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梅麗爾准將率領自己的第5307步兵團從美國本土輾轉來到緬甸之後,幾乎每天都生活在詫異和震撼之中。他所看到的中國人與他想象中的、媒體上宣傳的簡直哪兒哪兒都不挨着。在他和狼之隊並肩作戰的日子裡,他不僅被狼之隊優良的軍事素養和世界一流的作戰技能所震撼,更爲他們的勇敢堅忍和執着而讚歎。令他印象最深的還不是這些,在他想象中梳着可笑的辮子,裹着小腳的中國人,卻個個都充滿了一種發自內心又溢於言表的自信和驕傲。和狼之隊接觸越久他這種感覺就越強烈。美國人的率真和熱情也很快感染了狼之隊大大小小的狼,自然也包括他們的頭狼。
郎朗和梅麗爾幾乎是一見如故,雖然二人在軍階上差距很大,但是郎朗卻從不端架子。而梅麗爾在這位比自己小軍階卻比自己搞兩個等級的將軍面前,一點也感受不到居高臨下的威壓以及絲毫官僚氣息,彼此的好感迅速拉近了二人的距離,梅麗爾也由郎朗的下級一下子變爲坐上常客。
軍中的生活是枯燥和乏味的,尤其是在戰時的軍營更是如此。它遠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麼浪漫和溫情,擁有的更多的是緊張和無聊。在戰鬥的間隙,幾乎每一名軍人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放鬆下來,盡情的享受、揮灑活着的快樂和青春的激昂,沒人願意去想明天的事情。活在當下,樂在當下,幾乎成爲每一名戰時軍人的生活常態。在這樣的氛圍中,來自不同文化傳統和過度的人們更容易溝通。這也就是爲什麼美國人在選擇太空站宇航員的時候,儘量選擇相互差異較大的人結伴度過太空中漫長的歲月的原因。因爲,正是彼此之間的差異,才能維持更長時間的新鮮感。梅麗爾和郎朗自然也不能免這個俗。於是狼個人交往的頻率越來越密。尤其是這些日子,兩個人幾乎天天都在一起,喝酒聊天。從政治軍事到人生經歷,當然也離不開男人之間永恆的話題——女人。
梅麗爾在和郎朗的交往中,隱隱覺得他心中似乎有某種怨氣,但是當他想進一步瞭解的時候,郎朗每次都用其他話題岔過去。漸漸的他感覺到郎朗的怨氣似乎和遠征軍司令石磊有關。作爲一名外國人,對於這種涉及到人家軍中內部事務的話題,自然要採取敬而遠之的態度。然而,郎朗的似乎沒有收斂的意思,越來越露骨的表露出對自己長官的不滿。,梅麗爾憑藉一名具有多年從軍經歷的職業軍人,深深感覺到一絲不安。將帥失和在任何國家的軍隊中都絕對是大忌。
梅麗爾並沒有把這件事埋藏在心裡,而是找到自身中國問題專家,也是自己的長官是地位將軍,如實的彙報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擔憂。
“中國沒有一支屬於國家的軍隊”史迪威耐心的給梅麗爾解釋:“他們的軍隊更多的具有一種私人性質。他們或者忠於某個具體的個人,或者忠於某個組織的領袖。維繫一支軍隊的往往是感情因素。而且,中國人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容易合作和團結的一羣人。他們十個人湊在一起就會有十二個想法。正是因爲這種原因導致他們軍隊的凝聚力頗爲有限。實力、地盤、官職、權力、金錢這些因素必須相適應,否則發生變故的可能性就越來越大。”
“可是,從他們進入人們的視野中以來,不僅沒有發生向您所述的那種變故,反而不斷的取得一個又一個的勝利。”
“您說的非常正確。”史迪威微笑着說:“但是,中國有一句話叫做共患難不能共富貴。中國人不善於分享,而更願意獨享。因此,在他們的歷史上不斷重演着各種變故。我只希望,這種變故能夠來的晚一些,最好打敗日本人之後。”
“那麼,以您分析,這種變故會在郎朗身上重現嗎?”
