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爲現在就立國過於倉促”博南在軍委會上,極爲罕見地發表反對意見“立國,不論從哪方面來說都絕對是一件異常繁瑣的事情。在國際法意義上的國家必須具備四個要素:定居的居民、確定的國土、一定的政權組織和主權。我反對現在立國的原因基於以下四點:首先,我們的國土邊界如何界定?如果全部劃定爲新收復的國土,那麼在我們的國土上現在所定居的居民全部是即將被遣送的外國人。如果將我們的國土劃定爲包括國內現有的管轄區域,那麼我們所做的必將不爲國內民衆所接受,我們就將成爲分裂祖國的元兇,至少也是割據勢力,即便我們不想打,可是別人會信嗎?這與國內民心思安、民心思定,嚮往國家真正統一的思潮相悖。第二,國民的問題。我們要驅逐蘇聯的人口,就必然要移居國內人口。這兩項工作都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完成的。對於國內絕大多數人來說,我們收復的土地絕對是蠻荒之地甚至是化外之地。這對於土地故土觀念極爲嚴重的國民來說很難接受。我們不要看包括後世在內的很多中國人,哭着喊着要收復故土,然而,真有一天要他們到那裡去生活,第一個跳出來的仍然是這批人。
說實話,這些土地除了部分適合人類長期或者短期居住之外,對於大部分中國人來說並不適合他們居住。即便是俄國、蘇聯以及俄羅斯,連續開發了上百年,這些地方的人口依然非常稀少。與我們當初開發西部不同,那時候國內戰亂頻仍,難民不計其數。而現在內戰已經接近尾聲,在雙方控制的地區,很難再有大規模的難民,我們如何動員國內的人口移民這些地區?這需要慎重考慮。第三,如何組建政府。採取什麼方式分配國家權力。我們穿越以來,並沒有組建政黨,在我們的轄區內嚴格實施****政策,那麼,我們在立國後如何組建政權,這是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
最後,也是最現實的問題,軍隊怎麼辦?我們的軍隊成員成分來源極爲複雜,既有極少數的穿越人口、又有土匪、僞蒙僞滿軍隊。既有中央軍又有地方實力派武裝。這些人,尤其是他們中的中高級將領,在我們和外敵作戰中或許沒有什麼問題,但是要讓他們隨我們背井離鄉赴遠東、中亞定居,恐怕絕非易事。我們收復的是故土,但是,這是國家民族的故土,而不是這些軍人的故鄉。對於他們來說,或者從某種角度來說,這片被我們魂牽夢繞近百年的故土,與新徵服的土地除了道義上的差異,其實沒有多大區別。處理不好極容易引起譁變甚至暴亂。因此,我反對現在就立國。”
博南不僅很少發表不同意見,而且很少如此長篇大論。他的意外表態,很令李華雄感到意外。長久以來,他對這位老軍人,一直尊敬有加。平時來往雖然不多,不過並不影響李華雄對於這位爲國甘願隱姓埋名老軍人發自內心的敬重。他料到會有人反對,這也很正常,只不過,他沒想到博南出來打第一炮。實話說,博南所言稱得上老成謀國,可是李華雄卻總是覺得其中有什麼揮之不去的另一層深意。一念及此,他不由自主的看了劉遠洋一眼,劉遠洋此時也正好在看他,兩個人眼光交錯中,有着說不盡的味道。
“我認爲,博帥提出的的疑慮非常現實!”此時,被李華雄寄予“厚望”的葉宏開口了“我最擔心的是軍隊的問題。正如博帥所言,我們如何解決軍心的問題。對於東北籍、內蒙籍以及新疆籍的軍人來說,移居新收復領土或許難度不是很大。但是長城以南地區的軍人怎麼處理?尤其是南方籍貫的原國民黨中央軍,處理起來的難度更大。我們千萬不要忽視中國人骨子裡的鄉土觀念。”
總後勤部副部長、國防科工委主任、原基地副司令孫巖從“純技術角度”,分析了現在立國的難處。“我們的軍工企業主要分佈在三個區域,第一個區域集中在京、津、唐(唐山)、保(保定)滄(滄州)一帶;第二個區域內蒙包頭、呼和浩特、大同、張家口一帶,第三個區域就是東北地區和朝鮮北部。如果立國,那麼這些企業怎麼辦?是全部搬遷到遠東中亞地區,還是留給新中國。不搬,我們拿什麼立國;搬,怎麼搬?什麼時候搬?先不說是否對得住我們的祖國,僅如何防止蘇聯以援助爲誘餌策動前輩統一我們就顧我們頭疼的。同樣的問題還存在於我們的民用企業方面。要知道那裡不光有我們的投資、官僚資本家和外國人的投資在裡面,還有千千萬萬指望這些企業能夠繼續改善他們生活的普通百姓。交給前輩們,肯定會實行國有化,那樣的話我們那什麼取信於跟隨我們到遠東的百姓,以及來自百姓的士兵們呢?”
