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師父不殺之恩!”了因言罷,在逸芙逸蓉攙扶下,踉踉蹌蹌退歸本陣。這當下,他始終沒敢多看七師妹姚莉一眼。
姚莉見殺死自己丈夫的仇家近在眼前,卻不能血債血償,氣得身子微微發顫,眼睛像要噴出火來,可礙於師父主意已定,只得強壓着悲憤。
若說仇怨華璧薇比姚莉多千百倍,可得百花仙姑點化後,已看輕看淡看破了,轉而對承漢道:“王爺當真是厲害得可怕,原來早在二十年前,我成立瓊花會時,就已經註定要有今日的敗局了!本公主敗得心服口服,真真是再也無話可說了。”
“姚莉,隨師父走吧!”華璧薇言罷拉起姚莉轉身就要走,姚莉當然心有不甘,可終究不敢拂逆,只得默默跟上。
封耀天見勢面向王爺面前,急着問道:“難道就這麼輕易放她們離開了?”王爺苦笑道:“不我們放過人家,是人家放過了我們呀,還不速速叫你的人讓開一條道路!”封耀天聽了只得依言不情願地傳下令去。
才走了兩步,華璧薇恍然想起仙姑提醒的話,繼而轉回過頭來,朗聲朝衆人問道:“這裡可有一位叫做郎墨梅的姑娘嗎?”
衆人不知她是何意,認識梅兒的人,都下意識地朝梅兒處瞥了一眼,梅兒亦是大大地一愣,隨口怯聲回道:“梅兒在此,敢問教主前輩有何賜教?”梅兒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成爲了因的徒弟了,自然也就間接成了華璧薇徒孫晚輩,因此才這麼稱呼。
華璧薇心喜道,仙姑所言果然沒錯,見她微微一笑,也不發話,身形一晃,眨眼間便到了梅兒跟前。二人相距十步開外,她身法之快,實在令人咋舌,料想她若是直取某人性命,那還不手到擒來。
華璧薇也不管旁人眼光,單單對梅兒打量了一番,還伸手捏了捏她的肩背,不由得點頭欣喜道:“果然是個練武的好材料,配做我的徒弟,這就跟我走吧!”說着擡手點了梅兒麻穴,也不問梅兒願不願意,背起便走。
梅兒身子癱軟,大駭之下,急呼救命!哪知又就給華璧薇隨手點了啞穴,完全身不由己。衆人見狀都是大驚,電光石火間根本不及做出什麼反應。
一旁的宋悅眼見梅兒被擄,大喝一聲:“且慢,你要帶梅兒去哪裡?”說着展開鐵扇就要出手搭救,可說話間,梅兒已被華璧薇帶出去幾步開外。
逸芙心繫梅兒安慰,想也沒想,拔出兵刃就要衝過去,卻被了因一把從背後拉住,提醒道:“她是你是太師傅,功夫勝你千百倍也不止,哪輪得到你了!”
華璧薇頭也不回,揹着梅兒行出五六步,耳聽背後有人追來,腳下加勁兒,身子騰空,好像腳不沾地一樣,眨眼便消失不見了。
薛姚莉見師父離開,指着王爺和了因,撇下一句狠話:“別看我師父今日饒了你們,我姚莉可沒答應,咱們走着瞧!”言罷也掠身而去。
她師徒二人都是身法如電,在場
兵丁待要放搶放箭阻攔,又唯恐傷到梅兒,都是駭然立在當下。
烏氏見女兒忽然被人擄走,嚇得癱坐在地上,哭道:“我的梅兒,誰來救救我的梅兒……”
王爺指着華璧薇師徒遠去的方向急道:“快,快去救人,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給我救回來!”
宋悅和王爺貼身四大戍衛聞聽,立刻應聲出列,奔到拴馬樁前解開繮繩,飛身上馬狂追而去。
一陣喧囂過後,了因走到王爺身邊,悄聲好心提醒道:“王爺,怕是追不上了!”
承漢極少顯得如此激動,怒聲吼道:“追不上也要追,你武功廢了,就讓你的兩個徒弟去,人若救不回來,就別回來見我!”
