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和瑩露都道餘易秋早就被皇上給賜死了,後來梅兒查案時也證實卻是如此,可眼下餘易秋卻見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心中大惑不解,於是強忍着恐懼問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莫非死而復生亦或是真變成了厲鬼來向自己討命不成?
餘易秋心想此地偏僻至極,今日她們主婢倆無論如何也逃不出自己手心了,此時見凝香臨死前還不忘發此一問,心覺好笑,便道:“那就跟你說說,好叫你們死個明白。”於是將自己年少時怎麼與梅兒結的怨,後來又是怎麼憑藉皇后面子入選後宮,被貶到冷宮后皇後怎麼暗中袒護自己,自己又是如何找來殺手行刺,後又如何躲過皇上的賜死等等全都講了一遍。
凝香主婢聽了都是心驚不已,直到此時才全明白,本以爲宸貴妃是最大的敵人,卻原來皇后纔是真正的幕後真兇,至於她爲什麼要存心害自己,自然不會想到是因她本是嫦娥轉世,早在仙界時,就與百花仙子接下的樑子。
餘易秋見凝香主婢如夢初醒般的神情,揮舞着雙臂得意道:“想必不用說,你們也看出來了,我就是這冷宮裡的霸主,一切全由本宮說的算,你們既然到了這裡,那便是我的階下囚,生殺予奪隨我心意。還記得咱們首次相遇嗎?我讓你們下跪磕頭,你們硬是不從,結果不知從哪裡跳出來了梅兒那丫頭多管閒事,從此便結下了樑子,如今到了這步田地,看誰還來搭救,我現在就命令你們一塊兒向我磕一百個頭,或許我一時高興還能讓你們多活幾天!”餘易秋說着發出一陣陰陽怪氣地獰笑。
“呸!誰要向你磕頭了,在宮外你奈何不了我們,在這裡也是一樣,大不了我們與你同歸於盡!”瑩露說着將手中的木棍左右揮舞了兩下,眼睛像要噴出火來。
“既然你們自己不想活,我也沒辦法了!”餘易秋聽了氣得惱羞成怒,朝手下人一揮手,叫囂道:“這兩人就賞給你們了,生吞活剝隨你們的便!”
那幫婦人聽了這話,立刻如狼羣一般,怪叫着蜂擁而上,瑩露拼命護着凝香輪起木棍胡亂抵擋着,且戰且退,眼看着被逼到了一個死角上,再也逃脫不得,可是瑩露如瘋了一般地舉棒亂舞,打的兩個惡婦頭破血流倒地哀嚎,其它人見了都不敢靠近,一時間雙方僵持不下。
餘易秋站在高處,惡狠狠地叫道:“我臉上的疤痕,我失去的榮chong,家敗人亡,淪落到這步,全都拜你們所賜,誰讓你們當初害了我,休怪我無情,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們的忌日!給我用石塊砸死她們!”
餘易秋說着彎腰從地上拾起兩大塊瓦礫,猛力拋擲過去,其它惡婦婆娘見狀也都嘰嘰喳喳地紛紛效仿。霎時間,但見大大小小的碎石磚塊紛至沓來。
凝香和瑩露此時擋無可擋,避無可避,只得貓腰蜷縮在那裡硬生生承受着,這樣下去,不是被石塊砸死,也會被埋死,性命巍巍可及。可憐瑩露本就傷痕累累,又一心
護着凝香,沒一會頭破血流了,凝香看在眼裡,痛在心間,仰天絕望道:“這難道真是天滅我姊妹於此麼?”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忽聽半空傳來一聲斷喝:“住手!”隨着這聲長嘯,但見一條倩影在萬千雪花裡飛竄而至。
凝香尋聲看去,見可不是梅兒又是誰了,於是含笑哽咽道:“瑩露,快看救星來了,我們性命無憂矣!”可惜此時瑩露已然倒在血泊當中不省人事。
至於梅兒怎麼會從天而降?這還要從她護送皇子入宮那時後說起。
梅兒從行宮接到啓隆皇子和怡玫長公主一塊回京,三人騎馬結伴而行,一路歡洽,皇子更如出籠鳥兒一般,看見什麼都覺得新鮮,總是問東問西,尤其是前朝後宮近些年來發生的大事頗感興趣。
梅兒總在皇上身邊,當然瞭解不少常人不知的內幕,又因之前有師姐的那些話,當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並還特意提醒他入宮後許多禁忌的事項,對此皇子對她更是另眼相看。
怡玫和梅兒早前一見如故,後來還認雪兒做了義女,面上雖還是主婢關係,而情誼卻早勝似姊妹,自從梅兒教她武功,怡玫更是當她小師傅一般尊敬。
三人快馬加鞭,黃昏後宮宵禁前順利抵達後宮。怡玫雖也學了些武功,但到底還是弱質女流,長途跋涉之下甚感疲乏,說要先回自己住處歇一會兒,待晚些梳洗換裝後再去拜見太后皇兄。
