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王爺的首級被送到京城的時候最吃驚的人不是皇帝也不是左相而是右相季貴人。
劍眉緊擰着直勾勾地看着托盤裡放着的首級,季貴人用摺扇遮着臉,誰也看不清他什麼表情。
越傾城瞄了他一眼,知道他現在心裡指不定怎麼翻江倒海呢。早就跟他說了千萬別動那丫頭,果然送上驚喜一大份。
夏無邪知道不小心砍了個王爺之後只是淡淡地寫了一封信附上。信裡只有一句話:若北疆欲王爺全屍下葬,十座城池來換。
朝野上下一片驚詫。開口就是十座城池,誰要娶了這閨女絕逼是要發啊。
“倘若人家不換呢?”一位御史覺得這事辦的不漂亮,畢竟死者爲大。
越傾城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那位御史頓時冷汗直流。
“信上附言了,若是不換,就當着北疆王的面將人頭喂狗。”
“噗。”別人還好,季貴人直接就笑噴了。
御史:“額……死者爲大。”
越傾城這次卻是笑了:“夏家貴女早料到衆位大人慾以死者爲大來規勸,她只讓你們想想冉城殉國的百姓們,還有鄭王的遺孤。”
御史:……
衆位大人:……
季貴人那邊還在笑着,雖然摺扇遮着臉可是能聽得出來右相大人心情相當之好了。
“不打緊,這事大家若是覺得太過分了,就由本相出面。本相,呵呵,着實喜歡喂狗。”季貴人笑着說道。
衆人:……
越傾城清冷地掃了他一眼,眉心有些微皺,這事卻是過於狠戾,但他卻是贊同的。只看着上面一直沉思的皇帝陛下如何決定了。
“皇上。”越傾城恭敬開口。
一直支着頭看着那封信函的皇帝陛下,沒有表情也沒發表任何意見,過了許久,將信函遞給身邊的太監。
“就按照這個去作罷。貴人,首級交給你了。”
季貴人躬身一禮:“貴人領命。”
退了朝之後,方纔禍從口出的那位御史白着一張臉魂不守舍地往外走。季貴人緊走幾步攆上了他,一臉笑顏如花居高臨下地看着那位御史。
“張大人慢行些,近幾日就不要出門了。倘若夏家貴女返京,張大人還是別露面的好。”
那位御史原本蒼白的臉這次直接就灰白了。夏家貴女能眼皮子不眨一下地瞬息間取對方大將首級,他一個文臣算個屁啊。原本在以武治國的虎嘯,文臣就混的不好不壞的。好容易有個機會出個頭,還直接撞在馬蹄子上了。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啊,不行他就歸田養老吧。趁着那位貴女還沒回來。
越傾城上了馬車便看見季貴人靠在車壁上一臉笑容。
“回自己家去。明明自己有馬車,鑽進來做什麼。”白了他一眼,越傾城不冷不熱地說道。
季貴人明媚一笑:“這不是來跟你分享一下嘛。”
“分享什麼?”越傾城眯着眼睛養神,不搭理他。
“你說,當真是那小丫頭做的麼?”季貴人淡淡地撫摸着裝着首級的盒子。
越傾城微微睜開眼:“她有那個本事。她是長島真人的嫡傳弟子。”
一說到長島真人,季貴人便收斂了那疑惑的表情。若是長島真人的嫡傳弟子這就極有可能了。
“而且,她不是在你白虎營裡混了些時日麼?底細不清楚?”越傾城閉上眼睛,靜靜養神。
季貴人眯着眼睛:“她整日在中級組啷噹着,倒是撿了個可以跳級的。”
越傾城默了個,這特麼算什麼情報啊。說來說去跟沒有有什麼區別。
“這說明,就算是白虎營,她也沒有徹底信任。”越傾城嘆了口氣。說實話,這次若不是花家滿門殉國,估計這丫頭還在龜殼裡躲着呢。
夏無邪是典型的誰也不招惹,別來招惹我,惹急了我才咬人的款型。竟然能挺身而出做出這種事,估計是逼急了。
季貴人搖了搖摺扇:“我國有這樣的巾幗英雄,開疆拓土指日可待。”
“那她一輩子都別想嫁人了。”越傾城嘆了口氣,人家到底是個姑娘,指望着個姑娘開疆拓土,好了,各位爺們兒,洗洗自掛東南枝去吧。
季貴人嘆了口氣:“爲她將來的夫婿默哀。”
江曉羽:……呵呵呵呵呵
夏雷霆將花容的青龍偃月刀交到了夏無邪手裡。夏無邪拎着那把刀怔怔地站了一會兒,突然跪倒在地上放聲痛哭起來。
見她總算是哭出來了,夏雷霆雖然心酸卻也放心了很多。不怕她哭,就怕她心裡存事。若是一直存着,將來總會成病的。
夏無邪這一哭足足哭了三個時辰,圍觀的人感覺小丫頭全身的液體估計都哭出去了。最後還是騎兵隊的小隊長看不下去了,纔出頭去勸夏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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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無邪躺了整整兩天才起身,也許是因爲哭得時間太長了,人有點虛脫。可當她出了帳篷騎上了戰馬,才發現,衆人看她的目光都發生了變化。
“邪兒,我們得了調令,要去爹那邊。到時候可能你就不能跟着我們了。”夏雷霆的意思是讓夏無邪回到京城將軍府去。
夏無邪淡淡地沒有迴應,只是仔細檢查了一下青龍偃月刀是否綁嚴實了。
夏雷霆想了想,正在頂頭上,勸是沒用的。順其自然吧。
原本夏關山是想着女兒還是呆在身邊比較好,等到兒子帶了隊伍跟他們會合之後,做爹的差點直接崩潰了。
換老子天真無邪陽光燦爛的閨女啊!!!眼前這冷着一張臉的三無女神尼瑪是誰啊!!!
