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些反正的僞軍,106步兵師的確沒有時間改編。這項任務只能交給84師。高旭同志也是頭疼不已。專門爲此事向郎朗請示。郎朗的回電只有兩個字:前輩。深知郎朗的高旭立刻明白怎麼回事。郎朗的意思有兩點,一是學習前輩們對待僞軍、俘虜的政策、經驗、做法;二是如果時間不允許可以直接交給前輩們。高旭立刻對僞軍進行甄別篩選,願意留下打鬼子的,只要符合要求,高旭照單全收;願意回家過日子的發給路費;願意投奔前輩的****的,熱烈歡送並可以攜帶自己的槍支彈藥。三條路任由選擇。大約有百分之五十的願意回家,百人之四十左右的人願意留在華僑軍隊打鬼子,還有約百分之十的人願意投奔前輩或者****,這些人一般都是家在邊區。高旭兌現了自己的諾言。和前輩們聯繫之後,爲回家和投奔的僞軍提供必要的幫助。不過事後高旭瞭解到,那些被前輩們提供歸家方便的僞軍們絕大多數參加了前輩們的隊伍。至此,高旭才真正理解前輩們強大的思想政治工作的威力。“思想政治工作”這個在後世幾乎成爲套話、標語性的字眼兒,也許只有在這個時候它的真實內涵才能夠爲人所體會。
高旭的84師一下子膨脹了近三分之二,說實話他消化不了。因此,他把其中挑剩下的二分之一“發”給了郎朗,還是由他“聖斷”吧!郎朗毫不猶豫的把這些人交給了大同的葉海濤調教、收編和補充。葉海濤也沒猶豫,照單全收,並且腆着臉告訴郎朗:“我這可是勉爲其難,你欠我一個人情!”
“大哥,做人不能太無恥!”郎朗義憤填膺“這些可都是打過仗的老兵,要不是看在咱倆關係不錯的份兒上,鬼才會便宜你呢?”
“我無恥?”葉海濤把桌子拍得震天響,笑罵道:“這幫大爺們我得費多少心思?死多少腦細胞?你分明是在甩包袱,還裝得跟慈善家似的,你可夠孫子的。”
“別給我扯犢子,”郎朗一高興家鄉話都出來了,“等我騰出空來在找你掰扯這事兒。”
“咱們的狼羣就位了嗎?”郎朗放下電話,轉過頭來問參謀長李傑。
“已經就位,誰是可以發動進攻!”
“太好了!”郎朗長出了一口氣。“我真佩服前輩們工作能力。在這麼艱苦的條件下,居然能夠建立這麼牢固的根據地,這麼好的羣衆基礎。”
“是啊!”李傑點點頭“要不是前輩們的鼎力相助,狼羣做這麼大的迂迴動作而不被敵人察覺,是難以想象的。他們沒有我們那麼強的經濟能力,沒有成熟的經驗,不能像我們一樣投機取巧,全靠堅定的理想信念、優良的紀律作風,紮實的羣衆工作,在這麼一片苦寒之地開創如今的局面,如果不是親身經歷,不論如何是不會相信的。即便我們不是後來者,看到這一切相信也沒人懷疑前輩們能夠贏得這個國家的未來。”
“我們來到這個時代,才真正懂得爲什麼****在擁有優勢資源優勢兵力優勢武器的情況下,依然喪失統治權的原因所在。看來我們需要向前輩們學習的東西還很多很多啊!”郎朗發自肺腑一番感慨之後,最終還是回到眼前的戰鬥中,靜下心來和李傑參謀長一起商議着後面的行動。
“真他媽羨慕凌厲這個犢子,”突然郎朗沒來由的罵了一句。
“怎麼?聞不到硝煙的味道心裡堵得慌?”李傑笑了笑。
“甭跟我這兒裝大尾巴狼,”郎朗白了李傑一眼“你不想帶兵廝殺?”
“想!可是沒辦法。”李傑一攤手滿臉怨色“老狼,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咱們幾個前後腳出山,你們幾個好歹還打了幾仗。我呢?一直受打擊受迫害。一直呆在這兒做你們的幕僚。再怎麼說咱也是正規野戰軍出身,比你們這幾個殺人越貨的東西更有資格上陣廝殺,結果呢?你他媽假公濟私,靠你媳婦那幫子土匪和你的幾個弟兄一起排擠我,甭提這事兒啊!一提我就火撞腦門子。我的命咋就這麼苦哇!”
“原先我怎麼沒發現你還有這本事?”郎朗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看着平日裡少言寡語的參謀長。“你這哀怨口兒都不用過腦子,張嘴就來。不過說實話,我真懶得做這個什麼司令,還不如上陣廝殺過癮。其實我還真挺羨慕張浩他們幾個,那纔是真正的刀頭舔血,快意恩仇!”
“你少噁心我啊!還學會得便宜賣乖了!”李傑撇撇嘴不屑道:“縱觀整個軍隊,有誰比你更滋潤?小官兒升着跟他媽坐火箭似的,小媳婦兒摟着,回頭再添一頭小狼齊活兒了。”
“可也是”郎朗訕笑着“怎麼着嫉妒了?”
