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燈火很暗,薛破夜此時才發現,這屋裡的光芒竟然有一絲暗綠色,和平常的微紅光大是不同,不由好奇地向油燈望去,果見那油燈的火蕊呈綠色的光芒,輕輕跳動,甚至連燈芯都是怪異的綠色。
&ldqo;大人物就是大人物,連點的油燈都與衆不同。&rdqo;薛破夜心中暗暗稱奇,這怪異的油燈,自己還是第一次見到。
&ldqo;薛舵主,京都的形勢比較複雜,所以你一定要小心。&rdqo;華閒輕輕地道:&ldqo;在必要的時候,京都分舵會在暗中幫你,這一點你儘可放心。&rdqo;
薛破夜微微點頭,問道:&ldqo;軍師這次可是爲了桃花童的事兒來到京都?&rdqo;
&ldqo;這是一個原因。&rdqo;華閒皺眉道:&ldqo;桃花童的事兒倒還真是棘手,不過事情總有解決的法子。&rdqo;頓了頓,又道:&ldqo;菊花童的事情,那就需要你去解決了,畢竟他已身在劉子殷麾下,你如今也是朝廷的人,辦起來應該更爲順利。&rdqo;
薛破夜苦笑道:&ldqo;我恐怕很難有機會和他接觸,軍師也該看見,我身邊時刻跟着八名明處的探子,而且我覺得菊花童也是被劉子殷的人監視着,若是想找機會單獨相處,恐怕很難。&rdqo;
華閒微微一笑,悠然道:&ldqo;可是你和我現在也照樣見了面,所以我覺得你一定會想到法子的。&rdqo;
薛破夜只能點頭。
華閒雖然看起來年輕,但是話聲中充滿着不可抗拒的威嚴。
&ldqo;京都有太多的誘惑,很多人都沉陷其中而不能自撥。&rdqo;華閒緩緩道:&ldqo;你如今身在泥潭,與濁泥污水混在一起,千萬別弄髒了自己。&rdqo;
薛破夜聽到這話,立刻想起綠娘子之前的提醒,明白這些人的心思,那是萬不能因爲榮華富貴而背棄青蓮照。
自己身在其位,也怪不得他們會有此擔憂。
薛破夜忽然想到那封短信,那是當初從王陰的身上搜出來,署名&ldqo;十三&rdqo;。
他不知道是不是該將這封信交給華閒,畢竟此事事關重大,涉及到青蓮照最高權力的內部鬥爭,作爲薛破夜來說,實在不知道該將自己擺在何種立場。
加入青蓮照,實屬無奈,算是黑社會的威脅和綠娘子的勸服,對於薛破夜來說,不過是管好杭州分舵的一畝三分地,根本沒有興趣去理會總舵究竟有怎樣的鬥爭,不過受到會中兄弟斷斷續續的敘述的感染,他對戰堂的人卻是沒有任何好感,如果有機會整治他們,薛破夜覺得自己一定會很願意。
薛破夜也清楚,如今總舵的爭鬥,無非是以冷堂主爲首的戰堂向總舵主的權威發起挑戰,屬於真正的內訌。從自己心裡來說,那當然是支持總舵主的,而王陰王陽出自戰堂,換句話說,自己懷裡的那封信札,可是戰堂的罪證,對於打擊展堂有着巨大的作用。
可是薛破夜現在卻無法判斷,這位軍師華閒究竟是不是總舵主的人,若是暗地裡和展堂有瓜葛,那這封信交給他可就是大大的失算了。
見薛破夜皺眉沉思,華閒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薛破夜回過神來,立刻道:&ldqo;軍師放心,屬下對總舵主,對軍事都是忠心耿耿,一定不負重望。&rdqo;
華閒這才露出一絲笑意,點頭道:&ldqo;那就好。在這裡不要待太久,免得讓人起疑,你早些回去吧,一切保重,若是有什麼事情,我自會找人知會你。&rdqo;
薛破夜起身道:&ldqo;屬下遵命,菊花童的事情,我也會加快去查。&rdqo;
華閒微笑點頭,忽然道:&ldqo;對了,大元丹是難得的寶物,你一定要收好,切莫丟失,否則&hllp;&hllp;!&rdqo;頓了頓,頗有深意地笑道:&ldqo;否則可是很難尋回來的。&rdqo;
薛破夜覺得這句話中似乎話裡有話,可是實在聽不出中間有什麼蹊蹺,點頭稱是,也不多留,徑自出了門。
扶着牆壁,沿着灰暗的長廊回到廳中,只見綠娘子正焦急地等待,見到薛破夜出來,似乎鬆了口氣,柔聲道:&ldqo;你&hllp;&hllp;你沒事吧?&rdqo;
薛破夜有些奇怪,低聲道:&ldqo;和軍師在一起,能有什麼事?你別擔心。&rdqo;