“這個不好說。”史迪威的眉頭也皺在一起“根據郎朗的經歷和現狀,他倒是具備着這樣的條件。第一、他的部隊從建立之初幾乎就遠離權力中心,維持着一種自由度較大的發展狀態。而且每次執行的任務幾乎都是遠離後方的孤軍作戰。換一個角度就是說,狼之隊幾乎是郎朗和他的團隊一手建立起來的,而郎朗對這支軍隊的掌控能力也大大超過了其他軍隊的長官。尤其是在中國原第八戰區(恩施)以及緬甸,他幾乎處於獨立的狀態,自由發展。而正是這短短得不到兩年的時間內,他把一支只有兩個師三萬人左右的狼支隊,迅速擴張到7個師十餘萬人的規模。這種能力在我們國家不需要也沒有必要,但是在中國這個國家,這一點是極爲重要的能力,甚至比指揮作戰的能力還要重要。而在狼之隊發展的黃金時刻,華僑軍卻給他派來一羣上司,從而剝奪了他最高指揮官的榮耀。這對於中人,尤其是有郎朗這樣經歷的軍官來說,是非常令人難以接受的。中國人有寧當雞頭不爲牛後的傳統,因此郎朗的不滿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就我個人認爲,這也是李華雄限制郎朗的手段之一。不過,我並不認爲這是一個好的做法。希望我們的擔心是多餘的。”
梅麗爾被是地位的一番話說的有些雲裡霧裡。他不理解也是很正常的。在他的觀念裡,軍人軍隊全部榮耀和存在的理由是與忠誠、國家這樣的觀念密不可分的。官職的升降,雖然沒有人能夠完全豁達,但是對於最高軍事當局指派一名軍銜高過自己的指揮官,做自己的長官,指揮自己的軍隊,這有什麼可抱怨的呢?
“好了!”史迪威知道梅麗爾短時間內難以理解,於是微笑着說道:“想不明白就不要難爲自己了。在中國這個神奇的國家中,發生什麼事情都是正常的。我們做好自己的事情比什麼都重要。”
然而,即便熟悉中國如史迪威這樣的美國人,對中國人的想法和做法也不能完全理解。這不,華僑軍一紙調令把郎朗召喚回北京。“看來,李華雄最終也不能完全免俗啊!”史迪威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喃喃的嘟囔了一句。
緊接着發生的事情,不僅令史迪威大吃一驚,甚至震驚了二戰中所有參戰國。按按照中國人的話說:郎朗反了!通俗一點的說法,就是在緬甸的華僑軍發生了叛亂,這次叛亂的主角就是威名赫赫的狼之隊,而郎朗自然是叛亂的領導者。
事情發生的經過非常簡單而短促。在遠征軍司令石磊召開軍事會議,研討下一步征戰緬甸的作戰計劃的時候,狼牙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奇襲司令部,瞬間控制了遠征軍所有的高官,這裡面也包括史迪威這位前中國戰區總參謀長和他的隨員。緊接着,第111師和第200師剛剛組建完成的兩個坦克團就包圍了遠征軍司令部駐地。與此同時,狼之隊中最精銳的第106師和108師,分別控制了機場、補給基地、交通要衝。前特種偵察營的官兵(那些未能入選狼牙的軍人)分乘直升機(美援飛機,經特區改裝)控制了第六坦克師師部以及第11、第12旅的兩個旅部。,更令不可思議的是,第六裝甲師在兩個小時之後向遠征軍司令部發來支持郎朗的電報。這樣,石磊就失去了最後的反擊機會和力量,因爲此時第三裝甲師還遠在騰衝進行適應性訓練。即便他們近在咫尺,由於第六坦克師的突然反水,也很難發揮作用。
“郎朗,你還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看着穩穩坐在椅子上的郎朗,石磊被憤怒漲紅的臉上青筋都崩了出來。
“我當然知道!”郎朗淡淡的說道。
“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石磊依然厲聲問道:“我告訴你郎朗,不要以爲自己手上有幾個兵有幾門炮,就真的認爲能怎麼樣了。我負責任的告訴你,失去國內的支持,你和你的部下將會活活餓死在緬甸的叢林中。我勸你立即懸崖勒馬還爲時不晚,不要等到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這些用不着石司令操心,你還是想一想自己以及隨你前來的諸位何去何從比較好!”
