要什麼賞賜?”樑景妍咬緊了牙,狠心推開了他,勉強露出一個笑意,在見到福靖康那滿是滄桑的臉和一閃而過的悽楚,心裡頗不是滋味。
“賞賜,倘若我說我想要帶你離開,你該當如何?”福靖康心裡忽然像被刺了一劍,“你是否願意跟我離開,離開這
個皇宮,忘記你的仇恨。”
舊事重提,樑景妍心裡頗不是滋味,“大人,你既然已經有了決定,爲何還要更改?”
上次不是明明已經說了要娶玉蘭爲妻,何故如此。
“這便是你的答案了,依舊不變。”福靖康似乎看穿了一切,卻又不甘心,“玉廷芳,你實話跟我說,你是爲了玉蘭,還是根本就不曾愛過我。”
樑景妍皺緊了眉,這是在逼着她回答嗎,“我——”
“大人,你回來了。”不遠處,玉蘭的聲音傳了過來。
樑景妍和福靖康俱是一怔,轉過頭去,看到玉蘭往這邊走來,氣氛瞬間變得有些詭異。
“玉蘭姐姐......”樑景妍喚道。
“剛纔聽到別人說處理水患的隊伍已經回來了,我便來看看,正巧看到大人回來,倒是有人比我還早了一步。”玉蘭看了一眼樑景妍,衝着福靖康笑了笑,“大人黑了不少,也瘦了,往後要給大人多熬些湯補補。”
“玉蘭,我——”
“我還有事,還是先走了。”樑景妍覺得還是早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爲好,也不想聽福靖康說些讓她無言以對的話,立馬就要走。
玉蘭疑惑地看着樑景妍,樑景妍繞過她便往前走。
“跟我一起走不行嗎。”福靖康大聲吼道,似是在宣告着什麼,似是在挽留着什麼。
樑景妍的腳步生生定在了原處,渾身一僵,不敢回頭,她怕看到玉蘭失望的眼神。
“跟我一起走......玉蘭。”福靖康的目光自那嬌俏的背影轉移到玉蘭疑惑的臉上,見到她瞬間羞澀的模樣,忍不住又說了一句,“玉蘭,願意跟我出宮嗎?”
玉蘭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淚瞬間落下,猛地衝進了福靖康的懷裡,這是她在夢裡想了千百次的情景,她愛着的人,要帶她離開皇宮,要給她一般人的幸福。
“我願意,我願意。”她等了多久了,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