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的空戰,以關東軍的完敗落幕。夜間空襲的損失加上白天的消耗,關東軍飛行集團的老式飛機在蘇聯空軍王牌飛行員駕駛的伊——15、伊——16的蹂躪下再也無力升空。空軍快速取得制空權,爲噩耗纏身的朱可夫注入了一陣興奮劑。對於頗具現代戰爭思維的朱可夫來說,他比誰都明白制空權的極端重要性。當蘇聯空軍的轟炸機再次飛臨戰場的時候,在荒漠上無遮無攔的關東軍的苦難開始降臨。一百多架轟炸機蝗蟲般撲向土黃色的宛如成熟的莊稼一般的關東軍。地面的關東軍數量有限質量低劣的高射炮開始呻吟,卻幾乎立即就遭到致命的打擊。
蘇軍飛行員在空中看到,日軍綿延40公里的前沿陣地,籠罩在濃烈的煙火之中,日軍的觀察所及炮兵陣地全被摧毀。朱可夫命令炮兵集團繼續猛烈轟擊覆蓋日軍陣地,轉移到新陣地上的蘇軍炮羣開始反擊,大量炮彈發出令人恐懼的呼嘯聲,暴風驟雨般砸在了日軍炮兵陣地上,陣地頓時成了一片火海。蘇軍的還擊遠遠超出關東軍的預料,密度之大、持續時間之長是從未見過的,陣地被黑雲一般的煙塵覆蓋,能見度只有兩三米,濃煙遮住了視線,到處是傷員、屍體和損毀的兵器,無一處完好的炮位。面對蘇軍排山倒海般的炮擊,關東軍還擊的火力十分有限。飽受蘇軍炮火摧殘的步兵甚至請求旁邊的炮兵千萬不要還擊,以免招來更猛烈的打擊。驕橫的關東軍不得不垂下高昂的頭。
蘇蒙聯軍分爲3個集羣,從南路、北路和中央3個方面向日軍陣地發起猛攻。蘇蒙聯軍投入總兵力約五萬七千人,配合炮擊及空軍支持。按照朱可夫的計劃,北翼最先以機械化步兵進攻,吸引日軍增援。中部則以步兵牽制日軍主力。南翼集中一個步兵師、一個裝甲旅,約一萬人及三百部坦克,配合火炮、空軍快速向北迂迴,從側翼包圍日軍。此時,朱可夫明白必須在第一時間打垮關東軍,爲修補後勤系贏統得充足的時間。因此,他在下達命令時要求作戰部隊,必須加快進攻節奏和強度,以便提前實現作戰目的。計劃完美無缺,但是在實施的時候,卻遇到非常大的阻力。早已洞悉蘇軍作戰計劃的關東軍採取了針對性極強的反制措施。首先,日軍把自己所有的反坦克力量均隱蔽部署在自己的兩翼。正面集中第一坦克師團所有的坦克裝甲車輛協助步兵以實現中央突破。其次,面對蘇軍猛烈炮火,隱蔽的炮羣,寧可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前沿變成悲慘世界,也決不允許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擅自炮擊。原來那些被蘇聯空軍、炮兵轟炸襲擊的所謂炮兵陣地絕大多數都是僞裝目標。
戰役一開始雖然雙方尤其是關東軍有些措手不及,但是他們很快就調整了戰略部署。那就是頑抗。等蘇蒙聯軍向自己兩翼展開的時候,在正面發動猛烈的進攻。慘烈的戰鬥最先從關東軍的右翼(北翼)開始。關東軍充分發揮了他們的看家本領就是頑強。他們知道自己的身後不會有任何增援部隊,唯一能夠指望的就是自己。他們憑藉自己玩命構築的防禦工事,負隅頑抗。蘇軍的裝甲兵在心理上佔有極大的優勢,雖然經過上次失敗的教訓,但是在那之後幾乎所有的小規模戰鬥中,他們都處於絕對上風。他們在炮火準備之後開着自己的裝甲車,利用車載高音喇叭放着《國際歌》奮力殺向關東軍的陣地。激昂的樂曲激盪着每一名年輕的紅軍戰士的鬥志。看着黑煙滾滾毫無生氣的關東軍陣地心情格外輕鬆。近了近了,裝甲步兵開始在裝甲車的掩護下,下車徒步奔襲。就在這時寂靜的陣地突然喧囂了起來。各種火器把蘇聯大兵瞬間打到一片。
