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洲”、朝鮮以及黃海海戰的“挫敗”,加速了遼瀋戰場的作戰進程。失去制空權的關東軍無論集結、調動、展開都受到前所未有的限制。關東軍從吉林、黑龍江等地調集的5個師團共十餘萬人,付出了慘重代價,卻根本無法逾越中隊在通遼、四平、遼源一線的阻擊防線。有大量的證據顯示,駐紮在遠東地區的蘇聯軍隊蠢蠢欲動。至此,阪垣徵四郎不得不承認,關東軍目前已經完全喪失了戰場的主動權。今天一早,阪垣徵四郎的心情可謂冰火兩重天。國內兩個旅團的援兵已經在釜山登陸,而這位關東軍司令最爲盼望的、來自中國南方戰場作戰經驗豐富的數萬援兵,卻隨着遣支艦隊的覆滅而命喪魚腹。這樣的消耗速度是任何一個國家。阪垣徵四郎幾乎是跌坐在椅子上,閉着雙眼痛苦的搖着頭。
“阪垣君,我這裡倒是有一個好消息!”土肥原賢二把一頁電文推到阪垣徵四郎面前。
“的確是個好消息!”阪垣徵四郎點了點頭。原來,日本聯合艦隊和陸軍在分別中途島和瓜島重創美國太平洋艦隊全殲瓜島登陸美軍。大日本皇軍之所以取得如此輝煌的戰果,得益於井上靖雄海軍少將領導到的“井上機關”的大力支持。他們破譯了美國海軍的密碼,掌握了美國人的行動計劃。井上靖雄少將不僅因此獲得勳一等旭日大綬章,而且破格晉升爲中將。他成爲日本帝國截至目前爲止授勳最年輕、職級最低的軍官。
這個消息對於陷在重重危機之中的大日本帝國不異於一支強心針。在宣傳機器的大肆渲染之下,日本帝國的臣民們似乎輕易忘卻了這些日子的心驚肉跳。那些對於帝國前景產生懷疑的人此刻也不得不暫時心中的疑慮。板垣徵四郎此刻同樣欣喜異常。在太平洋戰場上又一次巨大的勝利,讓他看到希望。只要關東軍在兩週之內,能夠堅持現在的態勢不再繼續惡化,那麼,從太平洋上騰出手的聯合艦隊乃至帝國的軍事力量,就會全力解決滿洲的危機,徹底擊垮敵人。然而,事實證明這僅僅是這位新任關東軍司令的一廂情願罷了,因爲,中隊的總攻開始了。
說實話,以李華雄爲首的特區高級軍官們內心非常清楚,此時,在戰術上的優勢根本無法掩蓋戰略上的矛盾。如果從牽制日本的軍事力量和最大化爭取美援的角度來說,特區需要美國能夠更深更廣泛的向太平洋戰場投入。可是,這樣的結果必然會加速日本的滅亡。在特區沒有做好佔領日本本土的充分準備之前,李華雄又不希望這樣的結果出現。於是,就必須一面和日本人打仗,一面暗中“幫助”日本人不斷打擊美國人。不和日本人打仗,不行!國內輿論的壓力倒在其次,重點在於美國人不是傻子,你不能指望他們把白花花的銀子扔出去連個響都聽不見之後,還會繼續白扔錢。不幫日本人打美國人也不行,可是幫狠了更不行,這個尺度太難拿捏,畢竟這是戰爭而不是遊戲,李華雄這些穿越時空的人不是神仙。像現在這樣,日本人在太平洋戰場上去的優勢,暫時緩解了來自美國人的威脅之後,必然會全力對付華僑軍隊。拋開滿洲的重要性不提,誰也受不了在自己的背後存在這樣的巨大威脅。尤其是在連續的失利之後,日本人不得不暫時收回自己的目光,認真對待華僑軍隊。在這樣的前提之下,李華雄就必須在日本人轉身之前在東北戰場爭取到足夠的籌碼。爲此,華僑軍隊終於發力了。
沉寂了僅三天的瀋陽城,在敵我雙方惴惴不安的等待和熱切的期盼中再次喧囂起來。特區調集了所有的螺旋槳轟炸機,在早晨七點鐘,開始對瀋陽周邊的鬼子防禦陣地展開猛烈的轟炸。猛龍來了,b25來了,b17、b24也來了。
