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遠征(一)

特區的大政方針制定之後,各部門各軍兵種各條戰線的準備工作全都都進入快車道。穿越時空的特區人也是如此。雖然不知道未來是什麼樣子,但是特區內的每個人爲了更美好的未來積極的把握好現在。“零號家園”(狹義特區)現在已經成了一座不折不扣秘密基地。特區的居民全部搬到新家園享受着並不像想像中那麼精彩的外面世界。現實與想象的巨大差距,使得人們在短暫的興奮過後,對自己拋棄的生活有一種莫名的留戀。在這種情緒促動下,每週的工作日倒像是一種享受。又可以回到自己熟悉的環境,又可以回到自己習慣的生活。偶爾到自己曾經的家看一看和鄰居聊聊天成爲一種享受。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不論你對身邊的生活如何厭倦,當你離開這種生活遠足一段時間之後,總是像當初離開時一樣迫切的想回來。如果不是某種極端的環境,比如戰爭和動盪,並不是所有的特區人都能夠與這個時代的人相處。文化經濟的巨大差異註定了雙方是完全不同的兩個羣體。更多的人回到特區和特區人中間,纔有真正的歸屬感。出乎人們意料之外,當人們離開特區之後反而對這個曾經詛咒發誓要離開的地方產生深深的眷戀。他們對那些離開特區,在外邊拼搏奮鬥建設廝殺的“自己人”由嫉妒漸漸變成同情或敬佩。他們太不容易了。特區的人變了,變得更平和,變得更感恩,變得惜福。人們投入工作的熱情既沒有某種時刻那種狂熱,也沒有後來的懈怠。更多的人在自己的工作崗位認真的履行自己的職責。他們知道自己的每一分努力都會讓自己人在外面的困難少一分。

的確,自己人在外面稱得上困難重重甚至危機四伏。李華雄幾乎馬不停蹄,開完會第二天他就親赴重慶向委座“述職”。他把第六戰區的方略有選擇性的向委座進行詳細的彙報說明。着重提出新絲路的設想以及狼支隊加入正醞釀中中國遠征軍的事宜,並詳細闡明對未來遠征軍進行必要的叢林作戰訓練的重要性。

“委座出於全局考慮,認爲狼支隊以在恩施爲宜,暫不宜參加未來赴緬作戰。”何應欽答覆李華雄。“考慮到你部部分官兵有長期生活在熱帶地區的經歷,對熱帶叢林有一定了解,委座同意你部抽調合適官兵對相關部隊進行叢林作戰的訓練。”李華雄的要求總算是得到了部分滿足。“至於所謂新絲路建設,考慮到路途環境的因素,暫不宜考慮。”這倒是李華雄意料之中的事情。最後,在李華雄的強烈要求下,委座終於同意從11月開始,狼支隊以三分之一的兵力輪流進行熱帶叢林戰訓練,以備“不時之需。”

委座拒絕狼支隊加入醞釀中的遠征軍作戰序列,的確有他自己的考慮。憑藉一個政治家的敏銳嗅覺,他感覺中國最危險的時候已經過去了。能夠靠上英美這兩個大碼頭,心裡感覺踏實多了。不過,要想向英美表明中國的存在對於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價值,尤其是他這位中國抗戰領袖以及其治下的百萬軍隊的價值,他就必須在未來很可能發生的東南亞戰場充分表現自己的作用。只有這樣才能把中國更牢固的和英美戰車捆綁在一起。也只有這樣才能從根本上緩解中國戰場的壓力並獲得英美更多的援助。美國雖然現在還沒有參戰,但是隻要有一點戰略眼光的人都能看出美國參戰只是時間的問題。二戰的進程將會和一戰一樣應爲美國的參戰而改變。在這樣的背景下,委座又怎能讓勢頭日益強勁的華僑軍隊在分一杯羹呢?通過駐美大使報告的情況來看,美國人對這支“自己治下”特殊軍隊的興趣越來越濃厚。已經有美國企業冒着戰火在第六戰區開設分廠,美國國內還有更多的企業正在或者願意和幾乎是第六戰區在美國的代理人的“美洪”展開合作。如果這種情況再繼續下去,這支軍隊將更加難以駕馭。

第六戰區軍隊西進、軍人復轉等動作令以東條英機爲首的日本人相信,李華雄不過是中國又一個成長起來的軍閥。“等大日本皇軍南進目的達成,再集中精力對付他!”東條英機惡狠狠的放下狠話。在南進成爲日本日本帝國國策之時,海軍開始爲了進攻進行精心的準備。