梅兒別過怡玫,帶着啓隆去見皇上,穿過御花園時,從一個小太監處打聽到,皇上此時在養心殿等着要見外國使者,於是引着皇子直接前去覆命。
二人很快到了養心殿前,等着聽宣覲見時,正好遇上喇嘛僧丹增多吉來帶着他的兩個徒弟也來面見皇上,兩下一打眼便都認出了對方,多吉的兩個徒弟正是在行宮外松林裡與梅兒大打出手的那對惡人。
不等梅兒發問,虯鬚漢已經指着梅兒,向他師父丹增多吉用尊赫爾部族土語嘀哩呱啦地說了一通,內容自然是在行宮林中遭遇的情形。
多吉聽說,眼前少女一人就反敗爲勝打贏了自己兩大弟子,不禁暗暗稱奇,眯起眼睛仔細打量了梅兒一番,見她穿着平平,並沒什麼特別之處,唯小臂上彆着一柄金燦燦的短劍,一看便知是稀罕之物,再細看她容貌真乃絕色,是平生從未見的,方纔見她從殿外進來十分自如,沒有一人上去攔着盤問,許多內監和宮女還都向她行禮問安,心知是皇上身邊兒的人,絕非等閒之流,可終究猜不出是什麼身份,不由得在心裡劃了個大大的疑問。
梅兒出京前,已在半途見過多吉一面,回想起師姐特意提醒的話,對這位紅衣大喇嘛已是忌憚三分,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懶得與他們囉嗦,只一心想要早點把皇子交給皇上,好去看看凝香。
多吉看了片刻,居然上前一步主動向梅兒和皇子行了個佛禮,直言笑道:“貧僧丹增多吉
,來自西域,法號佛圖淨,這廂先行有禮了,此時我們師徒三人正等着陛下召見,看二位相貌不俗,敢問你們是?”
梅兒小心還了個宮禮後,側身將啓隆皇子介紹給他。
多吉聽說眼前這位俊美少年竟是皇子殿下,忙道有眼不識泰山,失禮了等等客套話,後帶着兩個徒弟齊齊向他行下大禮問候。
啓隆微微拱手還禮,客氣說,聖僧遠道而來,想必是父皇請來的貴客,又順便說了些久仰大名之類的話迴應。
多吉見啓隆皇子雖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已生得骨健筋強,身上似有不俗的功夫,相貌堂堂、談吐不凡,皇家氣質更是沒的可比,可身邊除了梅兒外,並無更多下人伺候,略略感到有些不解。
多吉與啓隆簡單寒暄了兩句,又轉面向梅兒問道:“這位女施主,俊秀又不失柔美,看這身打扮,應是御前的人了,不知該怎麼稱呼?”
梅兒見他頗有威嚴,但眉目慈和,言語得體,頗俱禮數,微微一笑,額首道:“大師的修爲和氣度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不過您實在是太客氣了,婢女只不過是皇上駕前一名小小的侍衛而已,聖僧大可不必對奴婢問禮,只是……”
梅兒說到這,頓了頓,面向他身後兩個弟子接着道:“聖僧的兩個徒弟,婢女可就不敢恭維了,此前他們對我多有無禮,當時若非有一位高人出言相助,婢女怕是已就死在您兩位徒弟的金剛杵下了,俗話說有來無往非禮也,這筆賬婢女暫且記在心裡,待來日必當奉還。”
虯鬚客魯莽,聽梅兒這麼說,就要動手,可知這裡畢竟是宮廷大內,於是忍着火氣道:“老子難道還怕你個小姑娘了,不如你現在就劃下道來吧。”
多吉朝徒弟擺了擺手,見梅兒雖是一介女流,卻生性豪爽,快人快語,完全沒有宮裡一般奴婢卑躬屈膝的媚態,說出的話,不卑不亢,有禮有節,於是笑道:“哦!方纔小徒扎木幹已對貧僧說起過了,想必其中定有什麼誤會,失禮處還請女施主多多擔待,不妨貧僧叫他們這就來向你當面道歉吧!”
說着回身讓兩個徒弟過來向梅兒當面表示歉意,二人見師父如此,也只得不情願地過來敷衍了事的抱了抱拳,連道歉的話也沒多說一句。
梅兒猶豫了一下,勉強算是回了個小禮。
多吉見兩下都不服氣,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說道:“聽我徒弟說,你的劍法也是源自天山,如此說來,咱們還是武功同源嘍!”
梅兒冷哼一聲,並不領情道:“聖僧這話,梅兒可不敢當,咱們武功雖是一脈相承,可早就天各一方多年,且武功路數也是相去甚遠,奴婢可不敢與聖僧攀親近,咱們還是各論各的吧!”
多吉微微含笑不語,隨後向梅兒介紹道:“哦!別管從前遠或近,今日咱們不也相識了麼,貧僧來介紹一下我的兩位徒弟吧,他們分別是扎爾乾和卓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