“滾!”
郎朗一迅捷的速度躲過了參謀長一記撩陰腿。“你他媽這是要廢了我啊!你就不怕你那土匪弟妹?別到時候腦門兒多個槍眼兒纔想起她叫什麼?”
“嘁!你當我是嚇大的!”說歸說,李傑還是不自覺的摸了一下腦門兒。
進攻張家口,這是凌厲第一次獨立帶隊指揮作戰,心中難免有些興奮和忐忑。幸而有來自軍部的參謀團部分成員隨行,爲凌厲壯了不少膽氣。參謀團嚴格履行自己的職責,並不參與戰役決策。但是他們的存在本身就對凌厲產生了一定的心理壓力。
行前郎朗與他曾經單獨密談了一次,郎朗的中心意思就是讓凌厲放下包袱,按照預定的作戰計劃發揮狼之隊的特點打出狼之隊的威風。凌厲豈是善與之輩,但是隨着軍銜地位的變化,權力、榮譽對人內心的侵蝕,讓他有那麼一點患得患失。作爲老朋友老戰友的郎朗哪能看不出來呢?
“阿厲,”郎朗語重心長得對凌厲說道:“我們的地位變了,軍銜高了。我們得到了在和平年代和以往時空難以企及的東西。有一些小得意、小膨脹和患得患失在所難免。不過,我們要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我們這一切的取得有我們自身的努力這沒錯,但是我們應該看到,更多的則是死去的戰友用屍身把我們擡起來的。再看咱們的軍長李華雄,那絕對是眼睛裡面不揉沙子。他不看你的資歷,只看你的能力,否則咱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爲什麼林楚男(原第十師師長、現在抗日義勇軍改編爲新編42軍的中將軍長)只有一個虛職,從無機會帶兵打仗?不就是因爲當初有人非要把他揉到裡華雄眼睛裡面嗎?第十裝甲師是個什麼地方,所謂的才華出衆的人多如牛毛。要不是因緣際會你我能有今天?沒人眼紅咱們就活見鬼了。我們現在高處,毛病缺點更容易暴露。如果我們再得意忘形,你我的得失榮辱先放在一邊,會有多少人因爲我們的失誤葬送性命啊!”
“老狼,我知道了。”凌厲面帶愧色,“我的確沒有你想的長遠。你放心,這一仗我一定會打好的!”
“阿厲,奪取張家口或許並不太難,關鍵是能不能擋住鬼子第一師團的進攻。我們和鬼子打了不少仗,我們是勝利了,可是,那一次不是慘勝啊!看看我們隊伍裡面和咱們老班底還剩多少哇!”說到這裡郎朗和凌厲都不免黯然神傷。
這次部隊的進展由於前輩們的幫助進展還算順利。部隊由山西的陽高一帶出發,向北繞經綏遠(內蒙古)的興和轉東,渡過東洋河直撲狼窩溝和崇禮,徹底截斷了張家口日僞軍向北逃竄的通道。
張家口城內的千里貞雄大佐,連日來心急如焚如熱鍋上的螞蟻。按照他當初的預想中隊應該從張家口西面的懷安、西南的宣化方向進攻,而宣化的可能性最大。他根本沒想到他們會在北面出現。現在他唯一的退路也被堵死他怎麼能不着急呢?另一個讓他吃驚的是中隊進展的速度。他沒指望懷安、宣化這兩個地方能夠守得住,但是這麼快就陷落他更沒有想到。北平距離雖近,但是通信、交通都已經斷絕,即便這些都有保障,面對北平周邊中隊的高壓,這個方向的援兵他是不敢指望了。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憑藉張家口險要地形和堅固工事進行頑抗,期待關東軍儘早到來。
關東軍什麼時候能到,千里貞雄大佐不知道,但是他卻知道中隊炮聲什麼時候在外圍陣地上響起——1938年8月8日上午10時整。重炮,沒錯!雖然距離還遠,但是從軍多幾年千里貞雄大佐依然能夠聽出那是150以上口徑的重炮。天啊!什麼時候中隊擁有這麼強大的活力?他的心開始一點一點向下沉。
如果說千里貞雄的心只是向下沉,那麼在張家口外圍陣地的守軍就只有心碎了。自以爲堅不可摧的工事,像豆腐渣一樣頃刻間坍塌。鋪天蓋地的炮彈劈頭蓋臉的砸下來,炮彈劃過天際沉悶的呼嘯,很快就被轟天巨響所淹沒,然後是真真切切的山搖地動。重炮,只有在這個時候這個場景中,人類才能瞭解自己發明的殺人火器的真實威力。豈止是一個恐怖所能涵蓋的。巨大的彈體,巨大的氣浪,巨大的火團,再加上漫天的彈片,炸爛掩體,撕碎骨肉,震裂內臟,置身其中猶如無間地獄。
炮火由上午10時一直持續到中午13時。猛烈的炮火覆蓋,漫長的火力準備,都是守軍平生所未見。當他們終於等到炮火延伸,在長官的命令下進入殘破的陣地,擡眼望過去一種絕望的感覺油然而生。數目衆多的鐵甲車赫然出現在視野之中…
第四十章大戰(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