“老狼,你他媽瘋了?”辛兵實在忍不住了,氣得小臉兒煞白,嘴脣都微微發抖。
“辛哥,委屈你了!”郎朗轉過頭看了辛兵一眼,然後又環視了在座的諸位,當他的眼光落在史迪威身上的時候,他淡淡的笑了一下“委屈大家了。史迪威先生,請你放心,我保證你和你的隨員的絕對安全。”
“郎將軍,”史迪威已經從震驚中恢復過來:“這一點我倒是不擔心。不過,作爲你的老朋友我能說幾句話嗎?”
“請便!”
“郎將軍,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爲什麼這麼做,相信你和你的部下一定有很充分的理由。或許你和你的朋友們對自己的未來也已經有了完美的規劃。不過,作爲你的老朋友,恕我直言,我看不到你這麼做之後有任何說得過去的前途。因此,我希望郎將軍能夠再慎重考慮一下。”史迪威一臉真誠的注視着這位傳奇一般的軍人。
“史迪威先生,謝謝您的好意!”郎朗禮貌的向史迪威點點頭,然後對昔日的同僚上級和戰友們開始發表早已經準備好的演講
“諸位,在座的都是同僚故舊,在此郎朗先向大家道個歉,讓大家受驚了!”說罷,郎朗向大家行了一格標準的軍禮。石磊和辛兵幾乎同時猛的把頭轉向一邊。而林楚南卻饒有興味的欣賞着郎朗的表演。“郎朗走這條路,不論出於什麼理由和考慮,我都知道,難以贏得在座一些人的支持和諒解,不過,我向大家鄭重承諾:第一、不論大家是否理解和支持我,我都絕對保證大家的人身安全,這一點還請大家放心;第二,願意留下的我們繼續共事,不願留下的我禮送回國。以後大家在戰場上相見,對我這個叛軍也無需客氣。第三,”說到這兒,郎朗轉向石磊“請石司令轉告李華雄,希望他能念及過去我帶領部下爲國家出生入死的份兒,還請把我和部下的家眷送來,不知道石司令能否成全?”
“郎朗,看來你是真的鐵了心背叛祖國和你的理想信念了?”
“祖國?”郎朗慘淡的笑了一下“哪兒是我們的祖國,中國嗎?可是,不論國內還是國外,現在誰還承認我們是中國的軍隊。華僑軍在國內不一樣是叛軍嗎?往好了說不過是軍閥武裝。我並沒有背叛我們當年的理想,日本鬼子已經被我們打出中國了。爲中華崛起而奮鬥的誓言依然是我和我的部下的終極理想。有一點我還請石司令注意,我背叛的只是他李華雄以及華僑軍,我並沒有叛國。好了,不多說了!”郎朗的神情黯淡了許多,他再次轉向史迪威
“史迪威將軍,我爲今天的事情深表遺憾,如果您允許,那麼我將派我的部下護送您和您的隨員回駐地!”
“謝謝!”史迪威無意參與中國人的內部爭鬥,他此刻滿腦字盤算這件事對緬甸的局勢以及美國的利益的影響。在沒有摸清郎朗真實想法之前,他不知道自己該採取什麼樣的應對措施。他只希望這件事能夠儘快過去。
史迪威起身之後,禮貌的向在座的勢成水火的雙方微微點了一下頭,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但是最終也沒有開口。面對此請此景他能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