夏關山緊擰着眉,心裡斟酌着該怎麼跟女兒開口說第一句話。可是心裡嘴裡過了半天,都想不出如何開口。
倒是夏無邪,淡淡地叫了聲爹,然後就問鄭王府的遺孤是否還在隊伍裡。
夏關山一愣,曲季荷確實還沒送會京城去,畢竟那時候他們在搜索是否還有幸存人員,能多救一個就多救一個。曲季荷就暫時安頓在隊伍裡了。
夏無邪提出來要見她,夏關山便讓副將帶着她去了。一個眼神將兒子拉進帳篷裡開會去了。
夏無邪在營地的一個角落裡見到了曲季荷。
曲季荷看上去有些羸弱和憔悴,幸好眼睛還是亮着的。夏無邪鬆了口氣。這樣大的打擊就連她這個路過的都心頭一緊,更何況是身爲親人的她。明明很明媚聰慧的小女生,萬一因爲這個,心裡存了事沒辦法好好活下去,鄭王妃的心思就白費了。
“季荷。”夏無邪微笑着喚她。
曲季荷見到夏無邪的時候愣了兩三秒,聽見她喚她季荷,柳眉微皺,半晌,似恍然大悟一樣。
“無邪姐姐?”
夏無邪笑着點點頭,幾年不見,不認得也是常有的。更何況,她現在跟之前,確實有些不一樣。
“謝謝你還記得我。”夏無邪走過去,緊緊抱住曲季荷,口吻是溫柔的:“我給你父王報仇了。我親手砍死了一個北疆的王爺。算不算報仇了呢?”
曲季荷周身一震,渾身的僵硬是夏無邪都能感覺到的。將她從懷抱里拉出來,夏無邪仔細地看着她。
曲季荷臉色雪白地看着夏無邪:“你砍死了一個北疆的王爺?”
夏無邪點點頭:“據說是北疆王的親弟弟。我不認識他,只是砍死了。”
曲季荷睜大眼睛看着夏無邪沒有表情的臉,豆大的眼淚慢慢從眼睛裡傾瀉出來。
“你砍死了北疆王的弟弟。”曲季荷微微顫抖着。
夏無邪輕輕抱着她:“我答應過花自憐,若是他戰死沙場,我一定會爲他報仇。鄭王的仇,我也會爆。所以季荷,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你要看着我給他們報仇。”
曲季荷緊緊地攥着夏無邪的衣角,雙肩顫抖着。放聲大哭起來。
兩個小小的女孩子就這樣緊緊地抱着。曲季荷哭得撕心裂肺。守在帳篷外面的士兵都爲之動容。自打找到曲季荷之後,這孩子就一滴眼淚都沒掉過。只是冷靜地參與尋找倖存者的行動中。如今哭了出來,讓人心口一鬆。
哭了許久,曲季荷累的睡着了。夏無邪將她放在軟墊上,蓋好了被子。依舊是沒什麼表情地出了帳篷。
向守在門口的士兵慎重地道了謝,夏無邪朝着夏關山所在的大帳走了過去。
帳篷裡爹和兒子正在研究家裡唯一的女眷的三觀修正問題。
夏無邪掀了簾子走了進來,對着目瞪口呆的兩個人直接就是一句:“接下來的戰事,我要打先鋒。”
夏關山※夏雷霆:……
夏無邪無視倆人震驚的表情,徑直走到桌子前,寫了一張軍令狀。
“若不掃平北疆,我誓不爲人。”
“胡鬧,這不是你一個女兒家該扛的責任。”夏關山感覺自己都要腦淤血了:“你爹我還沒死呢。輪不着女兒上前線。”
夏雷霆也鐵青着臉:“你說這種話,還當你哥我是個男人麼?”
夏無邪:……好吧不小心熱血了……
默默地撕了軍令狀,夏無邪乖順地道了歉。這讓夏關山和夏雷霆一腔怒火全都打在了棉花上。你這認錯也太快了吧。我們接下來的教育臺詞還沒用上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