那些支援掩護的裝甲車,被陣地上的火箭筒輕易撕碎,燃燒。倖存的乘車戰鬥的步兵渾身冒火從裝甲車上逃出。立即成爲關東軍精準射擊技術的犧牲品。關東軍在射擊技術方面的確可圈可點。他們秉承着日軍的傳統,對士兵的射擊、拼刺和衝鋒技術要求非常苛刻。爲此他們設計的輕武器也無不講究準確性。三八大蓋兒不用說了,就連他們輕機槍和重機槍射擊精度都非常完美。比如廣泛使用大正十一式、九六式輕機槍,日軍通常也把11年式與96式輕機槍用於狙擊對方重要目標。就連不怎麼講究射擊精度的重機槍,如大正三年式重機槍、九二式重機槍其準確度絕對可以作爲狙擊步槍來使用。那些被射殺的“噴火兵”、機槍射手、迫擊炮發射組以及裝甲車輛很多都是被這些“變態”的輕重機槍所毀。實事求是的講,拋開技術裝備僅就士兵的軍事技術來說蘇蒙聯軍和關東軍的差距非常明顯。在關東軍的陣地前,蘇聯紅軍的第一攻擊波很快就被土黃色的軍裝瓦解。
成功阻擊蘇蒙聯軍的關東軍仗打得非常有耐心,你打炮,我就在工事內躲着,你衝鋒就毫不猶豫的打退你。曾經幾次蘇蒙聯軍已經佔領的陣地,可是很快就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關東軍消滅的乾乾淨淨。滿是殘肢斷臂、血肉模糊的陣地經過反覆爭奪幾經易手卻始終掌握在關東軍手裡。
“我是朱可夫,請講”負責進攻的蘇軍地59師長伊凡一籌莫展,他發現再次進攻有困難,於是打電話給朱可夫,“朱可夫同志我請求請求暫緩進攻,我師的傷亡比較大,能不能暫緩進攻。”
“不行!必須繼續進攻!”朱可夫果斷的話語毫無商量的餘地。伊凡垂頭喪氣的放下電話。聽着遠處炮聲隆隆,呆呆的坐在那裡。“鈴——”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電話猛地響了起來。伊凡幾乎神經質的渾身一震,“您行動了沒有?”聽筒裡再次傳來朱可夫冰冷的聲音。“我師的傷亡太大,一時之間我難以組織新的進攻。”
“現在我只問您一句話,您還能不能發起攻擊?”朱可夫的話漸漸嚴厲起來。
“我有困難。”
“那好!我現在就解除您的職務,讓參謀長聽電話。”伊凡把電話交給參謀長。參謀長拿過電話之後朱可夫向他提出了同樣的問題。
“我認爲可以發動進攻!”參謀長暗自咬了咬牙。
“好!我現在就任命您爲師長,馬上組織進攻!”
蘇軍在新師長的帶領下再次發動進攻。可是經過一陣猛烈的槍炮聲之後,精工在付出慘重的傷亡代價之後,這位新師長也未能完成任務。只能向他的前任一樣向朱可夫報告,請求新的“指示”。朱可夫聽到報告,毫不遲疑的對他說:“我解除您的師長職務,等候新的師長到來。”
朱可夫現在真的體會到什麼叫做如坐鍼氈。戰事的進展完全超出他的預料。不僅在北翼的進攻受阻,就連他信心最大的南翼進攻也十分不順暢。在南翼,同樣是空軍先行對關東軍進行猛烈的轟炸,炮兵羣猛烈轟炸。在飛機和重炮的掩護下,T-28、T-26、T-130、BT-6、BT-7坦克和BA-6、BA-10裝甲車等各型現役戰車悉數登場。300餘輛各型坦克作爲主要突擊力量衝在最前面。被各型炮彈一邊又一遍犁過的關東軍陣地黑煙滾滾烈焰升騰。一邊播放高分貝《國際歌》一邊放着勸蒙古族將士投降書坦克部隊大剌剌橫衝直撞過去。當坦克已經抵近陣地的時候,從陣地上突然冒出數量衆多的反坦克火箭筒,火箭彈呼嘯着撲向鋼鐵怪獸,輕易的撕裂裝甲,爆炸。一輛又一輛坦克成了冒火的鐵棺材。