50架美援飛機和30架猛龍II組成的重型轟炸機編隊飛向戰場。詹姆斯上尉不記得這是自己來到中國後第幾次執行轟炸任務了。對於自己的座機,他和機組人員非常的信賴,尤其是它出色的高空性能、抗打擊能力和防禦能力。記得自己執行轟炸錦州的任務中,先是遇到了鬼子的戰鬥機攔截,雖然護航戰鬥機拼盡全力,但是依然有幾架鬼子戰鬥機衝進轟炸編隊。沒想到,這幾架戰鬥機不僅沒能擊落一架轟炸機,反而被轟炸機強大的防禦火力擊落。轟炸時,自己的座機被地面的防空炮火數次擊中,原以爲得一命嗚呼,可是,在機組人員驚恐萬狀得奮力撲滅機艙內的火焰後,大家信息的發現,皮糙肉厚的堡壘居然還能繼續飛行,並且跌跌撞撞的把機組人員帶回基地。頗有劫後餘生的感慨。此後,所有機組人員對“飛行堡壘”更加信賴,認爲它是真正攻不破的堡壘。詹姆斯和他的兄弟們現在對於幾乎是例行的轟炸,早已經沒有了剛開始的恐懼不安。一方面是對自己座機的信賴另一方面在於制空權已經不屬於鬼子,就連鬼子的防空炮火也越來越微弱。因此,每次轟炸更像是訓練。他們心情愉快的挖空心思在每一枚炸彈上寫上對鬼子們的“祝福”,誰都希望能夠寫出更有創意的炸彈文學作品。
“弟兄們,該幹活了!”馬上就要進入作戰區域了,詹姆斯輕鬆的招呼自己的夥伴。詹姆斯按照預定計劃,開始執行轟炸。8枚重達272千克(600磅)炸彈,在諾頓投彈瞄準具的幫助下,呼嘯着進行所謂的精準“泡菜桶轟炸”。詹姆斯對諾頓投彈描準器繁瑣的保密措施非常反感。但是由於諾頓投彈描準具能夠快速計算出飛機的前進速度和偏航率併爲投彈作出修正,極大提高了轟炸準確性和效果,因此,詹姆斯這些飛行員們對於它的性能還是感到非常滿意。重型轟炸機編隊對目標區域展開地毯式轟炸。數百噸的重型炸彈從圓滾滾的機腹傾瀉而出,頃刻間覆蓋了鬼子陣地。戰壕、碉堡頓時瀰漫在硝煙戰火之中。
轟炸任務完成的很輕鬆,沒有遇到鬼子的攔截飛機,甚至連“微弱”的防空炮火也沒有遇到。美國小夥子們並不知道,早在他們轟炸之前,特區已經做足功課。來自關東軍司令部的“瀋陽地區防禦圖”清晰標明瞭鬼子的防禦部署,通過特種部隊和無人偵察機高效率的偵查,特區對於日本人防空陣地位置的熟悉程度,甚至超過了絕大多數鬼子。爲了把轟炸損失減少到最低限度,在重型轟炸機轟炸之前,80架b25就已經趁着茫茫夜色對鬼子的高射炮陣地展開了毀滅性的轟炸。
戰場上硝煙還沒有消散,由300架由猛龍I和b25中型轟炸機組成的轟炸機羣,被分成兩個編隊,從瀋陽北、東兩個方向對其外圍陣地展開轟炸。剛剛從地毯式轟炸中躲過一劫的鬼子,聽着令人心碎的轟炸機羣轟鳴聲,如同捅了特大號的馬蜂窩一般由遠及近。有不知死活的鬼子驚恐地偷眼向聲音的方向窺視,黑壓壓的機羣如同家鄉颱風襲來之前的烏雲一般遮天蔽日而來,急忙收緊身體抱住腦袋忍不住瑟瑟發抖。風滿樓之後必然是山雨傾瀉,只不過代替山雨的是炸彈。一枚枚炸彈帶着淒厲的尖嘯,天女散花般從天而降。高爆彈、燃燒彈、空爆彈按照預定的計劃和區域紛紛揚揚拋灑。呼嘯過後地動山搖的爆炸由此起彼伏漸漸連成片,根本分不出是什麼型號和種類的炸彈爆發出的噪音,當然,身在其中的鬼子們也沒有人有心思分辨。一座座碉堡被高爆彈摧毀,一片片雷場被雲爆彈引爆,一塊塊陣地被燃燒彈引燃。高溫高壓形成的副產品自然是無情的死亡。那些隱藏在坑道深處自以爲安全的鬼子,不是被高溫烤死,就是被驟減的抽走氧氣的空氣活活憋死。
