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的力量最叫人恐懼,我迎着人羣逆流而上,卻想不起你的美好模樣,也記不起在哪裡嗅到過你的芬芳,但是腦海裡卻深深淺淺的刻滿了你年少的白襯衫,最後被你欣長的身影劃破了思緒,回憶傾城而出
你好 我叫陸江南 請問 你叫……
我叫 吳亦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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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陸江南 人如其名 ,我的故鄉在溫婉的江南,沒錯,是故鄉,九歲那年跟隨父親一起到達同樣霧氣濛濛的倫敦,離開了我的家鄉,也離開了我的母親,我早已記不起故鄉的亭臺樓宇 ,卻總能想起離去那天清晨的朦朧霧氣,和母親斑駁在煙雨裡的笑容 。
在後來的八年光影裡,陪伴我的就是父親每天清晨留給我的背影,和他的新妻子,以及一條整日吐着舌頭的薩摩耶,終於在第七個年頭的聖誕節,我拉着一個行李箱來到了韓國,好吧,除了行李箱還有我父親的一個耳光 ,更悲催的是來機場送我的,是關係一直不鹹不淡的繼母,表達了會代我照顧好我專制的父親,以及對我走上藝術這條道路的支持,我承認,那一瞬間我有點感動,但也就是一瞬間,然後我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多雨又潮溼的倫敦…………
說起來還要感謝我母親,可能是繼承了她的舞蹈基因,打小我就喜歡跳舞,也要感謝父親的寬宏大量,沒有扼殺母親留在我身上的影子,這些年一直放縱我學習舞蹈,但是當他看到我拿回家裡的和SM簽訂的練習生合約時,我猜想他一定悔的場子都要青了,所以他毫不猶豫的甩了我一巴掌,同時又不得不默許我的肆意妄爲。
天色有點灰,這種灰我再熟悉不過了,大概是要下雨了,我合上櫃門,和前輩們打過招呼,獨自離開了公司,果然不出所料,沒走出幾步就下起了大雨,可能穿的有點薄了,只好拐進奶茶店裡避雨,我敲了敲吧檯,服務員停下手中的工作看着我
“ 一杯巧克力奶茶 ”
“好的,請稍等 ,不過小姐,我建議你還是來一杯紅棗奶茶 ”
我楞了一下,還是拒絕了
我發誓,服務員看着我臉色蒼白又瑟縮的樣子,一定想歪了,對,一定是,所以,我瞬間打消了避雨這個年頭,付過帳以後頭也不回的推門離開,耳朵自動屏蔽他挽留留下來我避雨的 “好意”。
然而,事實證明,我不會那麼幸運的避開尷尬這種經歷,剛剛出門,還來不及撐開傘,就被一個身影結結實實的撞上,奶茶眼看就要撒出來,我下意識要往後退,還沒等我做出動作,就聽到一個低沉的嗓音叫我小心,然後一隻手就把我所有的慣性和下意識拉了回來,當然,奶茶無可避免的撒到了來人的身上,我匆忙擡頭想要道歉,還沒等我張嘴, 然後我就愣住了,入眼是一張棱角分明卻又帶着柔和線條的男生的臉,白皙的臉上還有尚未擦乾的雨水,說話時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在眼瞼上投下一彎扇形的陰影,遮住了清亮的眼眸,明明該是燦若星辰的一張臉,卻偏偏帶上了清冷的氣質。也許是看我楞了太長時間,他又耐心的問了一次
“你沒事吧?”
我趕緊回過神來,看着他白色襯衣上沾染了一塊一塊黃色的奶漬,只能迅速道歉
“我還好,你沒有事吧”
也許人在慌亂的情況下是沒有智商的,所以我的嘴比我的腦子先做出了反應,我居然說了中文,但是他居然聽懂了,並且做出了回答
“我沒關係,不過,你是中國人?”
“額 對,我是中國人,不過,你也不是麼?”
他淺淺的點了下頭,我頓時忘記了現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不合時宜的有一種老鄉見老鄉的感慨。
“你好,我叫陸江南,請問,你叫……”
“我叫 吳亦凡”
然後我就傻呵呵的笑了,完全忘記了自己對他白襯衣犯下的罪行,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他時的場景,然後在後來的歲月裡,他乾淨的模樣深深的刻進了我的骨子裡,深的連我很久,很久都沒有發現………………
“你真的沒事就好,就是你的衣服,真的不好意思啊”
“沒關係,是我走的太快了,不是你的錯,那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我,我回道
“什麼?”
”我是想說……,那個,你的,你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我還有事,對不起啊“
”哦,我沒事,耽擱你了,你請走吧“
”嗯,你也要注意安全,再見“
”嗯,再見“
我看着他重新投入雨幕的身影,有些昏沉的想着他說的再見,不知爲何,他的眼睛讓我想起了很多年前母親的眼,像是被雨水沖刷乾淨的青草,帶着透徹和淡淡的倦懶,心裡隱隱的,竟然生出一份期待,期待真的能在這陌生的國度,再見。
好吧,我承認,這種不合時宜的泡沫少女情節不適合我,我看了看手中撒掉一半的奶茶,搖了搖頭,丟進了垃圾箱,撐開傘,邁着輕快的腳步走進雨中,卻沒有注意到兩束清亮的目光,一直追隨在我背上。
回到了公寓,發現容拉已經下班了,正在廚房裡忙活,卸下了女精英的僞裝,此時的她像百合一樣平常又美好。金容拉,我的房主兼室友, 我無意中在一家音像店的留言板上看到容拉喝醉時留下的出租房屋的便條,看着熟悉的英文字母,我竟然鬼使神差的撥通了她的電話,然後又鬼使神差的搬了進去,一開始,只是以爲容拉是需要租金,後來才發現,她需要的不是租金,而是她卸下出色能力後能有一個人陪伴,哪怕來自一個陌生人,或者最好是陌生人,我無疑就是那個最好的選擇,但是她不知道,我們同病相憐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其實倒是她一直照顧我多一點。
吃過飯後,我無聊的窩在沙發裡玩手機,對於韓國的電視劇我一向不是太感冒,好在容拉大概也不太感興趣,她最大的愛好就是放着帶有濃厚英倫風味的慢搖滾,然後像一個落魄的藝術家一樣琢磨她手裡的口琴,她很少吹,但是偶爾吹出來的旋律倒也很清脆,然後和我閒聊幾句,像現在這樣。
“江南,除了舞蹈你就不想學學吹奏什麼樂器麼”
“你不覺得吹口哨也是一門很高深的藝術麼?“
大概是我回答的表情太過真誠,容拉衝我鄙視的翻了一個白眼。好吧,那些百合一樣美好的話只當我沒說過,畢竟我從來沒見過百合花翻白眼!
”我就知道,像你們這種只追求形體外貌的練習生是沒有美麗的精神層次的,你們的世界只有dancing,除了跳舞還是跳舞“
“我覺得你說的沒錯,不過,像我們這種情操低下的練習生也永遠理解不了你們腰上的游泳圈”
“不,你不懂,每當我吹過口琴,我就感覺像和情人接吻一般”
“原諒我這種沒有時間談戀愛的人” 我起身回房,一邊加上我最後的一擊
“當然,我不介意你把情人帶回家接吻,不過你這樣意淫一隻口琴我真的看不下去了,晚安,寂寞的女人”
當我關門的那一剎那,我發誓,容拉的白眼真的已經翻到了一種境界,甚至可以和午夜兇鈴裡驚悚的貞子媲美,當然,這種成就離不開我的不懈“鼓勵”和鍛鍊。