負責此次作戰的日本聯合艦隊司令長官山本五十六海軍大將,對偷襲珍珠港以及日軍進攻美國的戰略基本持反對意見,雖然整個偷襲計劃是他一手策劃的。他早年曾奉命赴美國學習,又出任過日本駐美國大使館海軍武官,他對美國和美國人非常熟悉。曾直言不諱的警告首相近衛文麿,若與英、美開戰,前六個月還可以堅持,之後他毫無信心。不過,既然國策已定作爲帝人只能盡心竭力的爲帝國效命。他是日本國內少數幾個對未來海軍的發展有清醒認識的人之一。由於他出任過霞浦航空隊副隊長(後來升至航空部部長)山本幾乎本能的發現飛機對海軍的深刻影響。他大肆鼓吹“空軍本位主義”,“以航空母艦爲基地的進攻戰”,對日本建造“大和”號戰列艦提出過激烈的反對意見。但是,他的前瞻性並沒有得到認可,大炮鉅艦思想對日本海軍影響深遠,這種局面直至他出任海軍聯合艦隊兼第一艦隊司令官纔有所改變。也就是從這時起,他基本上可以放手按他的觀點,訓練重點放在以航空母艦爲基地的航空兵方面。自偷襲珍珠港計劃一開始,他就決定用飛機進攻。因此,1941年9月初,山本親自選中了淵田美津雄海軍中佐爲飛行總隊長,並選擇鹿兒島港灣作爲訓練基地。

鹿兒島港灣是個位於九州島南部的軍港。山本選中此地的重要原因,就是它的港口地形與珍珠港非常相似——四面環山,港口狹隘,水深12米幾乎是一模一樣。

此後的日子裡,在淵田的指揮下,400多名魚雷機、俯衝轟炸機、戰鬥機飛行員進行了緊張、逼真和近乎殘酷的訓練。"從島的半山腰穿過去,進入峽谷,飛行高度保持在50

米,各機相距150米,再飛到鹿兒島市上空,高度降至40米。"淵田給飛行員下達的這一命令,使一些老飛行員的心裡也不由得敲起了小鼓。因爲在這樣的高度飛行,飛機隨時都有觸地的危險。然而,淵田還在繼續講:"接近海面時,高度降至20米,然後保持該高度,對準目標發射。"飛行員們更是膽戰心驚了,在20米的高度飛行,簡直是玩命,這意味着飛行員的生命根本沒有安全保障。"訓練時使用模擬魚雷!"淵田下達完命令後,緊張的訓練就開始了。

一架接一架的魚雷機從巖平谷衝出,幾乎是擦着屋頂掠過去衝向海面,強大的氣浪把樹葉搖晃得嘩嘩直響,以至於有些曬衣服用的竹竿都被吹倒了。刺耳的呼嘯聲此起彼伏,全

市居民陷入了惶惶不安之中。"怎麼搞的?飛這麼低,海軍這幫混蛋!"被嚇壞了的鹿兒島上的居民咒罵着,但做超低空攻擊訓練的魚雷機根本不予理會,仍是一架接一架地從巖平谷

飛出,然後又消失在海上,反反覆覆地練習着發射魚雷的規定動作。可是,那些掛着笨重教練魚雷的飛機總是不敢壓低到規定的高度,射出的魚雷也沒有一條能夠命中目標。

魚雷攻擊是一種海上作戰手段,在魚雷強度允許的範圍內,發射高度越高,越有利於攻擊。當時,實施魚雷攻擊的方法大體是:在高度100米、距離1200米時發射魚雷;魚雷入水後,下潛到60米的水深,然後靠橫舵作用上浮到離水面4到6米,衝向目標。但是,珍珠港的水深只有12米,若按這一傳統的攻擊方式,魚雷就會統統扎到海底裡去。

