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總算是到了啓程的時候。江曉羽雖然沒有雀躍到頭天晚上睡不着覺,卻也很是期盼。上輩子最喜歡的就是旅遊了,這輩子一直關在後院養着,出門也都是逼不得已逃命。什麼時候完全放鬆遊玩過啊。
夏無邪將江曉羽一路送到船上,緊了緊她身上的披風小聲地在她耳邊說:“一路多加小心。一旦有問題就趕緊回雙熾堂。”
“哎呀,能有什麼問題啊。”江曉羽笑呵呵地拍了拍夏無邪肩膀。卻見她眼神中難得的嚴肅。
“北疆和南番說不定會有動靜。這也是我跟皇上建議讓你們乘船往西的理由。萬一爆發戰事,你就給我躲的遠遠的。”夏無邪低頭整理着江曉羽披風上的流蘇。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聽到了虎嘯國皇帝陛下誠懇的祈禱,北疆和南番似乎又開始有動作了。在沉寂了這麼多年之後,彷彿忘記了之前的傷痛,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接到這個線報的時候夏無邪就決定了讓江曉羽遠離陸地,畢竟水邊不是北疆和南番熟悉的場地,伸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要上戰場麼?”江曉羽腦子轉的很快,臉色也不好起來。
“當然,早點領便當早點回家。”夏無邪無所謂地調侃道,原本不想在江曉羽新婚的時候告訴她,可有些事瞞不得的。
江曉羽狠狠地糊了夏無邪一後腦勺:“你丫平時就是抱着這麼個不要命的理由上戰場的啊。”
夏無邪一個不防直接被糊到在地。臥槽!平時看這丫頭小胳膊小腿的,也沒見她吃什麼,哪兒來這麼大的力氣啊。
“擦,你要殺人就直說。捅一刀不是更快。”夏無邪咬牙切齒地揉着後腦勺。
“誰讓你說話不招人愛聽。”江曉羽傲嬌地白了她一眼。
季貴人和越傾城陪同着皇帝陛下遠遠地站在船前。夜清塵仔細地看着孔雀的臉。這個兒子雖然長相美豔,眼睛卻是跟他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怎奈剛回到他身邊沒多久,就又要遠行。
“此去一路上多加小心,早些回來。”夜清塵想了半天,只想起來這兩句。
越傾城搖着摺扇分外無語。皇上,您兒子是職業殺手您知道麼?還小心,他別不小心殺人就不錯了。
季貴人卻笑眯眯地塞給孔雀一瓶藥:“這是補身子的。新婚燕爾。用得着。”
衆人:……
船邊夏無邪還在跟江曉羽絮叨:“肥糰子褪下來的爪子我磨了粉,就在紫紅色的小瓷瓶裡,關鍵時刻用得上。淬了毒的針和飛刀我也讓柳生給你準備了。”
江曉羽原本不以爲意,現在卻凝眉點頭:“我記得了。唉。沒有手機真不方便。有事了通知都來不及。”
“不要想那麼多,你就當我死了。我比你在這裡活的時間長,什麼沒遇到過。你顧好你自己就算是給我幫大忙了。”夏無邪狠狠地舒了口氣,拍了拍江曉羽的肩膀。
江曉羽擡起手,又要拍夏無邪後腦勺卻被夏無邪靈巧地躲開。
“小心彆着涼。”夏無邪一個翻身人已經從船上飛身而下。
“你也是。”江曉羽大聲喊道。千萬別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心裡雖然喊着卻沒辦法說出口。
送走了江曉羽,夏無邪便似換了個人一樣。整日冷着臉,渾身肅殺之氣連藏都不藏起來。
朝堂上如今也沒幾個沒眼色的會去招惹她。可就算是招惹的時候,夏無邪也從未有過這樣殺氣外漏的時候。
議事廳裡,越傾城皺着眉擡頭看着端坐在一邊埋頭工作的夏無邪。
“無邪,誰惹着你了麼?”深知她性子,越傾城從不覺得有什麼事會讓夏無邪陰沉着臉三四天的。
夏無邪擡頭看了他一眼:“我在想北疆和南番的事。”
夏無邪曾經說過。越傾城是她尊敬的人。能夠尊敬,就說明夏無邪很喜歡越傾城。對於自己喜歡的人,夏無邪會盡全力做到絲毫不隱瞞的坦誠。越傾城問。她便回答。
越傾城想了想,確實。也就只有北疆和南番那邊有動靜才能讓夏無邪肅着臉。畢竟北疆那個地方跟夏無邪淵源頗深。
“前兩天蓮生彙報說北疆二皇子終於還是上位了。可新王上位,進貢的單子卻沒送上來。這不是有深意是什麼。”夏無邪將歷年北疆進貢的時間表拿了出來,足足晚了一個月。
越傾城微微皺着眉:“是否有可能是因爲新王上位,需要調整。”
“那也應該發正式的信函啊。”夏無邪不鬆口。
五番每年都要向四國進貢,這事說起來也挺逼人上梁山的。都是老一輩定下來的。雖然不指望着維持多久。但至少在夜清塵他們這一輩兒還是應該繼續下去的。
“他們,已經不願意做牧羊了。”夏無邪坐回椅子上。
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戲碼她再清楚不過了。歷史上多少農民起義都是因賦稅而起的。外藩進犯也多是想自己家自己做主罷了。
“冉林,是個打仗的好手。”越傾城看着彙報。淡淡地說。
夏無邪擰着眉:“我一點都不在乎北疆是否進貢。咱們虎嘯還未必看得上他那點東西。我只是討厭又要打仗。”
越傾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被人稱頌的一代戰神,竟然滿臉不情願地說着討厭打仗,傳出去恐怕都沒人信吧。
“你就算是再討厭,恐怕這事當真不能如你所願了。”季貴人也沉着臉從外面走了進來。
越傾城一挑眉:“你也這個臉?也有人得罪你了?”