綠娘子幽幽地嘆了口氣,不再說話,扶着薛破夜徑自出了門,上了馬車往回返。
薛破夜在車中見綠娘子一直垂着頭,精神很不好,低聲問道:&ldqo;還姐姐,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請大夫看看?&rdqo;他顯得很是關心,真情流露。
綠娘子擡頭看了薛破夜一眼,輕輕搖了搖頭,勉強一笑,柔聲道:&ldqo;我沒事,你不用擔心。&rdqo;
薛破夜覺得綠娘子心中肯定有什麼心事,只是車邊都是羽林衛,也不好多問,只得伸出手去,抓住綠娘子的小手,柔聲道:&ldqo;好姐姐,開心的事多想想,不開心的事情去他媽的丟到腦後,我就是這麼活着。天下事太多,總會有煩惱的事情,有我在你身邊,沒什麼好擔心的。&rdqo;
綠娘子輕輕點了點頭,但是俏臉上隱隱顯露的愁容卻是消散不去。
剛回到薛園,薛破夜和綠娘子回到房中,就立刻關緊門窗,拉着綠娘子的手低聲問道:&ldqo;好姐姐,軍師看起來那樣的年輕,是不是易容了?&rdqo;
綠娘子一開始見薛破夜鬼鬼祟祟急匆匆的,還以爲是什麼大事,一聽他這樣問,不由&ldqo;噗嗤&rdqo;一笑,低聲道:&ldqo;你猜他多大年紀了?&rdqo;
薛破夜知道綠娘子既然這樣問,那麼實際年齡和外表肯定是不同的,脫口道:&ldqo;五十&hllp;&hllp;不對不對,四十多吧!&rdqo;
綠娘子&ldqo;噗嗤&rdqo;一笑,低聲道:&ldqo;平日見你膽子大得很,怎麼別人的年齡卻不敢猜了呢。&rdqo;
薛破夜一愣,迅即道:&ldqo;好姐姐,你總不會和我說他已經過了六十歲吧。&rdqo;
&ldqo;那倒沒有。&rdqo;綠娘子嘴角帶着笑,柔柔地道:&ldqo;不過到了明年,他也就是六十歲了。&rdqo;
薛破夜錯愕無比,張大了嘴,良久之後,才苦笑道:&ldqo;世間之大,無奇不有,看不出來,真的看不出來。&rdqo;一想到華閒年輕英俊的樣子,薛破夜只覺得此事真是匪夷所思。
&ldqo;那他是易容了?&rdqo;薛破夜低聲詢問。
&ldqo;沒有。&rdqo;綠娘子解釋道:&ldqo;就算易容,快六十歲的老人哪裡能易容成這個樣子。&rdqo;
&ldqo;你不會說他就是長成這樣吧?&rdqo;
&ldqo;練功。&rdqo;綠娘子道:&ldqo;軍師練得是長春功,除了勁氣深厚,而且還能報容養顏,不過他的身體內臟依舊在衰老,只是面龐看不出來而已。&rdqo;
薛破夜驚道:&ldqo;我操,這麼吊!&rdqo;
綠娘子一愣,薛破夜立刻知道自己激動之下說了粗話,忙道:&ldqo;厲害,厲害,真是厲害。&rdqo;心中也實在震驚,想不到這天地間還真有這種駐顏的神功,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練。
綠娘子瞧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掩嘴笑道:&ldqo;你這種風流成性的大色鬼,可是沒有法子練這長春功了。&rdqo;
薛破夜奇道:&ldqo;那是爲何?&rdqo;
綠娘子抿嘴一笑,笑得花枝招展,酥胸亂顫,湊近過來,低聲笑道:&ldqo;練長春功的人,必須是&hllp;嘻嘻&hllp;&hllp;必須是童子身,一旦近了女色,就破了神功。&rdqo;
薛破夜立刻拙舌,摸了摸鼻子,打消了習練這種神功的念頭,心中卻想:&ldqo;原來軍師是一個活太監!&rdqo;
忽然間,薛破夜感覺心口一陣疼痛,似乎是岔了起,胸口一陣痙攣,不由皺起眉頭,不過這種疼痛一閃而過,很快就恢復正常,薛破夜也自然不會在意,微一順氣,心道:&ldqo;莫非是這陣子習練《銷魂心法》練得太勤,傷了內臟?&rdqo;他也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不過《銷魂心法》習練起來,一向平和的很,並非霸道勁氣,想來還是不會對內臟有什麼傷害,很快就釋然,繼續問道:&ldqo;軍師怎麼在萬仙觀旁邊有屋子?難道他和萬仙觀裡的道士還有什麼瓜葛不成?&rdqo;