了因見王爺大動肝火,哪敢抗命,忙懦懦地應聲退下,招手叫來芙蓉姊妹命其快去追趕,此舉正合姊妹心意,於是也叫來兩匹快馬,轉眼便消失在了夜色裡。
瑞香山莊發生瞭如此驚心動魄的一幕,封耀天的女兒封茵卻因酒醉一直在廂房小憩着,當華璧薇擄走了梅兒離開後,她才從迷濛中甦醒過來,睜眼見身邊除了自己的貼身丫鬟琪兒外,左右空無一人,一問才知山莊方纔來了一個極其厲害魔頭,王爺領着衆人都在院子裡呢。於是,她讓丫鬟扶着自己也出去一看究竟。
主婢穿過廳堂來到廊下,見王爺正面色鐵青立在臺階上,比比劃劃厲聲吩咐着衆人什麼事,看情形似乎生了很大的氣,於是想要過去勸說幾句,不想突然被他父親封耀天一把拉到一邊,暗示她此時萬萬不可過去多最。
封茵愕然停下,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於是向父親發問?封耀天遂將方纔莊裡發生的事情簡單跟她講了一邊,封茵聽說魔教教主纔來過,着實吃驚不小,連酒都醒了大半。
這時,王爺吩咐人都去打探搭救梅兒後,這才轉身到烏氏身邊勸慰道:“烏夫人不要擔心,本王定會爲您尋回梅兒的,請放寬心吧!”烏氏聽了,忙大禮叩拜道謝,後被人扶了下去。
一旁的封茵見王爺對叫梅兒的人如此上心,又問父親此女到底是什麼來頭?封耀天當然不會忘記他與郎家的過節,早在酒宴上見王爺與她母女說話時,就認出了梅兒母女來自郎家,遂道:“如果爲父沒猜錯的話,這個梅兒就應該是當年你在郊外因紙鳶與郎家發生爭執那個小姑娘。”
封茵聞言登時火冒三丈,氣沖沖地說道:“這可真是那死丫頭的報應,誰讓她當年與我作對來的,如今被人擄了去纔好呢!父親可千萬不要管這檔子閒事兒。”
封耀天點頭低聲道:“那是自然,他郎家與咱們勢不兩立,我此時不趁機找她們的晦氣便是好的了,怎麼還會搭救她呢?不過現在王爺急着救人,爲父面上總要擺擺姿態!”說着也裝模作樣地招呼幾個兒子都過來,大聲吩咐說快快撒下網去,幫着打聽梅兒的下落,一有消息即刻回來稟報,士兵們得令而去,王爺看他如此,微微
一笑。
再說梅兒被點穴制住,身不得動,口不能言,只能老老實實伏在華璧薇背上,隨她才幾個起落便已遠離了山莊,繼而鑽進了附近的密林當中。此時早已入夜許久,當晚月色本就不明,林中景物更加昏暗,梅兒只聽得耳邊風聲咧咧,眼中景物倒飛,遠處不時傳來夜梟的鳴叫,心裡着實有些害怕。
少時,見有人趕了上來,正是姚莉。見她一上來便負氣埋怨道:“師父,徒兒實在想不通,您爲何要放過賢親王和了因,別看他們人多勢衆,可憑咱師徒兩人想要報仇,那還是手到擒來的。”
華璧薇道:“哪兒有那麼容易!你此時運氣來看,是不是覺得丹田淤塞難當,有一半的功力已提不起來了?”
姚莉依言一試,果然如此,心下大駭,忙問這是何故?
華璧薇並未直接回答,先道:“來之前,爲師就跟你說過,如今上界仙姑已給我指了條明路,我現已不再去想什麼國恨家仇了,更何況那賢親王智勇雙全,遠勝我等百倍,咱們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又何必自討苦吃?”
姚莉不忿道:“管他什麼智勇雙全,如今他又不在宮中,憑師父的絕世武功,想取他性命還不是易如反掌!”
華璧薇道:“此言差矣,你以爲光憑武功高強,就能報仇了麼?真是大錯特錯呀!此山莊內千百種香氣交織在一起,其中必有一味叫做‘化氣清風’的毒香,就是專門用來對付咱們的,倘若方纔還不走,恐怕就再也走不掉了。”
姚莉並不知道師父所說的化氣清風到底是什麼,料想必定是一種極其厲害的毒藥,不盡氣道:“瑞香山莊本是出產香料的所在,原來賢王爺故意選在那裡搞慶功宴,似乎毫不設防,就是想誘使咱們前來尋仇,其實是利用那裡的香氣掩人耳目,好暗中施放毒香,將咱們迷倒一網打盡?真是歹毒之極,若非師父及時覺察,還真着了他的道。”
華璧薇道:“兩軍對壘,別管用什麼手段,誰不是以制勝爲本,別說什麼陰毒不陰毒的,他武功不如咱們,當然是要智取了。好了,先別說這些了,後面追兵將至,咱們還是分頭行事,待一會兒再在來時的那座廟裡匯合吧!”
姚莉點頭稱是,道:“好!請師父先去,待我引開那些追兵,在來與您匯合。”說着故意敲打樹幹發出很大聲響,向另外一邊飛掠而去。
她們師徒對話,梅兒聽得真切,心道王爺雄韜偉略真是讓人佩服,連當世武林泰斗都心悅誠服了。
大約一個時辰後,華璧薇揹着梅兒回到先前那座歇腳的破廟裡,將梅兒輕輕放在蒲團上,隨手解了她的穴道,後從隨身包裹裡取出火刀火石,拾掇一些枯草幹樹枝堆在一起,點燃成一小堆篝火來照明取暖,接着又拿出一塊乾糧坐下來吃,並問梅兒餓不餓?要不要也來一塊?
梅兒還沒從惶恐中回過神兒來,嚇得連話也不敢多說一句,只是怯怯地搖了搖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