季貴人不理會他,直接將一卷密信扔給夏無邪。夏無邪好奇地接過來打開,從頭讀到尾。
“這才叫聯姻呢。”對此,夏無邪只發表了一句。
“聯姻?”越傾城伸手接過夏無邪遞過來的密信:“南番竟然跟北疆聯姻?”
冉林是沒娶到江曉羽,可人家做了北疆王回頭就娶了南番的寒星公主。
之前有提起過,古代公主的嫁娶其實是很有講究的。受寵一點的公主多半會留在京城,不受寵一點的說不定會用來拉攏羣臣,還有一批被專業訓練出來的高人一等的宮女或者旁支的公主們會用來作爲聯姻的工具。
“可寒星公主應該是易靜天的親妹子吧?聯姻也不能用真公主啊。血本太大了。”夏無邪嘖嘖到,這易靜天真心不會過日子。
越傾城和季貴人默默地看向夏無邪,少女你當北疆二皇子是傻子麼?南番既然要跟北疆合作,自然不能隨手拿個不值錢的假公主去作爲押金吧。
“可惜了那個寒星公主。腦子比她哥強了不止百倍,卻碰上了個大老粗。冉林只相信拳頭,腦子少得可憐。”夏無邪頗有些感慨。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老孃熱淚盈眶地看着韓劇,你卻在急三火四的看着球賽。兩口子之間再也沒有比一點共同語言都沒有雞同鴨講地過日子更可怕的事了。
以江曉羽對於寒星公主的描述,那個丫頭應該是個胸中有丘壑的,可偏冉林是個大男子主義者。就算寒星公主想要助他一臂之力,冉林也會覺得讓老婆幫忙丟人丟到家了。
季貴人用摺扇遮着半張臉,眯着眼睛:“這個時候聯姻,不讓人想歪都難。”
夏無邪點點頭:“信息量確實有點大。”
越傾城細細地看了密信,就着火摺子燒掉:“早做準備,未雨綢繆。”
夏無邪蔫蔫地趴在桌子上:“又要見血……能不能跟他們說說,別來招惹我。我保證,他們不招我,我絕對不會跟他們動手。”
季貴人抿嘴一笑:“將軍,這是要打仗。不是貴女之間拌嘴。”
夏無邪瞥了他一眼:“老子知道要打仗,敢問右相大人有沒有膽子跟我上戰場啊?”
季貴人黑不見底的眸子閃過難以言喻的光亮,轉瞬即逝。
“又髒又累,誰要跟你去。”
夏無邪白了他一眼,繼續趴在桌上打蔫。
越傾城已經沉了心思將手頭的事都處理完。這件事必須彙報給皇帝,要儘快想對策才行。
“對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夏無邪眼睛一亮從桌上爬起來:“南北聯姻,是誰先提出來的?”
越傾城和季貴人均是一愣。只是知道這倆地方聯姻了,可是誰先提出來的啊?就算是兩情相悅吧,也要有個先提親的人才行啊。自由戀愛也沒有倆人同時求婚的吧。
原本是極不起眼的一件事,被夏無邪這樣提出來,反而讓人深思起來。
若是北疆先提出來的,斷乎沒有娶翁主親妹妹的道理。怎麼可能由着他挑揀。可若是南番先提出來的,也按理不會下這麼大的血本去依附北疆纔是。易靜天雖然溫潤了些,可男人該有的血性還是有的。
見兩人陷入了深思,夏無邪無語了個,男人啊,從來不會考慮細節。嘆了口氣,默默地走到門口,一個響指,蓮生已經閃現在門口。
“去查一下南北聯姻是誰先提出來的。安全第一。”夏無邪吩咐道。
蓮生眼神閃了閃,每次安排任務,小姐都會加一句安全第一。可是主子,你不覺得提醒一個殺手安全第一……很詭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