綠娘子神情嚴肅起來,低聲道:&ldqo;實際上軍師就是萬仙觀裡的道士!&rdqo;
這真是語驚四座,薛破夜呆了呆,半日才道:&ldqo;原來如此,原來如此。&rdqo;其實他自己早就該想到,萬仙觀的道士囂張跋扈,華閒能夠在道觀的地界擁有屋子,自然是萬仙觀自己人了。
&ldqo;雖然掛名在萬仙觀,但是軍師卻不屑與萬仙觀中的那幫傢伙爲伍。&rdqo;綠娘子緩緩道:&ldqo;軍師單居一側,經常濟世救人,他有一手好醫術,在京都處理事務時,所有人以爲他是在雲遊四方,因爲大家都知道,軍師喜歡四處周遊,採集奇花異草和追求高深的醫術,呆在京都的時間並不多,但是一在京都,那扇門就日夜不關,無論窮人還是貴人,只要進了門,軍師都會爲他們免費診治,許多達官貴人重金求他上府,他都斷然拒絕。平時診治時,門庭若市,人多的時候,不管你身居何位,都要按照順序排隊,所以他在京都是很有名的。&rdqo;頓了頓,輕輕笑道:&ldqo;你大概還記得明虛吧,他當時冒充南疆普陀手,那是天下三大神醫之一,而軍師也是三大神醫之一,只是外人很少知道而已。&rdqo;
薛破夜又吃了一驚,嘆道:&ldqo;想不到啊想不到。&rdqo;
&ldqo;更有你想不到的。&rdqo;綠娘子微笑道:&ldqo;你怎麼不想一想,那些達官貴人爲何不敢得罪軍師?軍師若是普通的道士,又豈能單獨佔有萬仙觀的房屋?&rdqo;
薛破夜聽綠娘子這樣一提醒,知道還有更驚人的事情即將從綠娘子口中說出來,做好心理準備後,小心翼翼地問道:&ldqo;爲什麼呢?&rdqo;
綠娘子雖然知道二人的對話四周肯定無人聽見,但還是左右看了看,才低聲道:&ldqo;因爲軍師乃是玄陽真人的師弟。玄陽真人是誰,你該比我清楚吧?&rdqo;
薛破夜閉上眼睛,儘量平復自己震驚的心態,半晌才道:&ldqo;行了,別再說刺激我的事情了,我害怕我的心臟承受不了。&rdqo;
綠娘子嘆了口氣,柔聲道:&ldqo;這些你遲早都知道,也是你該知道的。&rdqo;
薛破夜嘿嘿一笑,正要說什麼,猛地再次感覺心口一陣劇烈的疼痛,眼前瞬間一片漆黑,全身虛脫,整個人直往後倒,幸虧綠娘子見勢不妙,已經出手拉住他的雙臂,只是薛破夜身強體重,雖然綠娘子拉住,但只是延了他後倒之勢,整個人還是癱軟了下去。
綠娘子又是驚恐又是難受,在薛破夜倒在地上,本來一張英俊白淨的臉龐瞬間變得扭曲而烏青,可怖嚇人,拉着他的手,也是冰涼的很,顫聲道:&ldqo;夜,你&hllp;&hllp;你怎麼了?&rdqo;
薛破夜只覺得腦子昏沉,眼睛睜不開,聽見綠娘子聲音帶着哭腔,而自己的胸口的疼痛卻是有加無減,腦中想道:&ldqo;不好,老子今日要完蛋了?媽的,我是怎麼沒得呢?&rdqo;他是在想不明白自己怎會在頃刻之間出現這樣的異變。
猛聽綠娘子帶着哭腔低聲道:&ldqo;夜,軍師給你的藥丸呢?他有沒有給你藥丸?&rdqo;
薛破夜猛地想到華閒送給自己的&ldqo;大元丹&rdqo;,聽綠娘子這樣一問,於是鼓足殘存的氣力從懷中摸出了小瓷瓶,綠娘子急忙接過,從小瓷瓶中倒出一顆藥丸,塞進了薛破夜的嘴中,薛破夜情知此藥定有作用,嚥了下去。
那大元丹一入肚中,薛破夜頓感口腔腸胃俱是一片冰涼,寒入骨髓,他的身體禁不住直打冷顫。
綠娘子跪在他身邊,眼淚撲刷刷地直往下落,晶瑩剔透,如珍珠般從臉頰流了下去,她的臉上滿是痛苦之色,本來白裡透紅的滑膩粉面卻已經是蒼白。
雖說寒冷無比,但是薛破夜卻感覺自己胸口的疼痛這在一點一滴地消失,沒過多久,那種疼痛感就不復存在,而那股寒冷之感也緩緩退去。
正在此時,門外響起敲門聲,一名羽林衛的聲音傳了進來:&ldqo;大人,你&hllp;&hllp;你有事嗎?&rdqo;顯然是聽到了裡面動靜不大對勁。
綠娘子鎮定下來,高聲道:&ldqo;沒事,薛大人的傷處有些痛疼而已。&rdqo;
羽林衛忙道:&ldqo;我等俱在外面伺候,大人若是有吩咐,請叫喚一聲。&rdqo;
&ldqo;知道了。&rdqo;綠娘子回道:&ldqo;辛苦你們了。&rdqo;
羽林衛知道綠娘子是副總衛大人身邊的人,雖然有些疑惑,卻也沒有起疑,恭敬地答應一聲,爾後退了下去。