“孫部長的問題我來回答吧!”王天浩的笑容依舊,只不過稍顯一點滄桑“企業跟定要搬遷,不僅國內的企業要搬遷到遠東,而且‘搶錢’支隊在歐美建立的已經暴露的企業,尤其是美國企業也要儘可能全部撤回。美國安全部門最近對美洪集團的明察暗訪越來越頻繁,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我們在戰場上,尤其是在遠東戰役中暴露的新技術越來越多,已經引起美國人的警覺。不過,我要說的是,搬遷的方法有很多種。我們奸商團隊(經濟發展委員會)是這麼考慮的”說到這兒,會場上的諸位臉上都不禁浮現出淡淡的笑容。“來自後世的企業已經全部完成了搬遷工作,只剩下收尾工作,預計最遲在明年年初就可以完成全部工作。海外企業,尤其是在美國的企業,我們從去年開始已經做了積極準備。
卻的說從新絲路的開通之後,轉移工作就已經開始了。從新絲路轉移會國內的企業已經有百分之二十。在美國國內的企業,我們可以通過出售股份、向猶太財團轉移資產、簽署專利使用合同、購買設備以及其他資本運營的方式,回籠資金利用國際金融渠道和美國援助渠道向國內轉移。這部分企業佔百分之三十五。沒有暴露的企業則從去年開始已經向南美、加拿大轉移。那些與美洪集團關係較近的企業,則斬斷了與美洪集團的所有聯繫,開始以與轉移到南美的企業合資合作等方式向南美等國轉移資金和人員。這部分企業佔百分之四十五。目前,留在美國國內的企業,即便全部被美國政府實行國有化,我們的損失也非常有限。初步估算大約損失8千萬至1億美元之間。這些企業的損失,我們還可以通過外交等途徑挽回部分損失,因此,我們的損失並不大,大家不要過分擔心。”
說到這兒,他停了一下,看着一個一個肝兒疼的大佬,輕鬆地笑了笑。
“下面,我再來談談國內企業的問題。我們國內的企業中尖端軍工企業及其附屬機構,如核工業、火箭、導彈、衛星的企業,以及相關的研究機構。這一類企業我們必須與新中國共享。從而快速壯大國內的國防實力。我們幫助國內完全有能力製造之後再行搬遷。第二類爲普通軍工企業,我們以1比2的比例搬遷,也就是遷移1個留下2個。第三類普通重工業部門,我們以1比1的比例搬遷。能源相關的企業全部留下,產品‘半兒劈’,隨着我們對遠東地區的開發,我們的分享比例將會隨之下降直至取消。第四類輕工業以2比1的比例搬遷,第五類服務業全部搬遷。第六類農業相關部門參照第三類。至於相關商業、工業等方面的管理人才必須全部跟隨企業轉移,技術人員以3比1的比例跟隨企業轉移。
在具體操作方面,我們已經與前輩們負責經濟建設的同志進行了一定接觸,我們提出的具體合作方式爲股份制,也就是,按照搬遷比例,邀請前輩以能源礦產產品爲資本金入股。這樣客觀上在一定程度上改變建國初期很長一段時間內粗放型經營的弊端,在主觀上還可以提前灌輸集約化經營的理念。雖然我對企業的未來並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但是相信沒有抗美援朝的困擾,以及我們的影響,新中國的的經濟建設速度能夠比歷史上更快一些,經濟效益能夠更高一些。至於,企業中的民極愛你股份的問題,如果國內實行國有化,我們可以按照立國後企業收益安比例發放。相信國內的所謂地主、官僚資本家、民營資本家,這些人爲了他們自己的收益,會隨我們一起移民遠東。這樣或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和國內的階級矛盾和階級對立吧!也許我們是事後諸葛亮,其實,很多東西放在更大的時間尺度上來看根本不算什麼。”
“難道我們就不能留在國內嗎?”這個時候政治部主任原基地政委李佳突然開口“非要費這麼大的周折嗎?這麼一折騰,不僅浪費了寶貴的時間,而且對於新中國並不公平。要知道,我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全部來自這個新中國啊。大不了我們交權、交兵,我就不信沒有我們的立身之處。”
“公不見丁建陽、董卓之事乎?”突然博帥在一旁冷冷的說道。李華雄眼睛突然一亮。在此時博帥引用了劉備在白門樓說死呂布的典故,雖然不慎妥帖,不過也足以說明問題。那些功臣宿將尚不足以自己的資歷和軍功保全性命,更別提這幫面目可疑的人了。李佳看了博帥一眼,沒有說話。誰都看得出他是強忍着自己的不快而一言不發。
“遠東立國是我們的既定戰略”此時武定國終於站了出來“怎麼能說變就變呢?再說,我們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狀態。以我們的實力,任何人都不會對我們放心。所以,只有我們獨自發展才能立於不敗之地。博帥擔心的軍隊問題,我認爲是這樣。在歷史和時代的大潮面前,任何個體的命運都不過是隨波逐流的浮萍罷了。能力再大的人,也不過是弄潮兒而已!傅長官沒有了北平、孫長官(蔚如)沒有了湖南、陶長官沒有了新疆,他們的命運自然也就發生了改變。他們如果真的那麼願意投奔前輩,就用不着等到前輩們兵臨城下之時了。所以,所有的一切不過時也命也。離開了先提條件和原有的軌道,就不會有後面的事情。至於,普通的士兵,願意回家的我們歡送,但是什麼時間離開由不得他們。當兵吃糧扛槍站崗,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服役期滿他們愛去哪兒去哪兒,服役期間就必須遵守紀律。膽敢譁變,就別怪他們頭上的三尺劍落下了。”武定國的眼中掠過一絲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