倖存的坦克兵嗷嗷叫患者從坦克裡面爬出,在地上痛苦的翻滾。炮火自然接踵而至,再次耕耘關東軍的陣地。然而,事情就是這麼奇怪,每次蘇軍指揮官都從望遠鏡中看到關東軍陣地烈焰滾滾,絕無可能再有生命存在的可能,但是每次到了陣地的時候,那些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黃猴子,用一個炮筒子會給進攻部隊帶來或多或少的損失。急眼的蘇軍指揮官無法承受來自朱可夫壓力,終於不管不顧不計代價的衝了上去。終於衝上陣地,但是東方人的堅韌和頑強再次震驚了這些吃麪包喝牛奶的生番們。這次他們沒有看見那些炮筒子,卻看到更多上身頭纏白布的東方矮子,用各種各樣的爆破器材、土質燃燒瓶和自己的軀體,攻擊龐然大物的鋼鐵。血肉紛飛的同時,對蘇軍坦克也造成了巨大損失。雖然有一部分坦克經過朱可夫建議改裝成柴油發動機,沒有起火。但是更多的坦克卻無可避免的升騰起令人心碎的烈焰。
當步兵終於佔領陣地之後,另一件意外的事情卻發生。原關東軍陣地突然在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消失了”。近千名蘇聯紅軍和關東軍陣地一起消失。原來,關東軍爲了對付蘇蒙聯軍凌厲進攻,關東軍利用黑夜對陣地進行了大規模坑道土木工程建設。地下坑道縱橫交錯,並且在關鍵點預埋了大量高爆炸藥,準備在陣地失守的時候,由敢死隊員引爆。
東方人的思維模式是斯拉夫人無法理解的。面對關東軍自殺式不計任何代價的頑抗,這些斯拉夫人終於想起自己的祖輩們也是在中國的土地上,也是面對這樣一羣東方矮子,也是被這種瘋狂所擊敗。
就這樣,蘇軍的坦克集羣在佔盡火力優勢的情況下,幾乎是舉步維艱的一點一點的向前移動。每向前跨進一步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雖然關東軍的代價也非常大,但是朱可夫快速突破,挺進縱深合圍關東軍的戰役目的並沒有按照戰前預想的那樣發展。還有一個讓朱可夫非常不安的因素,就是迄今爲止關東軍的裝甲師團並沒有出現。那些坦克速度慢裝甲薄火力弱,不過對於沒有裝甲保護的步兵來說依然是個巨大的威脅。作爲一名指揮官,他不能抱有任何僥倖心裡,他盯着眼前的作戰地圖,緊緊的皺着眉頭。突然他猛地一錘桌子。“命令,雅科夫列夫,您立即將十一坦克旅加強到中央集團。”
第一天的戰鬥雙方付出慘重代價之後,戰場在夜幕降臨之際漸漸歸於沉寂。
擅長夜間作戰的關東軍終於盼來黑夜,飽受蘇軍炮火蹂躪關東軍摩拳擦掌。他們回到了自己最爲擅長的“豬突衝鋒”——即像野豬一樣不顧一切低頭猛衝的老路子上,這是日俄戰爭時的老套路。入夜後,數萬名日本步兵一起衝出了掩體,端着刺刀吶喊着發起了集團衝鋒。一時間日軍歇斯底里的叫喊聲響徹了整個諾門罕夜空,令人毛骨悚然。月光下,上萬把閃亮的刺刀明晃晃地折射出一股兇殘的殺氣,關東軍的眼睛都紅了。
當日軍衝到蘇軍陣地前沿時,蘇軍突然打開了車載探照燈,幾千發照明彈也先後升空,暴露在強光下的日軍還沒明白過來怎麼一回事,就成片成片地被打倒了。在指揮官帶領下,日軍繼續不顧死活地衝鋒。多年的軍國主義教育和受“武士道”精神的影響,使日軍普遍有一種亡命徒似的作風,但亡命徒式的勇敢被落後的戰術思想和頑固的思維定勢抵消殆盡。不能改變關東軍的命運。關東軍在這天夜裡連續發動了幾次大規模夜襲作戰,共傷亡5000多人;蘇軍僅陣亡263人,防線後縮2—3公里。觀戰的德國武官目睹了日軍這些瘋狂的舉動後,瞠目結舌,給國內發回的報告中稱日軍的戰術水平“寬容地說至多處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初期。”
第二十四章衝突(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