薛破夜的臉龐此時也緩了下來,恢復了先前的白淨,那種扭曲可怖的表情也慢慢消失,看來這大元丹還真是有作用。
綠娘子握着薛破夜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龐,擔憂無比地看着薛破夜。
許久,才聽薛破夜深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來,看了綠娘子一眼,已沒有之前的柔情蜜意,掙脫綠娘子的手,他掙扎着爬了起來,也顧不得臀部的傷痛,坐在了桌邊。
綠娘子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他,神色更是痛苦。
&ldqo;你告訴我,我中了什麼毒?&rdqo;薛破夜的聲音有些冰冷。
綠娘子嬌軀一震,顫抖起來,緩步走到桌邊,低聲道:&ldqo;你&hllp;&hllp;你還好嗎?&rdqo;
薛破夜的目光如炬,帶着涼意,盯在綠娘子的面孔上,冷聲道:&ldqo;我問你,我中了什麼毒?&rdqo;他是絕頂聰明的人,自己身體出現這種狀況,早就猜出中間的問題。
試想從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在見過華閒之後立刻發作,先前在回來的路上,綠娘子遮遮掩掩,薛破夜就很是疑惑,到了現在這種地步,薛破夜自然之道綠娘子肯定曉得其中緣由。
綠娘子嘆了口氣,在他旁邊坐下,輕聲道:&ldqo;是碧油驚!&rdqo;
薛破夜皺起眉頭,沉吟片刻,終於道:&ldqo;油燈?&rdqo;他現在算是醒悟過來了,在華閒的那間暗屋中,可是點着一盞與衆不同的油燈,燈芯碧綠,而且點出的燈火也是綠色的,先前還以爲是華閒的嗜好,是什麼名貴的油燈,此時才明白,那竟然是一盞毒燈!
綠娘子輕聲道:&ldqo;那是軍師研製的毒藥,深入血髓,只有他特製的解藥才能化解。&rdqo;說完,將手中的小瓷瓶放在了桌子上。
&ldqo;好個大元丹。&rdqo;薛破夜笑得很憤怒:&ldqo;原來是送給我的解藥,軍師真是有心了。&rdqo;
綠娘子伸出手,想去握住薛破夜的手,卻被薛破夜閃過,她眼角抽搐,苦笑着搖搖頭。
&ldqo;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rdqo;薛破夜冷冷地看着綠娘子。
綠娘子閃過他的冰冷的目光,拭去眼角的淚痕,平靜地道:&ldqo;是,我知道。你如今做了羽林副總衛,軍師擔心你會背叛兄弟們,被榮華富貴腐蝕,所以纔出此下策,絕不是誠心想害你,等到大事辦成,軍師會爲你解除身上的毒根。&rdqo;頓了頓,又道:&ldqo;這裡面有十二顆大元丹,當毒性每月發作一次之時,服下大元丹就可保無礙,一年之後,軍師自然還會給你解藥。&rdqo;
薛破夜此時的心已經低落到極點,自己最喜愛最信任的女人卻在這個時候背叛了自己,幫着別人給自己下圈套,而自己付出努力的青蓮照卻如此對待自己,怎叫他不心寒。
青蓮照這是以毒藥控制自己,擔心自己投靠朝廷,雖然這種擔心不無理由,但是以這種方法來控制自己,那是薛破夜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ldqo;如果說在這個世界還有我信任的人,我一直以爲你是其中之一,而我也一直是這樣對待你,用自己的真心對你。&rdqo;薛破夜緩緩站起身來,慢慢向牀邊走去,顯得無力而頹廢:&ldqo;我想不到會有今天,也想不到自己最喜歡的女人會這樣對待我。&rdqo;
他倒在牀上,一字一句道:&ldqo;其實我很早就是一個死人,再死一次,又有何妨?你可以告訴華閒,這天底下,似乎還沒有人能夠控制我。&rdqo;說完這句話,他就閉上眼睛,再不言語。
穿越那天,他就以爲自己死了,如果一直以來自己只是在地獄,那當然不會在意再死一次!
綠娘子的眼淚又無聲地流了下來,香軀顫抖,悲痛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