訓練開始之後效果非常不理想。飛行員們對這種飛行方式極不適應。訓練的第4天,爲了進一步提高訓練精度,儘快達到訓練目的,淵田將魚雷機飛行員全部集中到海灘上,由自己親自作示範。這位具有15年航空經歷,飛行近3000小時,曾經擔任過"赤城"號航空母艦飛行隊長的指揮官果然身手不凡。只見他駕駛的飛機在抵近海灘時,幾乎是擦着飛行員的頭皮衝向海面。剎時,平靜的海面被飛行的氣浪劃出了一道白色的痕跡,高度僅10米左右。緊接着,一條紅頭白身的魚雷投入海中,飛機一擡頭拔高,海面上魚雷直撲目標,"嘭"地一聲,魚雷準確地撞在目標上。飛行員們被總隊長出色的表演給"震"住了。第2天的訓練,雖然有幾架飛機墜入大海,但卻有不少魚雷射中了目標。就在訓練如火如荼的時候,日本人得到一個好消息,一種獲有穩定片、入水後比較穩定,專供淺海攻擊用的"改2"型魚雷的研製成功。而這種魚雷的研製成功,要得益於我們的井上靖雄少將(林省身)。

爲了全面應對太平洋作戰,日本的情報部門也把主要精力用於美國方向。井上靖雄憑藉出色的情報能力,獲得了海軍和山本本人的信任,在他強烈的要求下,井上靖雄被調到海軍情報部門擔任主管。在接觸中,山本發現這是一個及其難能可貴的人才。“思維縝密、判斷敏銳”(山本語)井上大佐雖然沒有海軍的背景,但是顯然對海軍作戰有一定了解,最爲難得的是,他在海軍作戰方面與山本有很多相同的觀點和看法(那些自然都是他的想法)。山本對林省身幾乎有種如獲至寶的感覺。林省身同志也沒有令山本失望,他提供的精準的情報資料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林省身對於改進魚雷的建議,立刻獲得批准,效果出奇的好。

隨着山本對林省身賞識的加深,林省身最近頗有些恃寵而驕的意思。他不斷建議山本在偷襲珍珠港的行動中,要注意捕捉美軍太平洋艦隊的航母。“未來海軍作戰必然是以航母爲核心”,如果在奇襲成功後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對夏威夷的造船廠、油庫等重要目標實行毀滅性轟炸,以儘量遲滯美軍重建太平洋艦隊的時間。山本對井上靖雄關於“未來海軍作戰必然是以航母爲核心”的判斷表示讚賞,對他的建議“會做適當考慮。”

1941年11月20日,由31艘軍艦組成的龐大機動艦隊,在南雲忠一海軍中將的指揮下,以不同的航線,各自從所在地點悄悄出發,秘密地向千島羣島的單冠灣集中。這是日俄戰爭以來,日本聯合艦隊最大規模的一次集結。11月25日,聯合艦隊司令長官山本五十六海軍大將從廣島灣的旗艦"長門"號戰列艦上,向空襲珍珠港的機動部隊指揮官南雲忠一海軍中將發出絕密作戰命令,指示向待機海域出擊。次日,離天明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天空烏雲密佈,朔風在怒吼。早晨6時,"赤城"號旗艦升起了信號旗。南雲忠一率領的日本海軍史上最強大的一支機動部隊迎着時而飄落下來的雪花,踏上了遙遠的征程。12月2日下午5時30分,機動部隊收到了山本聯合艦隊司令長官以密碼電報發來的如下命令:聯合艦隊作戰電令第10號"NIITAKAYAMANOBORE-1208"(攀登新高山)這是一份密碼電報,意思是"按原計劃12月8日發起攻擊"。

12月3日傍晚,機動部隊經過近8天的海上航行,準時到達待機地域,在完成加油後,補給船離開了機動部隊。6日,機動部隊開始以24節的航速南下,高速向珍珠港逼近。飛機開始1架挨着1架地擺滿了6艘航空母艦的飛行甲板,開始做最後一次檢查。

這時,旗艦"赤城"號收到聯合艦隊司令長官山本五十六海軍大將從"長門"號上發來的與當年東鄉平八郎元帥所發電書完全相同的一封電報訓示:"皇國興廢,在此一戰,我軍將士務須全力奮戰。"

山本的電報一發出,他似乎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皇國興廢,在此一戰。千鈞重擔壓在他只有1.59米的身上。他很想一個人靜一會兒,可是激動和興奮,擔憂和壓力令他無法平靜。在山本身邊的林省身依然保持着那份從容和淡定,可是他的內心同樣無法平靜。他更不知道自己和自己的同事們給日本人的幫助究竟會給中國帶來什麼。雖然他不知道特區將會採取什麼行動,但是他相信酷愛熱鬧的特區人絕不會錯過這場盛宴。

林省身的判斷沒錯,大魚早已經先日本人一步抵達盛宴的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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