肆虐的轟炸持續還未結束,地面部隊早已經標好射擊諸元的重炮羣開始排山倒海般的炮火準備。衆多殺人利器在指揮中樞的調配下共同演奏着驚心動魄的交響樂。大規模的炮擊終於開始延伸,隨之而來的是中央方面軍第三、四、六、七裝甲師爲先導的坦克集羣進攻。近千輛坦克在遼闊的平原上如同颳起的狂飆,以摧毀一切的氣勢卷地而來。坦克羣上方是黃蜂——II攻擊直升機羣。直升機上方是60架加裝1門65毫米航炮4門25毫米42型六管機炮的b25轟炸機。由鋼鐵組成的進攻集團像一把銳利的戰刀,劈開鬼子們苦心經營的防禦陣地。
面對這樣的進攻,失去制空權、防空能力和有效反裝甲技術和能力的鬼子們能做什麼呢?倖存的碉堡被近距離的炮擊摧毀,精心設置的反坦克組輕易被直升機的火箭覆滅,反坦克炮羣要麼還未開火,要麼剛剛開火就立即被來空中的火炮熄滅,曾經屢試不爽的自殺式進攻除了平添極具屍體之外取得成效可以忽略不計。血肉和意志在鋼鐵面前顯得那樣無奈。氣壯山河的嘶吼也罷、悍不畏死的嚎叫也罷、瀕死無助的呻吟也罷,都無法抵擋扎扎作響履帶的行進腳步,更無法阻止螺旋槳攪起風雲。殘酷的現實終於讓鬼子明白,精神和意志並非在什麼情況下都能挽救自己的命運。精銳的關東軍鋼鐵般的意志在真正的鋼鐵面前顯得那麼無奈和無助。
在所有的戰場上,敵我雙方比拼的無非智慧、意志、力量、技術、裝備。幾乎各個時期和國家的軍隊,無不強調士兵作戰意志和精神的重要性。可是,幾乎所有的成熟的軍人都知道,如果把精神和意志強調到無以復加的地步,而沒有其他物質層面的相應手段,那麼面臨的就是在失敗前面加上“慘重”二字。關東軍以及所有的日本鬼子,假如以前不明白這個道理,那麼今天他們就徹底明白了。
瀋陽城那高大寬厚的城牆除了給鬼子以某種心理安慰之外,什麼作用也起不了。在中隊凌厲的進攻面前,心理安慰也隨着城牆的坍塌而崩潰。城牆作爲冷兵器時代的產物,在熱兵器時代根本無法升任他所扮演的角色。中隊沒有耐心用重炮轟塌城牆,數十枚鑽地炸彈,從寬厚的城牆之上輕鬆的侵徹入城牆的地基深處,停頓、引爆。巨大的衝擊波令堅固的城牆像被抽離骨架一樣頃刻坍塌。履帶裹挾着塵土和鬼子的屍體,從巨大的豁口殺進瀋陽城內。先頭部隊分本不理會鬼子零星的抵抗,如同開閘的洪水一般洶涌而入,直接向瀋陽城腹地直插。後續的部隊緊隨裝甲部隊擁了進去。盤旋在空中的直升機和b25“炮艇”一面掩護着入城部隊,一面爲他們指引目標。
經過整整一天一夜的戰鬥,在新生的太陽再次升起來之時,這座被日本鬼子鐵蹄蹂躪了十二個年頭,帶給中國人無數痛苦回憶的城市,終於重新回到他的主人手中。在光復瀋陽第三天之後,錦州光復。與此同時,在通遼、四平、遼源一線的中隊,向增援瀋陽的近十萬關東軍發起****。經過兩天的戰鬥,鬼子們在增援無望並付出了傷亡三萬餘人代價之後,終於在阪垣徵四郎無奈的命令之下撤向長春。
血債永遠需要用血來償還。任何對待侵略者的仁慈都是不道德的。光復遼瀋大地的中隊,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仔細清掃戰場,在中央集團軍司令林楚男的命令下,所有傷殘病弱的鬼子都被毫不猶豫的“清除”。“我們沒有多餘的糧食和藥品!”(林楚男語)。那些身體健康身強力壯的鬼子戰俘,被暫時集中到北大營。所有光復地區的所謂日僑,特區政府不承認他們的平(僑)民地位,一律按照武裝匪徒對待,沒收所有財產。按照特區的新政策,這些人和被他們支持的“帝國勇士”不會被屠殺,畢竟“我們是人不是畜生”(李華雄語)他們以及他們的子孫要用終身苦役償還他們給中國造成的損失。
(《孤城》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